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副本不像是陸小鳳世界或者說英雄世界一樣,可以讓她想出穩固錨點的辦法。
此外,十二星相副本就是這個時間軸上的最後一個副本,也不存在二度回探。
她盲猜自己的副本滯留時間再如何拉長了也就是一個半月到兩個月的時間而已,那麼她就沒有浪費時間的任性機會。
【十二星相】副本除了必殺boss魏無牙之外,另外的小boss是可以自行決定的,戚尋倒是沒有這麼喪心病狂對著邀月和憐星出手,反而要想辦法促成邀月或者憐星突破明玉功第九層,給自己當個教材。
所以她盤算著,她盯上的其他boss,現在有邀月這個坐鎮的在,是不是可以直接一口氣拉個全?
戚尋覺得其中大有可行之處。
這便讓她在看向邀月的時候,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下副本的時候扶危濟困的T怪職業,也仿佛是在看一隻肥羊。
邀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她說不上來。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戚尋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失憶人。
彆人家的失憶大概率是需要仰賴於救下她的人來生存的,就算不必依賴,起碼也會對恩人稍微多一些親近的意思。
戚尋卻仿佛天生就是個獨立且行事果決之人,她第二天便在邀月甚至沒察覺到的時候出門溜達了一圈,甚至還帶回了因為幫忙擊退搗亂的歹人,店家作為給她獎勵送給她的一壺好酒。
邀月不免想到了江彆鶴帶來的消息,那個白發青年前兩日確實在到處尋找戚尋的下落。
若非是江彆鶴行動迅疾,找到了一個尺寸與棺材相似的木箱,讓人悄然送出城去,又放出了假消息“恰好”讓溫絲卷聽到,已然將對方誘騙出了城,邀月毫不懷疑此刻戚尋已經和守靈人碰麵了!
饒是她旁敲側擊地與戚尋說,她此時功力未曾恢複,還是不要一聲不吭地跑出去為好,再後一日她又發覺戚尋不見了蹤影。
有神照經相助,即便戚尋和邀月之間的內功在此時還稍有一線差距,也並不影響她的行動軌跡已經無法被邀月所覺察。
更加上她“想起”的千幻飄香步和無色無相身,也讓她的出門溜達更成了一種容易達成的目標。
“姐姐?”憐星留意到邀月的胸膛像是因為憋著怒氣有一瞬的起伏,又很快壓製了下來。
“讓人去城中找。”邀月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找不到就彆回來了!”
然而她前腳才把人派出去,後腳就被人知會戚尋其實沒出門,隻是因為人在後院靠山的方向,才一時之間沒被人發現而已,在她身邊的還有江小魚。
鐵萍姑姐妹根本不敢分出一個人來彙報兩人的所在,生怕去了一個人另一個就看不住人了,以至於在無人稟報的情況下,都以為戚尋是出門了。
這位讓邀月都要頭疼的小祖宗,可絲毫不體恤移花宮主找人在艱難,在看到她找到了此地後沒心沒肺地打了個招呼,又朝著前方的山壁指了指問道,“銅先生,為何此地會有這樣多的老鼠?”
