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樂美滋滋地抱著郇瑾的胳膊, 很快便香香甜甜地睡著了。
郇瑾卻在她睡後,忍不住睜開眼睛, 緩緩地打量起這個躺在自己身側、睡的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的側臉起來。
這得有多寬廣豪邁的胸懷啊!郇瑾不由在自己心裡絕望地哀歎了一聲,心道怎麼塞外女子和洛陽城裡的大家閨秀能差這麼遠, 這如果是在大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就這麼,這麼跟一個男人滾到一起、睡在一張床上……那我估計是非娶她不可了, 不然絕對能對你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了, 郇瑾真是越想心情越複雜了。
當然,現在這個也沒有比那些喜歡“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大莊女人們好多少就是了,一模一樣的麻煩,真是不管在哪裡女人都是永恒不變的麻煩。
“騰格拉,”格日樂閉著眼睛在郇瑾的胳膊上蹭了蹭,笑眯眯道, “你要是再用這種眼神地看著我, 可不要怪我一會兒犯錯誤了哦。”
“你還不睡?”郇瑾一時無語, 也是十分不解, “我用什麼眼神?”
“就是感覺, 騰格拉好像, ”格日樂睜開眼睛, 撲閃撲閃地望著郇瑾, 甜滋滋道, “也很喜歡我的眼神啊。”
郇瑾:???
“不, 我就是奇怪,”郇瑾扯了扯嘴角,有些惱羞成怒了,“你早該知道了的,格日樂,我是一個漢人,在我們大莊,你這樣的姑娘,是會被認為是……”
“認為是什麼?”格日樂好奇地瞅著郇瑾。
郇瑾對著她單純疑惑的大眼睛,剩下的那些帶著惡毒的諷刺侮辱的詞語,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其實也不會怎樣,”郇瑾淡淡道,“畢竟,你是王女,隻是格日樂,就算在大莊的公主裡,你這樣的,也比較,嗯,少見。”
算了算了,她也就是一個被家裡人慣壞的小姑娘,說那些話,太沒意思了,也顯得太沒有風度了,郇瑾如此告誡自己道。
“當然會少見了,”格日樂抱著郇瑾的胳膊,理所當然道,“不用跟你們大莊的公主比,就是在敕勒川王廷裡,我也是最獨一無二的王女啊。我是很漂亮的吧?我這樣的漂亮少見不是很正常的麼?嗯?”
“是少見的蠢,”郇瑾冷冷一笑,惡劣地捏住格日樂的脖子,實在是無語了,“格日樂,你堂堂一個有繼承權的王女,就這麼躺在一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身邊,還能睡得跟個死豬一樣,我真是奇怪,你們柯爾騰的王,是怎麼教育你們這些王室子弟的?”
“我要是有心想殺你,”郇瑾捏了捏格日樂軟軟的脖子,直接道,“就剛才那一會兒,你已經悄無聲息地死了一百次了。”
“等等,騰格拉,你這話裡的問題太多了,我得一一列出來反駁你,”格日樂撅著嘴不滿地掰著指頭算道,“其一,你怎麼會是陌生人呢?你是我的比其瑪圖海啊!躺在自己的比其瑪圖海身邊睡覺,都還睡不安心的話,那人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意思呢?還有,你為什麼要用豬這樣惡心的比喻,我很愛乾淨的好不好!”
“還有還有,”格日樂湊到郇瑾臉前,眼巴巴地問他,“你想殺我麼?騰格拉,你是認真的麼?”
“這個問題重要麼?我隻是打個比方,”郇瑾一時氣結,無語道,“格日樂,你不能隨便從大街上拽回來一個人就查也不查地把人帶回來,還貼身放到自己身邊,這很蠢你知道麼?也就是我對你沒有殺心,不然的話,如果換了一個彆有居心的人,在熊耳的時候,你的很多做法就很危險了……”
“我不明白,”格日樂茫然地睜著眼睛,問郇瑾道,“為什麼要‘換一個人’?”
“換什麼都不行啊,有沒有彆有居心都不行啊,我喜歡的,就隻有騰格拉你啊。”
郇瑾一時竟然被噎了個正著。
“騰格拉,你是真的想殺我麼?”格日樂很倔強地望著郇瑾,堅持問道,“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就是很重要啊,比之前你說的那些都重要啊。”
“如果是彆的人想殺我的話,我最多最多,也就是會死掉。”
“可是騰格拉,如果你想殺我的話,我會,很難過很難過啊。”格日樂深深地凝視著郇瑾,認真地分辯道,“這種難過,是比死掉還要難過的難過啊。”
郇瑾張了張嘴,在格日樂熱烈專注的目光下,一時竟然狼狽地產生了退縮怯懦的心思。
“我很困了,格日樂,天很晚了,我想要睡覺。”郇瑾直接翻了個身,擺出拒絕繼續交流的姿態,“你不要吵,你吵得我的腦袋很疼。”
“我本來都要睡著了,明明是騰格拉你一直那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才把我叫醒的!”格日樂憤憤地撲過來,抱住郇瑾的背,耍賴道,“我不管,我要抱著騰格拉才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