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內第一高手瞳孔中還殘存著的疑慮和質問,現在都已經沒有任何出聲的可能了。
正如戚尋此前跟蘇夢枕所承諾的那樣,她必然會將米蒼穹的命永遠留在宮外,絕不讓此人的存在影響到宮中給皇帝換個人的行動!
她現在也這麼做到了。
她的目光先是在百丈含光綾上停駐。
這出手收割搶人頭的行為,雖然讓她的聲望掉落非常可觀,含光綾的自動清潔也讓這條月白的綾緞上沒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跡,但是戚尋總有點心理上覺得,有必要給它消毒漂洗幾次的必要。
她又看向了白愁飛。
這個此刻內息紊亂狀態的家夥,若是自己的意識還能占據主導權的話,隻怕會趕緊打坐調息才是。
偏偏戚尋根本沒有一點給他治療的意思,明擺著就是想任由對方自生自滅,而且絕不是一種痛快的死法。
確認了這一點後她才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皇宮方向。
現在就看禁宮之中的情況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做一點事情。
方應看在她的操縱之下鬆開了已經身亡的米蒼穹,慢慢站起身來。
對剩下活著的三位下屬來說,其他人的死亡,包括原本作為迷天盟內應的張鐵樹和張烈心的身亡,以及那位米公公也喪命在戚尋手裡,都其實沒有那麼要緊。
八大刀王的這個“八”放在這裡,人數一多他們就難免失去了出頭的機會,就像蔡太師府中的七絕神劍和六合青龍之流,很難被江湖中人記住他們各自的名號。
現在小侯爺損兵折將,之後勢必要對他們倚重更多,也未嘗不是一種因禍得福。
隻要在這場戰鬥中小侯爺並沒出事,那便算不得是什麼大事。
掌握了大開天和小辟地刀法的蕭煞刀法最毒,他也一向得意於這件事,更覺得孟空空沒這個資格當這個老大,現在孟空空死了,他便正應該到了揚名的時候。
他連忙上前攙扶了一把到底是因為劍氣與棍風震蕩而受了內傷的方應看,正打算在此時賣個乖,讓頂頭上司看到自己的態度,卻忽然看到方應看的手一把鬆開了血河神劍,這把血色的小劍掉落在了地上,下一刻——
他一把握住了蕭煞手中的刀,忽然調轉過身形,朝著刀上撞了過來,徑直被這麼捅了個對穿。
“侯爺!”蕭煞倉促之間慌了神。
先傷在米蒼穹的手裡,後被一把刀貫穿的方應看仿佛依然察覺不到疼痛一般,又往前邁出了一步。
直到這一刻蕭煞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方應看的神情。
這絕不是什麼怒意上頭的冷淡,而是無比機械的神情。
可他此時才發現此事有什麼用?
他的刀專為殺人而開了特殊的血槽,現在紮入了方應看的體內。
他覺得有一瞬間方應看的神情好像恢複了自主權,閃過了一種痛苦和絕望的情緒,但下一刻他便已經徹底斷了氣,再有什麼不情願不甘心和為人所操縱的憤懣,都已經隻能留到地下去說了。
他的呼吸徹底停止了。
蕭煞一轉頭便發現,那個最後擊殺了米蒼穹的姑娘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唯獨剩下在此地的就是那半死不活的白愁飛。
他實在是恨不得當即拔了刀就遠遁而去。
可此刻他身邊還有以八方藏刀式聞名的苗八方,以及女刀王兆蘭容。
這兩個人也同樣想要脫罪,從神通侯喪命的罪責之中完全洗脫出來,那麼他一旦轉身,這兩人必然聯手將他拿下,甚至可以打著為侯爺報仇的借口將他給殺了。
這樣這兩人哪怕是到了方歌吟的麵前也完全有了說法。
所以他當然不能走。
他更覺得自己從沒有哪一個時候比現在的腦子動得更快。
他伸手指向了白愁飛的方向說道:“我們帶著他去見相爺!讓任勞任怨來審,先把咱們的嫌疑都洗脫了才是。”
“若是能問出那個該死的女人的下落,我一定讓她不得好死!”蕭煞強打起精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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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宮闈之中也有一個人說出了這樣的詞。
“你們意圖弑君,定然會不得好死的!”
真正意識到諸葛神侯再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會為了他截殺長孫飛虹,會為了保護他的安危儘心儘責地訓練那三千禁軍的六五神侯,反而是要來推他兄長那個早該死了的孩子上位的亂臣賊子,趙佶哪裡還能保持得住鎮定的神態。
他現在格外後悔的是為何要讓米蒼穹出宮去,讓京城中幫會爭鬥的風雲不要波及到大內,更不要搗亂到他的上清寶籙宮去。
那些個江湖草莽如何會有這樣大的膽子?
