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杖五十(1 / 2)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 萬萬沒有想到永壽宮那個一向以“柔順純善”著稱的鐘妃娘娘, 今日卻跟吃了火藥一樣, 二話不說, 上手就打。

不過......眾人吃驚過後, 又是各自哂然, 除了本躍躍欲試地想在鐘情麵前大展身手表現一番卻被臨場打斷的白雙箬之外, 剩下的, 大多擺出了“理當如此”的平靜態度,畢竟, 你都把人家從兒子到本人, 全給埋汰了一遍,這換了誰誰不打你啊?......更有甚者,諸如往日便久與未央宮不合的容嬪之流, 那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模樣, 幾乎就要直接笑出聲來,隻差沒有拍著手大聲叫好了。

“這第一著,”鐘情反手又給了謝清雅第三個巴掌, 然後甩了甩手,揉了揉手心, 悠悠然道, “在於你‘妄自’挑撥人傅家堂兄弟之間的情分......什麼叫‘虞寧侯府的一個家仆’,又什麼叫‘提鞋墊腳’、‘一個卻是幾乎能當另一個喚一聲主子了’?......這話, 就是拿去問問鎮國公家的那位五公子, 信哥兒若是喚了一聲‘主子’, 他敢應的麼?!”

謝清雅捂住被鐘情打得略略腫起的雙頰,憤恨道:“......那就去問問鎮國公府的五公子啊!鐘妃娘娘不是人家,倒成了人家肚子裡的蛔蟲了,你怎麼知道,你就是對的,我就是錯的......啊!”

鐘情居高臨下,冷冷地審視著謝清雅,二話不說,反手又是一個巴掌打了上去。

謝清雅急了,狼狽地想躲開,拘惠微微上前半步,稍稍按了一下謝清雅的肩頭,謝清雅整個人便徹底委頓了下去,跪倒在鐘情腳邊,再是掙紮卻也爬不起來了。

“好膽氣,”鐘情微微一嗬,冷笑道,“......既然謝姑娘如此堅持,那好,抱琴,去謹身殿,請了陛下過來!......倒是要好好地問一問,此等故意挑撥皇子間兄弟情分的人,又當如何處置!”

彆說是眉嬪與柳麗容,就是容嬪,聽聞此言,也難掩震驚地看向鐘情。

後宮裡的事情,鬨得再大,頂天了也就鬨到長信宮的皇後娘娘麵前,這才哪裡到哪裡,鐘妃娘娘都按住人了,打一頓就是了,請了陛下來,豈不是要把事情給徹底地攤開鬨大了......

——陛下日理萬機的,這事兒......也至於鬨到謹身殿去麼?

鐘情抿著嘴沒有說話,抱琴幾乎不假思索就福了福身子,領命而去。

鐘情立於石階之上,冷冷地打量著謝清雅,以及其身後那群,早已經跪了滿地、個個抖得如鵪鶉一般的新進秀女們。

——區區一個謝清雅,自己自然不至於如此地大動乾戈,不過......鐘情勾了勾唇,眼神諷刺,譏誚地想,今年這批秀女,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主意大啊......都還沒入宮呢,一個個的就開始把眼睛打量到成帝膝下那為數不多的幾位皇子身上、開始思量著如何挑撥離間這幾宮主位之間的關係了啊!

鐘情可不信,方才那話,是謝清雅一時昏了頭,站在禦花園裡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對著同伴突兀地大放厥詞了......可彆不是再有人故意與她爭執,引著、誘著她這般說的吧!

半柱香後,成帝翩然而至,身後跟著的,是從一到四完完整整四個兒子——就是連數日臥病在床的二皇子允晟,都一道跟著過來了......再往後,還有其各自的幾位伴讀。

傅皇後與成帝幾乎是前後腳到的芳菲亭,都不待成帝開口,接到消息的傅皇後第一個先發起怒來,高聲發狠道:“本宮倒不知,本宮的子侄們,還一個要給另一個‘提鞋墊腳’、喚一聲‘主子’了!......謝姑娘好大的口氣,還‘我是對的,你是對的?’......你今日說的這字字句句,無一不是在挑撥我傅家子弟間的兄弟情分,但凡敢是有半句‘對的’,本宮今日,就先自己親手打讓哥兒十鞭,再請了他父親過來,問問平日裡都是怎麼教導他禮儀聖賢、友愛兄弟的!”

