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兒子接下來的話或許有些不孝,可兒子不得不說,父親你太天真了。忠君沒有錯,可萬萬不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要死,也不該滿身汙名死去。”
“朝野上下,誰不知蘇太尉被人構陷,背負通敵叛國的罪名。又有誰為蘇家說話,少不了落井下石,將蘇家三族都牽扯進來。”
所謂三族,指的父族、母族、妻族,蘇家倒台,除了蘇家外,首當其衝的便是蘇大夫人的娘家,也就是蘇清之、蘇恒的母族,趙家的話,有另外的罪名,倒不算被蘇家牽連。
也就是說,按照通敵賣國的罪名,還算網開一麵。
然並卵,本就是汙蔑,誰TM要上位者網開一麵了?要不是七皇子心生齷齪,腦補出與臣妻一出愛恨又纏綿的愛情故事,一心覺得趙嬋娟背叛了他媽的愛情,蘇家也好趙家也罷,能遭遇噩運嗎?
倒不是怪罪趙嬋娟。這姑娘純粹就是遭受的無妄之災,畢竟是人都不會明白什麼時候遭遇蛇精病。再加上蛇精病還特彆喜歡腦補,仔細想想,無妄之災都稱不上,純粹就是上輩子的冤孽。
畢竟隻有造孽過多,這輩子才會在遇到青梅竹馬,感情好的丈夫後,又遇到蛇精病一樣的愛慕者。
好在蛇精病一樣的愛慕者,趙嬋娟並不知情。而蘇清之並不覺得,這事兒該讓趙嬋娟知曉。先不說趙嬋娟知曉後,會發生什麼喜聞樂見的事情。反正並不是趙嬋娟的錯,知曉蘇家、趙家落敗的原因,反倒容易氣炸了肝兒。
這是蘇清之對妻子的愛護,而對於蘇太尉這位親爹,老實講,蘇清之並不是很懂,隻覺得蘇太尉這種已經不算愚忠了,而是蠢而不自知,還以為自己是儘忠,為君者要他死,哪怕心裡再怎麼憋屈,也要乾脆利落的死。
不懂蘇太尉所思所想的蘇清之,乾乾脆脆的放任。而現在,很不理解的蘇清之終究還是忍不住將心裡念頭說了出來。難得理會蘇太尉聽到他的話語,是難受呢還是難受。
“兒子希望父親能想明白。”蘇清之斂目,神色莫名。“此去西北流放,路程坎坷且遠。作為家人,應當互相扶持。父親如今失去鬥誌,可曾想過妻子兒女?”
蘇太尉默然,片刻卻道:“大郎,你容為父好好想想,為父旁的不說,卻知曉好歹,如何不明白我兒是為了我好,才會說這些話。”
“那依父親的意思...”
“為父沒有幾年好活了。”
蘇清之:“......”
——行,用心救不了一心求死的鬼!
蘇清之無語,隻得打消念頭,轉而開始收拾起殘局。差役差不多都死了,剩下的都是流放人員,也算死傷大半。
驚惶之後,幸存人員彼此你看我我看你,除了為他們蒙難的親人哭泣悲傷外,隻剩下對未來的迷茫。
該怎麼辦?
諸人驚惶不已。
“夫君,我們還去西北?”灰頭土臉的趙嬋娟問。
“不去西北又去哪裡?”蘇清之歎息:“倒是想去氣候四季如春的南方,可這樣一來,隻怕隻能做沒有身份的人過一輩子。倒不如按照流放路線去西北安家落戶。西北自古以來都以苦寒之地著稱,我倒沒什麼,隻是苦了阿嬋和婉姐兒。”
“有什麼苦不苦的,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隻要夫君在,婉姐兒、小姑子們和婆婆在,妾不覺得辛苦。就算苦,那也是甜的。”
趙嬋娟不會說話,可句句話都是真心實意,說到了蘇清之的心坎裡。蘇清之其實挺大男子主義的,很多時候都喜歡幫旁人做決定。
好比如現在,蘇清之就決定了毫無改變的繼續前往大西北。而休息一會兒,蘇家人就選擇繼續上路,與其他不願意前往西北苦寒之地,寧願隱姓埋名過活的人家分開。
這個時候,蘇家其實沒剩多少人了。
原本蘇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到現在隻剩下十幾口人。其中大房剩的人最多,蘇大夫人、蘇玉瑛三姐妹,蘇婉君以及蘇恒,蘇清之、趙嬋娟兩口子,還要加上一個蘇太尉...
畢竟現在蘇太尉雖然還好著,但蘇清之放任不管的情況下,蘇太尉估計壽命不長。
也就是說大房九人,二房蘇二爺、蘇二夫人兩口子,蘇忱、蘇玉巧兩兄妹,姨娘一個不剩,三房蘇三爺重傷,隻剩下一對雙胞胎兒子。如無意外,得跟著大房過活。
也就是說,現在蘇家總共隻有十五(六)人。一行人繼續往大西北走,倒是可以買驢車,女眷男丁都可以節省點力氣。剛好沒走一會兒,就發現前方很遠處有城鎮。
隻是蘇家人都穿著囚衣,隻有蘇清之先趁著夜色溜進城裡搞幾套衣服,然後明日再說京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