像是金風細雨樓這樣的江湖龍頭,甚至還會訓練出潑皮風這樣的隊伍,來替他阻擋邊關的賊寇。
他們在京城裡鬨得再凶,也不過是波及一兩個沒什麼本事,又運氣不好的官員罷了,在趙佶看來那可算不了什麼大事。
可現在諸葛神侯這一句話,徹底打碎了他藏在修仙問道和藝術世界中自欺欺人的軀殼,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頭上出現了一把鍘刀,這把刀已經眼看著就要斬落下來,他卻並沒有這個與之對抗的力量。
他狼狽地試圖將自己躲藏起來,等待他的左元仙伯前來救駕。
卻不知道蔡京此刻正因為接到的九幽神君身亡的消息而大為不悅,偏偏又有雷損送來的消息希望能借用七絕神劍來替他在和風雨樓的交手中掌握優勢,正是個頭疼於抉擇的時候。
九幽神君身亡,就意味著他再如何防備元十三限也必須將他起用了,還得是重用。
可要知道,元十三限得到的山字經存在缺漏,還是蔡京給三鞭道人下的篡改命令,也成功養出了個自身精神狀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
用還是不用,這真是個問題。
他又哪裡會想到此刻身在宮中的趙佶遭遇的,會是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
發動此次行為的諸葛神侯實在是有太多護駕的經驗,以至於誰都覺得哪怕是林靈素哪天想不開了行刺趙佶,諸葛神侯都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更不必說他還是趙佶自己請來護駕的!
在聽到趙佶的這句“不得好死”後,諸葛神侯隻歎了口氣,便語氣堅決地回道:“官家若當真相信有什麼不得好死的因果報應,就不該委任朱勔收集花石綱,修剪艮嶽園林,勞民傷財終成惡果,更不該修上清寶籙宮,養出那麼一堆屍位素餐之人,更不該全憑喜好做事,不顧外敵當前倒行逆施……”
“你放肆!”趙佶厲聲喝道。
可他陡然意識到,諸葛神侯已經是為弑君而來,這天下間最放肆的事情他都做了,又哪裡還會在意再對他來上一出精神打擊。
冷汗從趙佶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他試圖找出一些說辭來證明自己並非是諸葛神侯所說的那般昏聵,卻在極度的緊張中隻是將手中的筆丟在了地上。
“你們不能這麼做!諸葛神侯你這六五神侯是誰敕封的你莫要忘了?”
聽到他直到此刻搬出的也不過是這樣一個理由,諸葛正我露出了個有些放鬆的笑容。
“若官家想說的隻是這個,那麼便無妨了,官家大可以放心,如今外有遼金強敵,貿然換一個當朝親政之人對如今的大宋並無好處,我們所要做的,隻是讓無情取代你的身份而已。這世上不會有更多人知道當今天子的位置上已經是另一個人,卻隻會有人知道,天子險些遇刺後痛改前非,決心做一個好君王。”
“……”
這比送他歸天,讓哲宗後裔登基為帝還要讓趙佶覺得恐懼。
若是後者,他們既然要一個名正言順,起碼也會保證他死後的哀榮,最多也就是政令改動中,對他此前的舉動稍有駁斥罷了。
可若是徹底頂包了他的身份,之後要如何改換回去身份那便當真隻是他們說了算了!
而他本人的屍骨會被安置在什麼地方呢?
為了不被人發現,那自然是徹底銷毀為好,在講究入土為安的年代,光是這樣的想象就足夠讓趙佶倍感折磨了。
他雖不會武功卻聽說過不少江湖上的東西,他簡直毫不懷疑自己一旦身死,為了讓這出替換更加天衣無縫,定然會將他用化屍水化個乾淨。
這些亂臣賊子會不會不得好死他看不到,他自己是定然要死無全屍了!
趙佶絕不會給自己找什麼反省的借口,他此刻想著的隻是諸葛神侯,不,諸葛正我這個混賬當真是辜負了他的期待!