眼前的山壁早已不是原先的樣子。
得虧邀月還戴著那個麵具,否則難免會將臉上的木然呈現在戚尋麵前。
大概任是誰看到自己的臨時居住的地方,忽然被人朝著山腹的方向挖出了一角,還是個偌大的塌陷,都不會覺得這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戚尋甚至旋即就給她演示了一番她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
她袖中的長綾所灌注的勁氣化作的一道寒光徑直紮入山腹之中,直接鑿開了十數丈的深度,當然其中大半其實是被前端繼續掠入的劍氣所造成的。
而巧之又巧的是,這傍山而建的寺廟中一度也曾經遭到過戰火的洗禮,寺廟中的僧侶為了能夠躲避戰禍,便在山中修建了一條通道,通道之中被這些人做好了各種指路的標記,以方便他們在災禍過去之後還能夠重新回到廟宇之中。
戚尋此等精力旺盛尋了個地方練劍的行為,也正好將這條通道給暴露了出來。
當然這也正是原著中鐵萍姑帶著江小魚逃離此地的通道。
但這會兒邀月可沒空去管她到底是哪來的閒情逸致練劍。
戚尋可不會因為隻有一兩隻老鼠就問出這樣的問題。
從山中通道內跑出來的老鼠誠然受到了劍氣的威懾,又朝著通道的另一個方向跑了回去,可架不住老鼠的數量太多,從被擊破的洞口方向看去,真是好一片密密麻麻,就仿佛是捅到了老鼠窩。
若是換做尋常時候,邀月隻怕是要拿將落腳之處選定在此地的鐵萍姑問罪了。
但在看到這些不像是尋常方式長大,反而更像是由什麼人豢養的老鼠的時候,邀月忽然覺得有點惡心,這讓她下意識地想起了一點不太美妙的回憶。
她想到了魏無牙。
十二星相在江湖上威名最盛的時候,其中的老大子鼠魏無牙上移花宮來求親。
這個身有殘疾坐在機關輪椅之上的侏儒,若是隻向邀月大宮主求親,也頂多被說一句看癩蛤ma想吃天鵝肉,可他偏偏不知死活地同時向兩位宮主求親,還想著自己能夠坐享齊人之福,當場就把邀月給引爆了。
魏無牙重傷在邀月手裡,要不是靠著他的手下、他的確驚人的機關造詣,和他身邊那群煩人又肥碩的老鼠,邀月絕不可能留著他一條命在。
現在這些老鼠,和魏無牙門下充當前鋒和口糧的老鼠何其相似!
邀月臉都要綠了,要戚尋看來,現在這個青銅麵具就很符合她的狀態。
她抬袖揮出,將戚尋挖出來的山洞給震塌了,將那些讓人心煩的老鼠給堵在了外頭。
魏無牙都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這麼多年了,沒有道理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才對。
她想起過去被人上門求親的屈辱便覺得有些煩悶,加上戚尋現在並沒有失蹤,她便不打算再深究對方跑去開鑿山壁的行動,乾脆轉頭就走。
她便並沒注意到,小魚兒在看到了眼前場景後跟戚尋建議道:“要想解決老鼠很簡單的,弄幾隻貓來就行了。”
“弄幾隻貓的話太吵了吧,銅先生大概不會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的。”戚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那就找一隻足夠英武有本事的貓就行了。”江小魚回道。
憐星是跟在邀月身後來的,也比邀月慢走了一步,這會兒在一邊聽著,直覺有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她有點擔心戚尋因為找貓的理由又跑出去,到時候姐姐為了找這位小祖宗又要頭疼。
戚尋的功力看起來恢複速度驚人,就連在他們所住的地方挖出了這樣一個山洞都沒弄出多大的動靜,可想而知要想出去找隻貓來大概率也不是什麼太過麻煩的事情。
她本想著勸說姐姐儘快將小魚兒連帶著戚尋一道帶著離開,偏偏姐姐覺得要想避開守靈人,最好還是先按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到那兩人走了之後再帶著戚尋往神水宮故地一趟也不遲。
如此一來她們就最好繼續在此地停留兩日。
但兩日的確會發生太多事情。
比如說第二日邀月就聽到了一聲貓叫,不對……這貓叫叫得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的,倒是有點像是虎吼。
