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戲登台 03(2 / 2)

除了以天羽奇劍為核心構建的劍法體係之外,天水神功和明玉功相輔相成的控水之法,縱然如今還並不能跟她所看過的水係異能一樣直接操縱血液,卻也勢必是她專精的另一個方向。

天水神功六重,意味著依靠特殊飾品上的附加屬性,她便可以試試一窺七重的門檻了。

打從加入神水宮不久那次聆聽水母陰姬端坐水龍卷之上那日開始,戚尋就始終在朝著這個方向展望。

就算不能結算出【水母陰姬·觀音法相】這張卡牌,她怎麼著也得給石觀音送個驚喜!

夜深的小院內,為了籌備明日的出行,即便是相隔一牆,用來安頓為無爭山莊召令而來或者是吃瓜看戲的江湖俠士的院落中,也已經沒什麼動靜了,大抵是都在養精蓄銳的狀態之中。

也正給了戚尋一個足夠安靜的空間。

等到這一次的一分鐘體驗卡結束,戚尋朝著西北方向看去,目光中露出了幾分期待。

好戲登台,她這個真正的主策劃和表演者可不能掉鏈子!

隻可惜趙敏的那套cos服裝注定不能再派上用場,來個真假石觀音之鬥,誰讓她必須以神水宮少宮主的身份結束這場戰鬥。

不過倒也無妨,到時候當個繳獲的贓物就算過了明路了!

想通了這一點,更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狀態,戚尋返回到房中睡了個好覺,非常沒有良心地繼續讓漂亮手辦背起了她的行囊。

從華山山腳下離開之時,枯梅大師還拖著還未好全的身體下山來送了個行。

但就算她身體好全了,大概也並不會跟著她們深入荒漠,畢竟她身為華山掌門,等閒事情絕無可能讓她擅離職守。

戚尋對枯梅大師沒分去太多的注意力。

枯梅大師作為一個見證石觀音出現的證人,現在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

對一個昔日為維護華山門庭而殊死一搏的人來說,不至於落到晚節不保的地步,已然稱得上是一件幸事。

她坐在馬上,聽著的是姬冰雁跟原東園提到的往大沙漠裡行去的路徑。

戚尋也並非一點準備工作都沒有做。

從西安府往蘭州再到出關的這一路地名,古代和現代的名字並不相同,為免在言談之中露出任何破綻,讓人覺得神水宮的文化教育出現了問題,戚尋都是倒背如流的。

她發覺姬冰雁這個蘭州一豪客在製定路線的時候繞過了一個地方。

華山在渭水之南,往北上行去,渭水支流涇河的最大支流名為馬連河,正穿在這黃土高原之上。

避開馬連河流域也就自然會避開馬連河畔分布著的鎮子。

而若是戚尋沒有記錯的話,胡鐵花正在馬連河畔的某個小鎮之中。

胡鐵花知道姬冰雁身在蘭州,想來姬冰雁也並不會對這個老朋友,正窩在一家小酒館裡追求此地的老板娘這種行為一無所知。

他要繞開此地,以免這一行隊伍和胡鐵花遇上,便實在有幾分讓人覺得玩味之處了。

戚尋收回了看向姬冰雁和原東園的目光,轉到了高亞男身上,琢磨著姬冰雁是不是在避免胡鐵花和她的見麵。

也或許他知道胡鐵花這人在感情上讓人覺得有被詬病之處,在對朋友上卻是能替人奔走,甘冒性命風險之人。

他是為了無爭山莊給出的交易籌碼,楚留香是為了什麼不得而知,但起碼這人要想走,即便是石觀音也未必能攔得住他,倒也不必擔心,既然如此何必拉另一位至交好友下水。

不管他是出於哪種心態做出的這個選擇,戚尋都覺得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個好事。

跟石觀音對上這種戲碼確實需要觀眾是不錯,但觀眾裡多個說有問題也有問題,說沒問題也確實不是大問題的紅名,就不免讓人覺得如鯁在喉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得好。