可現在他有再多的譴責都已經沒有用了,這隻曾經為他擋住長孫飛虹的神槍,給了他絕對庇護的手,現在隨著他迫近的腳步朝著他伸過來,卻是來要他的性命的。
九霄神雷的道法在此刻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的心口一痛,徹底失去了知覺,也再也沒有了醒來的可能。
他以為自己的殯天應當是在自己的二十多個兒子的敬仰目光目送之下,卻不想會如此潦草。
可戚尋縱然此刻身在宮外,看不到這副畫麵,也覺得這死法還是便宜了趙佶。
不過想想這人死得太轟轟烈烈倒也沒這個必要,還是大事要緊。
看出諸葛神侯的神情在趙佶殞命後有幾分恍惚,無情出聲說道:“世叔,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我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要掩蓋掉四大名捕進宮的行動,要更替掉一部分太過熟悉趙佶舉動的禁軍,還不能露出端倪,以及正如戚尋此前所說,無情的腿恢複是需要時間的,他們必須製造出一個趙佶摔斷了腿,需要休養些時日的假象。
這些事情都需要在有人察覺到皇宮之中有異常之前完成。
他們確實沒有多餘的心力花費在哀悼這位皇帝的身死上。
“也不知道宮外的情況如何了……”諸葛神侯回道,“若非金風細雨樓敢豁出去與六分半堂交手,將如今這京城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我們也做不成這樣的事情。說來也是世叔對不住你,這些年來都一直瞞著你的身份,要不是那位戚姑娘一口點破,我其實並不太想你插手到這江山事務之中。”
“世叔,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有了一個扭轉局麵的開端。”
不過這個開端裡其實出現了那麼一點小意外。
戚尋丟下自己撞上刀而死的方應看和備用背鍋俠白愁飛離開,並非隻是因為要讓他們繼續狗咬狗,而是因為她忽然看到了小地圖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有紅名!
昨日開始的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交手,事實上不過是個讓她有機會引出米蒼穹的幌子,但並不代表這兩方不會真打,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也沒有道理一方挑釁隨隨便便就可以收回手。
何況金風細雨樓這邊的準備做得可要比倉促應戰的六分半堂充分得多,正應該把握住這個優勢一擊即中才對。
甚至要比戚尋領著自己的一號二號傀儡找米蒼穹的麻煩更早的時候,蘇夢枕就已經領著孫青霞等人直襲不動飛瀑,正搶在未到日出,人的意識還大多朦朧的時候。
戚尋本著能乾掉高等級的米蒼穹,就懶得插手這兩方打鬥的想法,並沒有打算前去。
反正就像之前過金鵬王朝副本的時候那樣,隻要她在副本中做出的引導性因素足夠,即便霍休等人並不是死在她的手裡,她也完全可以成功拿到副本結算。
更不用說這個跨海飛天堂副本的設定,隻有雷損一個是最終boss,其他的角色砍彆的100級以上的就成了,光是九幽神君和米蒼穹兩個都能讓她完成前置boss的收獲。
現在等的隻是一個雷損身亡的結算而已。
但現在看起來這個突襲出了一點意外,讓雷損給跑了?
在金風細雨樓中開啟了對應勢力聲望,並因為此番傾天豪賭處在同一陣營的狀態下,金風細雨樓的成員在她這裡是綠名的顯示。
但戚尋為了確保對元十三限和雷損的位置判斷,依然沒有選擇將六分半堂列入敵對勢力。
六萬老鐵,六萬個紅名,她怕自己出現什麼密集恐懼症。
此刻這個被數個綠名追蹤的紅名,在今日的情形下,隻有可能是雷損了!
從不動飛瀑一路打到這個位置,蘇公子你這不太行啊……
戚尋腹誹了一句,又覺得以大家互相臥底成篩子的狀態,也實在不好說人家蘇樓主是不行。
但遇到就是緣分,她決定去給雷老總來個迎頭痛擊。
少了那兩個需要操縱的傀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自己的內功運轉的圓潤程度和靈台清明程度,比之前要更上了一層台階,千幻飄香步的助力之下,即便是青天白日也幾乎隻能看到一線月白的殘影。
她足尖騰挪掠過這汴京城中的屋脊,不過須臾已經成功斜向截道,出現在了這紅名綠名標識的前頭。
狄飛驚腳步一頓。
他抬眸間露出的銳利眸光看到了戚尋的身影。
哪怕在此前所知的資料中,她隻是跟方應看有關聯,更是跟著他離開了汴京,也並不影響他在看到戚尋的第一時間拉響了警鈴。
來者是敵非友的判斷他並不會弄錯。
但他情知自己此刻本不能停。
從金風細雨樓攻入不動飛瀑,更用出了神槍會的火器進攻的這一刻,雷損和狄飛驚便意識到這又是他們少收到的一條情報。
六分半堂在金風細雨樓中埋下的臥底並不少,其中地位最高的更是坐到了樓中五大神煞的位置,正是執掌潑皮風隊伍的莫北神。
而若是這條本該至關重要的消息都沒傳到他們手中,要麼就是莫北神選擇了背叛六分半堂,真正成為金風細雨樓的一員,要麼就是這個將人引入的消息甚至隻掌握在風雨樓中少數高層的手裡,跳過了莫北神。
更讓他們覺得棘手的是,六分半堂中諸多雷門子弟的火器遇上了一種奇怪的布,這東西可以將火器裹入其中延緩爆炸,又反過來對他們造成了一輪打擊。
領導這支隊伍的是個看起來笑容淡淡,沒什麼脾氣也沒什麼抱負的年輕人。
另一個未知之數!
