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程雙陸回過身來,不讚同地對著那中年人搖頭道,“你不要嚇著他們了。”
“他們千裡迢迢自南邊遠道而來,昨夜又一把火儘燒了韓昊那惡田,單為這一點,有些事情,已經完全足以讓他們知道了。”
被程雙陸稱作“趙叔”的中年男子訕訕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尖,主動道歉道:“並非有意針對幾個小兄弟,隻是做戲做慣了而已,在下姓趙,單名一個四字,小兄弟們叫我趙哥趙叔都好,當然,直呼我趙四大名也成!”
“相逢是緣,遠來是客,不知小兄弟們怎麼稱呼?”
這句相當熟悉的“相逢是緣,遠來是客”,讓眾少年都不由沉默了下來,儘皆一言難儘地瞪著趙四。
偏偏趙四還一臉莫名地回望著他們。
彼此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允僖敗下陣來,捂著額頭假笑道:“哈哈哈,西川的父老們就是風趣,這打招呼的方式都一模一樣啊……那好吧,趙四兄弟,我是鐘四,你是趙四,我們也還算是有緣咯哈哈哈。”
趙四:“哈哈哈!”
允僖:“哈哈哈!”
允晟:……
郇瑾:……
傅懷信&剩下所有少年:嗯……
程雙陸去外麵搗騰了一會兒,回來時,手上捧了一鍋清粥,也無意去留心幾個人尷尬對坐的場麵,直接將粥擺到陰暗逼仄的室內那唯一一張的桌子上,疲倦道:“我去拿碗筷來,幾位小公子一夜沒有用東西了,先將就著填填肚子吧。”
“今早便暫時先在這裡歇息,待下午養足了精神,我們再仔細論說韓家的事情吧。”
眾少年謝過程雙陸的好意坐下,允晟卻並無伸手拿起碗筷,而是直接道:“程姑娘不必如此麻煩,有些話,我們還是現在就說清楚比較好吧。”
程雙陸眉梢微擰,憂心道:“諸位的身子骨還熬得住麼?關於韓家,這裡有一個不算太短的故事。”
“那不如,就先從這位韓四公子說起吧,”允晟平平抬眸,直接道,“趙先生,你是韓家的人吧?”
趙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眾少年愕然抬頭,屋內的氣氛頓時一僵。
“這個小兄弟,不要把話說得這麼引人遐想好不好,”趙四低頭呼嚕呼嚕喝了口粥,一抹嘴,吊兒郎當道,“我隻能算是一個父親姓韓的人,如何就是韓家的人了?”
“再說了,而今,我可早已隨了我母親的姓,自然,若從韓家論,我也不是韓四,小兄弟這話裡錯漏百出,可讓我怎麼一個個地去糾正哦。”
“鐘二公子有所不知,”程雙陸代為解釋道,“趙叔因為與韓昊在芙蓉膏及韓家的許多內務上意見相左,以被韓氏宗族除譜除名,他雖生而為韓氏子嗣,但心卻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也為抵抗韓昊的惡行做了許多的努力、給予過許多幫助。”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宗族,”趙四幾大口喝完了粥,躺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隨口道,“但至少可以為自己做選擇……韓昊是韓家的罪人,就算我如今不姓韓了,但遲早有一天,我也要親手殺了他!”
“再說,我姓趙,”趙四嘿嘿一笑,直接道,“不是跟你們姓鐘是一個道理麼?”
——我可不信你們會是臨沂鐘家的子弟!
多半也就是隨母姓改個出處。
允僖嘿嘿一笑,也不辯解,隻是不由好奇道:“所以說,韓昊那狗東西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趙四和程雙陸對視了一眼,神色齊齊莊重了起來。
“你說還是我說?”趙四衝程雙陸打了一個眼色,程雙陸不知為何猶豫了一下,卻終是搖了搖頭,示意趙四來。
“你們聽說過,”趙四遲疑著緩緩開口問道,“一種叫做‘芙蓉膏’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