被無爭山莊請來相助的中原俠士大多有些名頭,即便有些人平素是個遊俠,此時以原老莊主急於救出兒子的心態,也給配上了行動如風的駿馬。

從華山到蘭州幾乎是一路疾馳過去的,隻在蘭州姬冰雁的地盤上,他們又稍作停留,配上了出入大漠必要的物品。

蘭州這個西北最為繁榮的城市,還讓人覺得雖與中原風光雖有殊異之處,卻也還算得上是個好去處,但等出了蘭州便大為不同了。

尤其是才從姬冰雁那一副富貴人家景象的宅邸出來,迎麵就是一片卷帶著黃土的烈風,稍微反應得慢一點都要嗆一臉塵灰。

“現在實在不是去大沙漠裡的好季節。”姬冰雁看了一眼跟在後方人的反應,跟楚留香說道。

戚尋離開說英雄世界的時候是入了秋不錯,但在此時此地卻還正值夏季。

溽暑熱氣混雜在塵灰之中,讓人更覺得這種乾燥與酷熱不是等閒人能長時間忍受的。

即便是武功再如何出眾的高手遇到這樣的環境也實在很難輕鬆解決缺水的問題,在熾烈的日頭和風沙之中,這些個高手的武功恐怕也得打個折扣。

“石觀音果然選了個搶人的好時候。”姬冰雁又補了句。

戚尋有點想笑,她覺得石觀音可能都不太想聽到這樣的誇獎。

聽到戚尋的輕笑,姬冰雁朝著她看了過來。

和這些驟然入關表現出不適應的人相比,戚尋實在是顯得太過自在了一點。

姬冰雁不是個喜歡讓自己過得不舒坦的人,若非為了在這人群中不至於顯得太過醒目,姬冰雁大約會將他那輛裝了各種好酒好菜,像是連通了個酒樓的馬車給帶上。

但顯然有人明明沒有馬車,卻帶上了絲毫不遜色於他所想之物的行囊。

跟在戚尋身邊始終低垂著頭的狄飛驚,隻在特定的角度會讓人留意到,他實在長了一張相貌姝絕的臉,更多的時候簡直就是個一等一的重勞力。

“少宮主,我記得我之前說過,等我們沿河至老龍灣,就得根據我的安排來行動停歇。石觀音能在沙漠之中素有威名,絕不隻是靠著這幾個行事莽撞的弟子,你若現在就讓自己的隨從將氣力耗費在這個地方,進了沙漠之後絕不會有人為此替你搭把手。”

姬冰雁話是這樣說卻也留意到,對關外風沙的衝擊,戚尋所表現出的狀態要遠比任何人都嫻熟得多。

這位神水宮少宮主的麵上仿佛始終都籠罩著一層含著水汽的薄光,即便是烈風襲來也並不影響她的這種狀態。

在這層水色之下,她通身的內功氣息也讓人覺得龜息到了幾不可查的地步,就像是自身已經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循環。

這不是一個尋常高手會呈現出的狀態。

姬冰雁覺得或許並不能用常理來評估她。

果然從戚尋這裡得到的回答是,“姬老板信不信,我這位隨從的武功在在場中人內能排得進前三?”

“小姑娘還是不要這麼說大話的好。”聽到戚尋的這個回答,在人群中傳出了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對他們這一行進入大沙漠後要聽從姬冰雁的指揮,還要跟著他那個瞎子仆從,有些人本就不大樂意。

現在看到戚尋這個最不按規則來的,還放出了個大話,當即就有人出了聲。

戚尋朝著出聲之人看去,那人比之原東園還要看起來年長,是個瘦骨嶙峋的白發老者。

他有若枯木的雙手一隻手按著掛在一邊的旱煙煙鬥,似乎是想解一解煙癮,但顯然這個舉動在此地並不那麼合乎時宜便作罷了,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握著韁繩。

戚尋見多了修煉爪功的人,對這種手上特征也算是有點數了,更想到在她離開神水宮之前宮南燕跟她專門叮囑過的那些個在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輩,大概有數這是哪位了。

“想不到鷹爪門的王老前輩已經將門主之位傳給了自己的侄子,本可以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卻還有此等俠義情懷,來替原老莊主討個公道。”戚尋回道。

王天壽聽到戚尋這話,方才的敵意稍微收了收,“後生晚輩倒是很有眼光。”

他確實出自鷹爪門,更是這淮西大派內的頭號高手,在江湖上有個諢號叫做九現雲龍,和戚少商的稱號有那麼點相似。

但戚尋認得出他的身份是一回事,方才說狄飛驚的武功能在在場之人裡列入前三顯然是另一回事。

戚尋卻完全沒當王天壽的這話純粹是個客套,說道,“若無眼光也說不出這樣的評價,王老爺子若是質疑我說出的這句話,何妨試一試他的手上功夫。”

“……小輩大言不慚。”

