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線索·乙(1 / 2)

雖然如今所有人都知道, 時過境遷, 那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顯然, 還有些人對此滿懷期待, 寄希望於以此舊恩邀新寵。

成帝閉了閉眼, 臉色有些冷, 頓了頓, 緩緩道:“可是朕這後宮裡......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姓陸的貴人了麼?”

“你不要與哀家提寧珺!”孝純皇太後一聽成帝提起廣陽宮裡的陸貴人, 頓時大為惱怒,胸口憋了許久的怨氣一瀉千裡, 極為不滿道, “哀家不提,皇上倒先提了......好,今日皇上既提了, 哀家便與皇上便盤算盤算!”

“寧珺是你大舅舅的掌上明珠, 當年你納進宮時,你大舅母就心疼得不行,千叮嚀萬囑咐, 拉著哀家的手請求哀家在後宮裡照拂寧珺一二,哀家當時, 可是拍著胸脯滿口答應的, 可結果呢......皇上把寧珺那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到了廣陽宮, 就再也不管了!寧珺那日子, 過得那叫一個清清冷冷, 毫無煙火氣!年前你大舅母入宮見了,險些抱著寧珺哭出來,哀家這張老臉,簡直都沒法子拿去見你大舅舅一家了!”

成帝低頭喝了口茶,不冷不熱道:“楚襄侯昔日既然主動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了這宮裡來,自然該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楚襄侯夫人對著母後哭訴這許多話,是對朕,心懷怨憤麼?”

楚襄侯陸言緒,孝純皇太後陸氏的嫡親大哥,也是她一直以來,名不正言不順的,卻還敢在背地裡不停地與慈寧宮那位叫板的底氣所在。

孝純皇太後一聽成帝這話音,態度頓時軟了下來,知道成帝如今大了,聽不得這些一味的指責埋怨之語,隻好緩和了口氣,轉作出一副好聲好氣打商量的語氣來,勸著成帝道:“好了,先不論寧珺的事兒,你大舅舅也是為這大莊操勞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些許婦人之言,陛下當得有容人之量,少作計較。”

“不過,寧珺是寧珺,妍珺是妍珺,皇上也彆把哀家當個老糊塗去糊弄,皇上當日納寧珺,是與你大舅舅結得好一手暗門官約,納的那不是寧珺,那是‘楚襄侯府的嫡長女’!......可妍珺不同,妍珺抵的,是哀家昔日與你四舅舅為你和沉珺那孩子寫下的那紙婚書,你三舅舅也說了,沉珺這孩子命苦,與皇上幾經蹉跎,有緣無分,終究還是錯過了......如今換了妍珺來,倒也抵了昔日的那樁遺憾。”

成帝頓了頓,因為覺得太過可笑,反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緩了緩,反問孝純皇太後道:“就照母後所言,既然補的是母後昔日與四舅一起定下的一紙婚書,可四舅如今業已過世,陸沉珺是四舅的女兒也就罷了,陸妍珺又是哪家的?平白就要被拿出來去抵了母後您與四舅二人定下的兒女婚契?”

孝純皇太後渾不在意地揮揮手,直言道:“四哥雖不在了,可三哥還在啊,三哥與四哥,是同年同月同日,從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雙生子,四哥那一房的事,三哥自然是做得了主的,就說當年那沉珺出閣,前前後後的雜事,也不都是三哥家裡在操持忙碌的麼?......這婚書也是一樣的。”

“......至於妍珺那姑娘,哦,她是皇上七舅舅的女兒,七弟早年多隨老太太住在金陵一帶,皇上怕是沒怎麼見過,不過無妨,三哥也說了,若是皇上執著於昔日那紙婚書,他大可以四哥之名再開宗祠,將妍珺過繼到四哥的膝下......”

成帝聽著孝純皇太後越說越離譜,起初還麵露可笑,後來越聽卻是越發沉默,怒到極致,反而整個人都格外冷靜了下來,隻等著孝純皇太後自顧自地一口氣說完了,說痛快了,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孝純皇太後,一字一頓道:“母後昔日為朕與陸氏女定下婚約,朕既為人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責無旁貸......不過後來,朕機緣巧合,承祚登基,即便如此,與陸氏女的婚約,朕也不曾反對過,是母後自己在四舅且在世時,主動與他說好的此廂作廢,如今母後卻又拿著那一紙已然作廢的婚書來逼朕......朕提陸貴人,母後卻又說她不作數,朕如今卻真想問母後一句,究竟是陸貴人不作數......還是隻要是不得寵的陸氏女,在母後您眼裡,都作不得數呢?”

“......是不是朕這後宮裡,一日無陸氏女得寵,母後就能什麼紅珺白珺都繼續往裡麵送!”

成帝言罷,拂袖而起,深深地看了孝純皇太後一眼,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再說,徑直就要離開。

成帝驟然發作,孝純皇太後反應不及,被這昔日素來脾性溫和的兒子突如其來的震怒給嚇了一大跳。

嚇壞了的老太後,下意識地又想打起感情牌來,追在成帝身後站起來,拽住成帝的衣袖不甘道:“皇上你......皇上不想娶陸氏女,哀家也不逼你,可是皇上至少,至少得想想沉珺吧!她為了皇上,蹉跎了大半輩子,一直拖到雙十年華才草草嫁人,若非如此,她縱不嫁皇上,也不至於淪落到倉促下嫁給一個不成器的病秧子,婚後還不足兩年,就病死在了床上......皇上就是想想沉珺,念在她的份上,納了妍珺又何妨呢?”

成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感雞同鴨講的痛苦,回過頭來,耐著性子與孝純皇太後分解道:“朕就是念著當日的愧疚,才更不該納陸妍珺入宮,朕又不喜歡她,母後真為她好,何至於逼著她來這後宮裡守活寡呢!”

“怎麼會不喜歡呢?”孝純皇太後愣愣地看向成帝,難以理解道,“......妍珺那孩子,與沉珺的長相,那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沉珺當日,若不是遭那閒人擺弄,險些鬨出醜事來......皇上不是早在六年前就該納了她入宮的麼?哀家如此,也是滿心滿意地為皇兒你打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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