她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寺廟的院落中,戚尋的麵前趴著一隻滿臉都寫著委屈的大白老虎和一隻不知道算是個什麼品種的野貓。
這老虎但凡發出的是尋常老虎的吼叫,就要被戚尋錘上一拳,快被打哭的倒黴老虎學乖了,選擇按照貓的叫聲發聲。
老虎確實是可以學貓叫的。
但如此一隻比之尋常老虎還要大上一大圈,看起來足以稱雄山林的白老虎,可實在犯不著做這樣的事情。
搭在白老虎腦門上的那隻手看起來纖細漂亮,拍了拍它的腦門又摸了兩下,以示對這隻識趣的家夥的嘉獎,要邀月看來就像是在擼貓。
邀月覺得這還不如讓她看到戚尋在挖洞,也比看到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隻老虎,按照這樣的方式調/教要好得多。
“這老虎是從哪裡來的?”邀月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
她這次倒是沒有在白天出去,而是在夜裡出去的。
但二者實在沒什麼區彆。
這次甚至比上一次帶回來的東西還要驚人得多。
上一次隻是酒而已,這次卻是個活物。
戚尋對著邀月露出了個無比純良的笑容,“我聽這個養老虎的人說什麼他們上頭的主人叫山君,是山君又不是天君也不是山神,我聽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大人物,就將這大貓借來捉老鼠了,想必大貓捉大老鼠,也要有效率一點。”
邀月有點頭疼。
虎為山君,馬為虎妻,十二星相之中的虎和馬是一道出現的,而山君正是“虎”的彆號,在邀月的印象之中他也確實是養著幾隻大白老虎,就跟十二星相裡的雞和豬也確實養著這樣兩隻動物,代號為猴的獻果神君卻本人都長得很像個猴一樣。
戚尋是搶了白山君的東西!
“下次彆隨便捉東西了。”邀月倒不是覺得十二星相中的那兩位有多難對付,她就是覺得麻煩。
但顯然戚尋給她找的麻煩可不隻是捉老虎這一個,她已經緊跟著說了下去,“但這老虎好像不太頂用,它捉老鼠的本領實在是太差了。”
戚尋搖頭晃腦地說道,臉上似乎有幾分不太滿意,“所以我決定給它做個訓練。”
邀月眼皮一跳。
戚尋:“我帶著個麻袋,準備去找山腹中老鼠老巢,結果走到了山的另一頭才找到另一處入口,而這入口這邊正有一夥五人也在捉老鼠,大家都是深受鼠患的人,我琢磨著可以交流交流。”
誰沒事大晚上捉老鼠啊……
戚尋一邊說一邊還指向了角落裡五個麻袋,裡麵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動,讓邀月當即生出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下一刻她便聽到戚尋說道:“但很奇怪啊,我剛開了口,他們就衝上來動手,我雖然武功沒全部想起來,打這些廢物卻沒什麼問題。但我把他們給先打服了拴起來後,他們卻說什麼無牙門下士,可殺不可辱,還沒等我出手他們就服毒自儘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毛病,我也沒辱他們吧……”
無牙門下士,可殺不可辱。
這正是魏無牙灌輸給他的手下的理念,甚至被他們紋在了身上。
而每一個魏無牙的弟子口中都會準備好一份立時斃命的劇毒。
“他們是魏無牙的手下,對他們來說,你捉住了他們便是對他們所學本事的否定,一旦被魏無牙得知此事,必然要對他們酷刑加身,與其與麵對魏無牙的刑罰,還不如死了算了。”邀月回答道。
“總之這些怪人就是這麼死了,我就把他們已經捉到的老鼠拿來給大貓練爪子了。還真不少,他們總不會是打算把老鼠帶回去當口糧吧?”
“……”邀月並不太想聽到這個。
因為魏無牙的門下真是這麼乾的,還能活吃。
無牙門下的出現同樣讓邀月覺得有點煩。
即便魏無牙門下的出現讓她覺得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魏無牙那個混球,順便了結一樁過往的破事,邀月也不覺得自己在又要從戚尋這裡問出神照經和昔年神水宮突破明玉功九層的法門,又要讓小魚兒和花無缺之間的決鬥不超出她的掌控範疇的情況下,還能有餘力去管十二星相的事情。
讓她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何戚尋可以如此精力旺盛地在大半夜折騰出這麼多事情來?
她不睡覺的嗎?