戚尋可一點都沒打算尊老愛幼,王天壽剛跳下馬,狄飛驚便已經在戚尋的指令下動了手。

他身上明明還負著重物,可這神龍疾影的身形卻來勢快極,王天壽甚至未見沙塵揚起,這有若憑空而落的爪勁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鷹爪門顧名思義長處正在一個爪功,但大棄子擒拿手即便放在跨海飛天堂副本的世界中也是個數一數二的武功,狄飛驚出招奇詭,在甫一對爪之間,王天壽便覺指尖一痛,險些驚呼出聲。

可還不等他為這猝然之變付出什麼代價,那俊秀低首的年輕人已經退回到了戚尋的身後,依然做這個儘職儘責的背負包袱之人。

——就仿佛是戚尋背後的陰影。

王天壽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戚尋和狄飛驚。

在他指尖還殘存著一種險些要被人掰斷手指的劇痛,而這一切發生的過程中他甚至沒能分辨出狄飛驚用的是何種武功。

連帶著戚尋本人也仿佛在這個過程中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了許多。

她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

若非如此,誰會相信她能有這個抗衡石觀音的本事。

人可以多,但是不可以拖她的後腿。

更不能跑來跟她搶占c位的表演舞台。

這種時候便體現出有個漂亮打手的好處了,當老大的實力總是應該要比當小弟的那位強的,這是慣例的思維邏輯。

“王老爺子還是儘快上馬吧,現在不是耽擱路程的時候。”戚尋攏了攏韁繩,語氣中卻讓人聽不出什麼為此自得之意。

王天壽活到這個年頭,也不是什麼會讓自己活得太過擰巴的性格,這位神水宮少宮主的實力越是高深莫測,對他們來說反倒是個好事。

“好,多謝戚少宮主手下留情了。”

王天壽對著戚尋抱拳行了個禮,這才重新坐回到了馬上。

一行人重新朝著前方進發,隻是這一次再無人敢對戚尋這邊投來不讚同的目光了。

有實力的人才能得到尊重,這就是江湖上生存的道理。

“水母陰姬教出了個了不得的徒弟。”原東園跟著身邊的隨從低聲說道。

好在他們現在並沒有利益衝突,甚至還有著同樣的目標。

原東園這麼想著,平複了幾分因為原隨雲還沒個消息,周遭又是酷熱難耐環境的煩悶情緒。

過了姬冰雁口中提到的老龍灣,才確實是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荒漠邊緣。

無爭山莊提供的馬匹再如何膘肥體壯,看起來很適合當個代步坐騎,到了此地也得按照姬冰雁的說法以低價出售給此地零落村莊中,換來更適合在沙漠中行進的駱駝。

更是用價值不菲的銀兩從此地補充了先前一段路程上消耗的水源。

按照姬冰雁給楚留香的解釋,接下來的路上即便有石駝這個能感知到地下水源位置的沙漠老手,也難免遇到找不到水源,甚至要靠著地下的濕沙來補充水分的情況。

更讓人覺得沙漠環境難熬的無疑是當白晝轉入黑夜的時候,原本還燥熱煎熬的環境又變成了急遽的寒氣來襲。

楚留香現在算是知道戚尋讓狄飛驚背著的大包袱裡都是些什麼東西了。

她先是給自己披上了一身風氅,然後給這苦力小哥也披了一件,又將取出的最後一件遞給了高亞男。

在眾人圍繞著火堆烹煮起熱菜的時候,她已經搬出了自己折疊在包袱裡的加厚版本的帳篷。

按照戚尋的說法,就是織娘領著她的小姐妹給她做的,這份關懷她是必然要帶上的,現在也正好派上了用場。

“我看你倒是不像來沙漠裡行俠仗義的,像是來這裡郊遊的。”楚留香現在要將自己帶來的酒,當做黃金一樣珍貴的東西來喝了,他抿了口水囊裡的清酒,對著戚尋調侃道。

戚尋卻沒回答他的話。

她功力越高對周遭的感知也就越發敏銳,她忽然對著楚留香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朝著一個方向聽去。

遠處有一陣聲響傳來,似乎有人正趁著夜色在沙漠之中奔行,朝著她們的方向奔了過來。

沙漠之中的火光無疑是很鮮明的,若不是他們人手眾多,本著避開沙漠中地頭蛇的原則,他們這夥人其實應該更低調一點行事才對。

所以來人想必就是看到了火光才過來的。

“有敵人?”楚留香原本還噙著三分笑意的麵容露出了幾分冷肅之意。

“不,不是敵人。”戚尋搖了搖頭。

那不是代表石林洞府的紅名,甚至也隻有一個人。

果然沒過多久她們便看到一個仿佛裹成了個毛球的身影,從沙堆之間探出了個腦袋,然後拔腿繼續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這衝撞過來的樣子可屬實是有點莽過頭了,倒也不擔心他們將他當做是個來襲之人。

