第15章 念茶的下場(2 / 2)

但卻是成帝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叫鐘情“寶兒”。

冷漠裡,帶著絲絲的殘忍。

鐘情頓了一頓,緩了緩,扭頭把自己手中的醒酒湯遞給了身後跟過來的抱琴。

然後木著一張臉,走到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念茶麵前,彎下腰來,冷冷地對上念茶驚懼的雙眼,緩緩地笑了一下,問她:“害怕麼?”

念茶早已經嚇瘋了,誰人能想到,看上去光風霽月斯斯文文的成帝一伸手,能把那要好幾個大太監合抱才抬得起來的紅檀木雕福祿圍屏一下子擊碎推倒......

念茶甚至有種預感,倒在成帝掌下的,本可能不是那圍屏,而是她自己......

念茶對這個猜想感到不寒而栗,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她,見到鐘情的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從地上哭著蹭過去,抱住鐘情的大腿就高聲哭嚎了起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成帝陰著臉站在後邊沒有作聲。

鐘情抓住念茶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下來,微微笑著,輕輕地歎息道:“本宮還以為,你做這種事的時候,就已經不怕死了呢......原來,還是怕的啊。”

念茶震驚地仰頭看著鐘情,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會錯意了,竟然就這麼被鐘妃翻臉不認人地就丟出去了,極力求生的她,下意識地想儘力撇清自己,望著鐘情尖利地高聲喊道:“是娘娘叫奴婢來的,明明是娘娘叫奴婢來的......是娘娘叫奴婢來的啊!”

鐘情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給了念茶一巴掌,這一巴掌,可是比當日打柳氏狠多了。

鐘情想,柳麗容與自己不合,彼此的立場問題還當算是占了一半,可是念茶......這世上怎麼有人,這麼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呢!

念茶被鐘情一巴掌打得倒在地上幾乎要暈死過去,鐘情冷冷地看著念茶難以置信的臉,一字一頓地問她:“本宮叫你進來給陛下送皂膏巾帕......本宮可叫你,爬陛下的床了?”

這個問題,鐘情足足憋了兩輩子,總算是問出口了。

上輩子,也是這麼著的一個夜晚,成帝喝多了過來,不過不是今天,算下來,要比今日晚個一年半載的,也是鐘情在起身去小廚房給成帝親自煮醒酒湯的時候,念茶偷偷溜進了頤尚殿,不過那一次,鐘情走到半道忘了東西折回來,念茶還未見得醉酒的成帝,先迎頭撞見了鐘情,嚇得麵色慘白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鐘情當時就明白了她打的盤算,心裡很是不舒服,卻也不想拿這些汙糟事兒擾了成帝煩心,於是隻三言兩語打發了念茶,當麵卻沒有發作什麼。

至此之後,鐘情心裡既存了芥蒂,自然而然就疏遠了念茶,隻是她到底念著好些年的主仆情分,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隻想著以自己冷落的態度,也該念茶吃個教訓、好自為之了。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念茶不僅毫無悔過之心,反而將自己沒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原因歸咎於鐘情的橫加乾擾,表麵上默不作聲低頭乾事,背地裡卻屢次向著旁人編排鐘情,說鐘妃娘娘實在惡毒善妒,不過因成帝多看了自己兩眼,就平白遭了鐘妃的嫉恨,屢屢給自己穿小鞋,叫自己再無了出頭之路。

大概是謊話說了一千遍,就自己給自己洗腦那是實話了,也許是在念茶看來,事實就根本是她自己所說的那般,總之,在永壽宮裡不被待見、飽受排擠的念茶,春閨寂寞之下,竟然與大皇子允康的伴讀、榮國公家的老大,楚陽勾搭在了一起。

後來事敗,念茶反咬一口,說與人私通、穢/亂宮闈的是鐘妃與大皇子,而自己與榮國公家的大公子,不過是二人的□□,障眼法,替罪羊罷了。

可憐當時的大皇子,也才不過十二、三歲而已。

鐘情隻覺得憤怒又可笑,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知好歹、惡毒惡心到這種地步,又能編造出這般滑天下之大稽的謊言來,婉貴妃聽後,卻是直接叫人當庭杖殺了念茶。

足足三百杖,人都死了,杖都沒停,最後留下來的,不過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那也是成帝為數不多的與鐘情慪氣,雖然他並不明說,可鐘情知道,他心裡是極不痛快的。

即便念茶說的是個那般可笑的無稽之言。

鐘情往日裡討好成帝,無外乎“百依百順、予取予求”這八個字,可說到底,鐘情自己也明白,她能哄得好成帝,歸根結底,不過是成帝願意被她這樣哄好罷了。

念茶的死,鐘情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後來還聽了念茶同屋小宮女複述的自己平日從念茶口裡聽到的隻言片語,鐘情覺得既憤怒又無稽,對於念茶的死,說不上痛快,但也並絕不覺得惋惜。

可念茶死前的那一番胡說八道,卻是叫不少人心裡都堵了很久。

重來一世,鐘情終於有時間、趕得及親口對著念茶問出那一句話:“你自來我永壽宮來,數年間,本宮自認待下寬厚,從不曾苛待過你......你卻為何,如此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鐘情話到恨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起臉,竭力抑製住自己胸口洶湧的情緒——雖然自認早已對念茶毫無期待、認清了對方白眼狼的本質,但真走到今天這一步,鐘情心裡還是憤恨交加,又生氣又委屈。

鐘情心想,我這般待你們,平日裡和顏悅色,從不打罵,滿宮上下,再難找到一個似我這般好脾性的主兒了,你整日裡想的,卻是如何背著我爬上陛下的床?

——縱然是那尋常人家的妻妾爭寵,姨太太房裡的丫鬟想往上爬,那也得先得主子開了口的允吧!這前後兩輩子,我從頭到尾,可都從沒明確地應許過你半句話!你但凡心裡當真有把我看作主子半分,就不該做出這般寡廉鮮恥的事情來吧!

怕是這念茶從頭至尾,就隻是把我當往上爬的踏板吧!

鐘情越想越氣,氣得渾身發抖,一時惱火得隻想摔了東西才解恨。

成帝看著看著,心頭的鬱氣反而散了個七七八八,默不作聲地走過去,主動抱住鐘情,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用哄小孩子一般的溫和語氣緩緩勸慰道:“罷了,不過是一個背主爬床的奴才,不值當這樣生氣......乖,不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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