狄飛驚最怕的就是這種未知,何況他深知蘇夢枕本人要比那些個未知更難以揣度,就像誰都覺得他不該還能活到今時今日,他卻能將金風細雨樓給撐下去,更讓他這夢枕紅袖第一刀的威名遍及整個汴京城。
他也果然帶來的是一刀當先劈開不動飛瀑的牌匾,又一刀劈向雷損的絕世之刀。
雷損的密宗快慢九字真決,本就說不好與蘇夢枕的紅袖刀到底誰更強些,有不應魔刀在手的狂縱戰意,本應當能壓住這個後生晚輩才對,可破局的黎明近在咫尺,蘇夢枕此刻的狀態要比雷損好上了太多。
更讓六分半堂落入下風的是,明明應該被劉獨峰押解入京的戚少商,赫然也出現在了金風細雨樓的隊伍中,更是以他的青龍劍挑開了豆子婆婆的無命天/衣。
而六分半堂中的三堂主雷媚跳出了風雨樓郭東神的身份,以無劍之劍連殺雷恨和花衣和尚二人。
狄飛驚隻能出手!
即便他的出手隻能出在一個恰當的時候,正在雷滾和薛西神來了一出同歸於儘,而蘇夢枕刀出緋紅,落如急雨,砍向了雷損命門的時候——
他以大棄子擒拿手扼住了紅袖刀的攻勢,又一把將重傷的雷損搶了出來,帶著他逃離了六分半堂。
他們現在是輸了不錯,卻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而他也深知他不能帶著雷損往荒僻的地方逃,不能逃出這汴京城去,那反而隻會加快這滅亡的進度。
他能逃的方向十分有限,所以他最終選擇的是相府的所在。
然而戚尋攔在了他的前麵,這不是一個一時半刻之間就可以解決掉的對手,身後蘇夢枕等人也已經追了上來。
“你托著這麼個重負不累嗎?”戚尋好奇問道。
狄飛驚這張臉,縱然在此時顯得蒼白憔悴,也不改他的容色驚人。
更難得的是他這個擔任智囊角色之人,在眼波中有種格外瑰麗的神采,這種意興神飛之中偏生還有兩分孤寞之氣,著實是屬於可以靠臉吃飯的。
但他的脖頸本就不能抬起來,現在負著雷損亡命,更像是被壓了一層重物。
“受人之恩,何謂重負?”狄飛驚回道。
因為雷損當年的賞識,他才會有從狄路變成狄飛驚的機遇,所以所有人都可以背棄雷損,唯獨他不行。
在他的眼神中戚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個信號。
也正是在狄飛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後方的蘇夢枕等人趕了上來。
看到戚尋出現在此地,蘇夢枕也不由有些意外,但看她比劃了個得手的手勢後他便知道,一切都按照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了,並不需要擔心什麼。
“蘇公子,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戚尋問道。
“若是戚姑娘想要放雷損和狄飛驚一馬,那這話便不必說了。”蘇夢枕的臉上帶著一抹血痕,不知道是他的手下的血,還是他的對手的血,這抹血色讓他麵容上的決絕之氣更盛,其中並無什麼轉圜的餘地。
戚尋才不乾這種蠢事。
雷損是如何上位的,雷損將六分半堂發展起來又靠的是什麼,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當真對得起這個“損”字的。
雖說如果戚尋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原名應該是叫雷敢當才對。
“我不是說這個。”戚尋擺了擺手,“我是說蘇公子身體欠佳還起了個大早,到這會兒也挺累了,不如讓我來代勞吧。”
既然都遇上了,那當然還是親自來解決這個副本boss算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一點聲望是一點!
“作為回報,蘇公子能不能一會兒幫我按著點這位。”戚尋伸手指向了狄飛驚的方向。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蘇公子,這也實在沒什麼辦法,我才丟了兩個傀儡,總得找個差不多質量的補回來吧。”
戚尋歎了口氣。
找手辦也得找長得好看又能打的,方應看和白愁飛已經物儘其用了,她又不能去折騰好人,這種缺德事情她做不出來,那她現在盯上了狄飛驚實在不能算很奇怪吧?
她有什麼壞心眼呢?
她隻是想要一個漂亮的人偶打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