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們宮裡屬羊的也都要避?為什麼啊?”未央宮裡, 婉貴妃聽到這個消息後, 簡直要出離憤怒了, “宮裡上上下下幾百數的宮女太監,就為了她永壽宮一個‘衝撞’, 就全都要出宮去隔開?這不非得全亂了套不可!”
“可是娘娘, 六皇子夜夜啼哭不止, 太醫院束手無策,隻道六皇子身體無礙,陛下已然為此發過好幾次雷霆大怒了, ”心腹宮女小聲提醒婉貴妃道, “前日靜安師太入宮, 給六皇子測算了生辰八字,隻說與羊衝撞了, 昨日陛下就放出話去, 讓禦膳房就此禁羊肉,宮中屬羊者, 也儘都全部出宮避讓一段日子。這話,娘娘昨天也是聽過了的。”
“可陛下說這話, 難道不隻是讓他們永壽宮,頂多謹身殿的宮女太監們避一避麼?”婉貴妃也是氣懵了, 難以理解道, “東、西六宮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陛下就一心守著鐘氏一個, 滿東六宮,過得個冷宮一樣,就為這還要我們我們這邊也跟著避諱?”
“就是讓鐘氏她自己來說,也沒有這麼霸道的意思吧?她兒子半夜一直哭哄不好,這些不相乾的宮女太監們就都要受累避出去?這宮裡屬羊的,不說上麵的,就是宮女太監加一加,也有百餘來人了吧?突然趕出去這麼多人,大家日子都不過了,就顧著她永壽宮一邊的麼?”
“話雖如此,皇貴妃娘娘也自己說了隻避她永壽宮裡的,可現在問題是,”心腹宮女見婉貴妃尤且不以為意,隻好苦笑著無奈道,“皇貴妃如何說是皇貴妃說,可東西六宮裡,皇太後娘娘前天第一個把慈仁宮上上下下清查了一遍。緊接著,廣陽宮陸貴人也動手了,就因為嵐寶林屬羊,為這遭,陸貴人可差點連嵐寶林都一起攆了!”
“儲秀宮那邊就更不必提,一個主子也沒有,崔明姑姑哪裡敢得罪皇貴妃娘娘與六皇子,麻溜就收拾了,甘泉宮和承乾宮都表了態,奴婢聽聞,眉嬪娘娘與容嬪娘娘昨天連夜挑燈對著名冊,今天早上就把屬羊的全請出去了……這樣一來,若是單我們未央宮毫無表示,反而顯得出挑了呢,娘娘你覺得呢?”
“長信宮那邊什麼情況?”婉貴妃氣得要死,也是不得不咬牙認了現在的情況,滿腹牢騷道,“皇後什麼態度?這時候,得該她出來說兩句了吧?亂亂糟糟的,現在各個宮裡都在攆人,這成何體統!置皇家顏麵於何地!”
“奴婢急著說這事兒,就是因為皇後娘娘她,”心腹宮女小聲道,“也讓孟女官去查名冊清人了……”
婉貴妃:!!!
“好她個傅韻妧!平日裡架子端的比誰都高,出了事兒,慫得比誰都快!”婉貴妃簡直要嘔死了,氣得破口大罵傅皇後道,“她也不想想,她現在倒是一心一意去貼永壽宮那邊的冷臉了,上趕著想把自己侄女塞過去,本宮看,她倒是把她自己之前怎麼對人家侄女的事情了吧!”
“本宮看,那鐘氏可沒有表麵上的那麼麵皮軟好說話,她要是以為這樣就能把傅家的女兒嫁過去,本宮才是佩服她呢!”
“清清清!我們宮裡也清!”婉貴妃煩躁地站了起來,咬牙道,“這個衝撞要避,那個衝撞也避,我倒是要看看,那幫子道士禿驢還要來幾次,才能把那養不活的小玩意兒弄好……”
“娘娘,”心腹宮女上前一步,越矩地直接一把捂住了婉貴妃的嘴,臉色煞白道,“您不要命了?”
——六皇子明明是足月生產,但與他的兩個不管是動若脫兔還是靜若處子但至少都身康體健的哥哥不同,自出生起便小病不斷、各種鬨騰,成宗皇帝被這個兒子折騰得心力交瘁,宮裡早暗有流言,說皇貴妃這個小兒子,可能是真養不大的,成宗皇帝大概多多少少心裡也是有數的,杖斃了好幾批宮人後,現在宮裡有多忌諱說這個,有點腦子都知道。
永壽宮裡,鐘情揉著小兒子枯黃稀少的胎發,心情也是十分的壓抑難受了。
“展枯大師剛才過來與朕說,”成帝進得內室,安靜地坐到她們母子身邊,輕輕道,“洛陽太東,東貴西富,縉兒年紀小,壓不住命格裡的貴,要我們再往西邊搬搬…………朕看,正好老四也在西山大營那邊,乾脆就在西郊建個行宮,這一天天的,氣候也熱起來了,就是什麼都不為,也全當過去避暑了。”
“陛下……”鐘情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滿宮回避必然驚張,建造行宮又是大興土木,但事到如今,再一群太醫整整齊齊地搖頭,表示束手無策,程雙陸也十分不解疑惑的情況下,鐘情就是什麼都清楚,也少再有心思去顧忌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