二皇子允晟的伴讀,鎮國公府的五公子,也就是方才謝清雅口中的“鎮國公夫人揉在心頭寶貝疙瘩”,自幼有“駱賓王第二”之稱的傅家懷字輩讓哥兒傅懷讓,聞言也趕緊跪了下來,當著成帝與傅皇後以及在場所有人的麵,指著天賭咒發誓道:“絕無此事!一派胡言!皇後姑母明鑒,孩兒與信哥兒往日雖不常把臂同遊、抵足夜話......但日常相見,也一向是兄友弟恭、一派祥和,絕不負我傅氏子弟名聲!二殿下與四殿下也皆可為二人作證......究竟是何等心思險惡之人,在背後如此齷齪地編織此等不著邊際之流言,禍壞我們的兄弟情分!”

今日之事,對傅懷讓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完完全全的“無妄之災”,虞寧侯傅從楦請薦傅懷信為四皇子伴讀之前,也沒有與自己的堂叔祖父鎮國公相溝通過,傅懷讓身為鎮國公府的子孫,縱然是再聰穎過人、備受長輩期待,那也是無法提前預知的啊......傅懷讓看得很清楚,在虞寧侯府的秋姑姑落選之後,大房那邊,對鎮國公府的不滿已經隱隱積壓到了一個界值......傅懷讓苦笑地想,侯爺怕不是是覺得,是皇後姑母沒有出力才會如此的!

可傅皇後更是委屈,傅韻秋臨出宮前,去了永壽宮都沒有來長信宮,那你虞寧侯府又是個什麼意思啊?!

兩房關係,自老鎮國公過世、現任的鎮國公一聲不響地應允了陛下讓自家女兒入主中宮後,本就已經日漸緊繃了,今日再出了這麼一樁事,若是掰扯不清楚,豈不是徹底壞了兩府的情分!

那傅懷信出身再是低,也是傅家大房的子嗣,他父親當年,也是為了救侯爺死在宣同府的!隻要虞寧侯還認那傅懷信一日,傅懷信就一日被籠罩在虞寧侯府的匾額之下,傅懷讓怎麼可能叫大房的堂弟們喊自己一聲“主子”?——這是在踩著大房的臉麵,打傅從楦的臉啊!

謝氏女這番話,無論是有意無意,都在兩房岌岌可危的關係之上蒙上了一層陰翳......實在是太過誅心了!

鐘情打量著傅懷讓焦急憤鬱的神色,隱隱約約的,覺著自己似乎誤打誤撞......戳到了哪個痛處、要鬨出來個不小的事情了!

站在成帝身後的四皇子允僖,卻是既沒看到自己母妃若有所思的神色,也沒去留神自己身畔的二皇子那緊繃的下頜與陰鬱的神色,隻略略睜大了眼睛,在心裡感慨道:真是看不出來啊......傅家那個讓哥兒,平日裡文質彬彬、與小太監說個話都輕聲細語的,不成想真罵起人來,那是不吐一個臟字,卻是能罵的旁邊那個女人臉都要綠了......

啊!這就是文人的長處啊,允僖摸著下巴,恍然悟了,突然就隱隱覺得,哦......好像多讀點書,也沒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沒用了......

“讓哥兒說他往日裡從來不曾對信哥兒呼來喝去過,”傅皇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臉,麵對著成帝及其的四位皇子,沉聲道,“還道老二與老四可以為他作證......現今老二與老四俱在,你們兄弟二人,可願為讓哥兒這話做個見證?”

啊?允僖愣了愣,頗有些無語地想,關我什麼事啊,我與這傅家兄弟倆之前可是哪個都不怎麼的熟悉的啊,誰知道他們私下裡是怎麼相處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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