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爭執(1 / 2)

“這麼說來, ”待趙四從頭到尾捋了一遍韓昊靠著芙蓉膏的發家史、把自己說得口乾舌燥連灌了好幾大口冷茶後, 郇瑾撐著下巴, 是在座或聽得沉思、或兩眼懵逼的少年裡第一個發表自己意見的人, “你們認為,韓昊是打算僅僅靠著這個名曰‘芙蓉膏’的東西, 就敢南下對洛陽宣戰、逐鹿中原?”

“不是我們認為, ”趙四糾正道, “是目前來看, 韓昊在韓家的種種作為,便正正是這個打算。”

郇瑾嗤笑一聲,不屑道:“那是他蠢……他這條路, 是肯定走不通的!”

“郇小兄弟何處此言?”趙四不由愕然,不解道, “有那芙蓉膏在手,韓昊一可以秘密控製一批高層貴族,二可以有大把銀兩滾滾而來, 有銀子就有糧草有裝備, 韓家又不缺兵馬不缺地,芙蓉膏給韓昊補上了軍需這一大塊最燒銀子的缺口,這條路如何就走不通了?”

“兩個問題, ”郇瑾比了個二,食指在案幾上輕輕點了點, 嫌棄地拖過來茶水蘸了蘸, 先劃了個“一”, 然後輕笑道,“如你所言,秘密控製一批高層貴族,這一批,就先不論能秘密多久,他又能具體控製多少呢?”

“我父親就是……”程雙陸不由出聲分辯道。

“那是他心性懦弱,”郇瑾不屑道,“由你們所言,芙蓉膏最早,也不過是軍中一種用來鎮痛的藥劑罷了,縱另有飄飄欲仙之感,但實話講,會癡迷於此道者,與昔年衣冠之族爭先服五石散、走卒販夫酗酒度日者,又有何異?”

“說白了,”迎著趙四怒氣衝衝地正欲為程普正名分辯的臉色,郇瑾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緩緩下了定論,“他們不過是,生而不如意罷了。”

——隻有本身生活在不幸裡的人,才會格外地眷戀那一點虛無縹緲的快感。

程雙陸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時心緒複雜,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真正容易被芙蓉膏控製的,兩類人,”郇瑾輕飄飄看了程雙陸一眼,他從來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也自不去管她,隻繼續侃侃而談道,“要麼是心性軟弱,本身便優柔寡斷隨波逐流,控製不住自己的人,要麼是雖曾也是當世英豪,但屢屢遇挫,對世俗失去希望願景之人。”

“而這兩類人無論哪一類,在洛陽世家的高層貴族裡,都不算多。”

郇瑾刻意咬重了“高層貴族”這四個字,在他看來,能稱得上是“高層貴族”的,起碼得是世家當家人級彆的,像傅從楦那類人,郇瑾簡直難以想象對方被區區一個鎮痛的藥物所控製頭腦的場麵。

真正懦弱無主見的大家族領導人,要麼早被自家內部架空踢下台了,要麼早帶著自己一整家子窩窩囊囊地沉下去當縮頭烏龜了……可這樣的人,又真的能給韓昊提供多少如他所願的幫助呢?

“程老前輩那樣的,”郇瑾冷漠道,“畢竟是少數。”

“對他的遭遇,我表示十足的可惜,但對他的選擇,”郇瑾漠然地掃過程雙陸顫抖的嘴唇,平靜道,“我謹代表自己,並不覺得那有絲毫值得可憐的地方。”

——天下的可憐人多了去了,我父親與我母親,乃至我姑母,我祖父……哪個不可憐?

與之相比,程普的所作所為,隻能說是自暴自棄、自選滅亡。

郇瑾對他連感到憐憫都欠奉。

程雙陸彆過臉,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那第二呢?”允僖不耐煩地打斷了郇瑾,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數兩句程普,專注正題。

“第二,”郇瑾輕笑了一下,在案幾上輕輕地描了個“二”字,嗤笑道,“銀子。”

“芙蓉膏給不了韓昊他預計的那麼多的銀子咯。”

“芙蓉膏價值千金,”趙四的額頭微微冒汗,這時候已經完全意識到今日這群少年的恐怖之處了,但仍不想在對方的口裡,自己這些人這幾年的堅持和努力都完全毫無意義了,便忍不住繼續分辯道,“韓昊坐擁那麼多處花田,他都不需要全部賣出去,隻要賣……”

“芙蓉膏價值千金,那是在需要它的人眼裡,”郇瑾毫不客氣地打斷道,“趙四前輩,芙蓉膏於你,於我,分文也不值!”

“但韓昊可以把它秘密散播到百姓之間,隻要他想,他可以讓百姓相繼染上芙蓉膏之癮!”趙四激動地直接站了起來,與郇瑾爭論道,“誠然,在郇小兄弟眼裡,戒不掉的都是懦夫,可百姓之中,您眼裡的懦夫總是比勇士多得多的,真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