但大約確實不必有這種擔心,原東園忽然站了起來高喝了一聲,“都彆動手,是認識的人。”

他話音剛落不過須臾,那道身影就已經竄到了火光所能夠映照亮堂的範圍內。

來人自己裹得嚴實,還背著個不小的包袱,看起來更是形容有些落拓狼狽的樣子,但他一抹掉臉上的沙土,便足以讓人看到那雙明亮異常的眼睛。

也讓人看清這並不是他,而是她。

那赫然是個明媚俏麗,神態裡有幾分張揚的小姑娘。

還是個鬥篷之下身著紅衣的小姑娘。

“原老莊主,您老怎麼也來沙漠裡了?”她環顧了一圈,仿佛找到了組織一樣長舒了一口氣,“不會是因為您告訴我,要送祖母禮物最合適的還是星宿海極樂宮的玉蟠桃,又怕那兩位極樂宮主找我的麻煩,乾脆來幫我了吧!那倒是大可不必,我金靈芝想得到的東西,非得靠著我自己的本事弄到手不可。”

原東園聞言一噎,說實話隔了這麼兩三個月了,他都忘記彼時原隨雲讓他轉達給金靈芝的這話了,倒是沒想到這位金大小姐還真就這麼愣頭青一樣地衝進了沙漠,甚至這會兒又遇上了。

但他可不是來給金靈芝撐腰和協助她奪寶來的,他是來救兒子的。

金靈芝這火鳳凰可當真不愧是火鳳凰,這行事風風火火的性格讓她根本沒在意原東園的回答,已經緊跟著說了下去,“沙漠裡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剛才匆匆一瞥間已經將此地的情況看了個大差不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賣相最好的那個帳篷。

何況大家都是女孩子應該要方便一些,便朝著戚尋走在過來,在她身邊落了個座。

“得虧遇到了你們,不然我在這沙漠之中可麻煩了。我都好幾天沒看到綠洲了,最絕的是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前麵那地方建了個小木屋,裡麵還布置了個大神龕,就是神龕裡沒有東西,大晚上的真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以你們的腳程大約明日就能看到了。”

金靈芝的聲音不小,這空無一物的神龕在她說來倒也不顯得有多恐怖,隻不過……

戚尋琢磨著沙漠裡的木屋和神龕好像聽上去有那麼一點耳熟。

金靈芝已經緊接著說了下去,“不過那木屋是誰的倒也無妨了,我實在是餓極了,水倒是還有,可乾糧是一點不剩的,趕巧了這木屋邊上拴著條狗,我就把狗給帶走了。”

看戚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金靈芝忙不迭說道,“我給錢了!我往那神龕裡放了一顆上好的珍珠,彆說買這麼一條狗,就是買上一百條也夠了。江湖救急也實在怪不得我,我又不能把那神龕給吃了是不是?”

“確實是姑娘說的這個道理。”戚尋回道。

“還好還好,有人一道了我也用不著這麼慌了,”金靈芝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的頭發,試圖將裡麵的沙土給抖落下來,看還是不那麼方便清理,又放棄了這個打算,乾脆將那條被她背過來的狗,從這身後的大包裹裡拎了出來,“幾位,吃狗肉嗎?我做個東。”

等等!

戚尋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

她想到這木屋神龕和狗是什麼玩意了。

那不就是石觀音在沙漠之中給楚留香幾人準備了肉湯,又讓狗喝了湯證明湯中無毒,卻將毒藏在黃狗的嘴裡,毒死了姬冰雁身邊趕車的小潘的那一出嗎?

原本石觀音應該內力收斂,身化木石,如同一尊石像觀音一樣出現在那神龕之中,讓人覺得神異異常。

可金靈芝這一出,說不準是對方才布置好場景,等著明日大顯身手,她今日就正好經過,把人家的道具黃狗給宰了帶走了。

就是不知道——

石觀音看到神龕裡的珍珠到底是什麼想法了……

希望不會氣出個好歹來吧。

戚尋一邊想著,一邊從狄飛驚背著的行李裡翻出了個湯鍋,朝著金靈芝遞了過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