她可沒看到對方白天有多睡一點時間。
但顯然邀月還是低估她了,她還可以搞出更多事情來。
“還有一件事忘記說了。”戚尋一邊摸著現在已經非常順從的雪色大貓一邊繼續說道,留意到在她說出“還有”二字的時候,邀月的青銅麵具都動了動。
但她確實沒有彙報完畢,她這次指向的是院落一側的柴房。
“我本來想著,那些怪人奇怪了一點是不錯,但曝屍荒野總歸不太好,這周圍又有這樣多的老鼠,我就做個好人把他們找個地方安葬了,正好在山的另一頭有個山洞,我就讓大白把他們馱著進去了,進去了之後卻發現那裡是個藏寶的地方。”
“……?”
戚尋可沒管邀月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她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這寶藏似乎是一筆鏢銀,不知道為什麼會藏在這個地方,那裡還有兩個看守都閒得無聊玩起了兩人麵前各放一塊肥肉,看誰麵前的先被老鼠叼走這樣的遊戲,一看我進來還領著一隻馱著屍體的老虎,就朝著我動手了。”
在與邀月所在的寺廟對山而建的山洞中對賭的兩人,正是江彆鶴的兒子江玉郎,和十大惡人之中的惡賭鬼軒轅三光,這兩人可絕無可能是戚尋的對手,即便江玉郎在峨眉地宮中得到過五絕神功,但他被江小魚坑了一把,學到的並非是什麼完整版。
而惡賭鬼軒轅三光就更不必說了,他那點本事放在戚尋麵前確實不夠看。
但江玉郎不能不動手。
山洞之中的鏢銀正是江彆鶴父子設局栽贓三湘盟主鐵無雙而藏起來的那一筆,江玉郎自然不能讓人發覺其所在。
何況他還趁亂帶走了此時已經失去了神誌的慕容九,本打算再將她藏上幾天後,就找上九秀山莊領賞,這也是個不能讓人這樣快知道的秘密。
在戚尋連個燈都沒有,卻帶著一隻眼如銅鈴的猛虎進來的時候,他若能忍住不動才怪,卻偏偏撞上了個鋼板。
邀月已經聽麻了。
她大概猜到戚尋要說什麼了。
“我將那無牙門下士的屍體丟在了山洞裡,將山洞中的兩人,連帶著鏢銀寶藏都掛在了大貓的背上馱過來了,就在柴房裡。”
“……”
“銅先生,那鏢銀想來來曆不尋常,隻可惜我並不知道這箱子上寫著的段合肥又是什麼人,隻怕還得勞駕你去送還一下了,想必還能得到一份不菲的謝禮,正好我這些日子吃住都是沾了你的光,身邊又並無銀兩,正好借花獻佛。”
戚尋倒是不像小魚兒一樣說話嗆人,可邀月覺得自己的心梗程度完全不遜色於被小魚兒點著了怒火的情況。
她這個純良且無辜的表情,背景好一個委屈巴巴的老虎頭,搭配在一起的殺傷力比江小魚的利嘴還要驚人。
她現在屬實很想知道,水母陰姬當年到底是如何能遭得住這樣一個一晚上得罪三方人馬的弟子的。
白山君、魏無牙、江彆鶴……
這三人放到江湖上都是讓人覺得並不簡單的名字,要不是她是移花宮大宮主,隻怕現在已經想要卷包袱跑路了。
而在看到柴房中的人後,邀月又意識到並不是三方人馬,而是四方。
惡賭鬼軒轅三光的背後,正是出自惡人穀的十大惡人!
邀月現在忽然理解了——
為什麼這位神水宮宮主在記載之中能到處折騰出動靜來。
這哪裡是什麼急公好義俠肝義膽,分明就是個天生的搞事胚子。
至於為何水母陰姬的明玉功和天水神功,按照傳聞之中描述能練到這樣的地步,也好解釋得很!
誰若有一個這樣能臉T,一口氣在一晚上拉起四方仇恨的弟子,都是該讓自己更有本事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