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問道宗師 01(1 / 2)

戚尋要想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時代背景其實不太難。

南北朝時期那什麼宋齊梁陳記不住也問題不大,反正到了鄰近隋唐時期,北邊也就剩下北周,南邊也就剩下了個南陳

——南陳後主陳叔寶的那個南陳。

當然如今南陳後主還未登基,南陳的君主正是後來諡號孝宣皇帝的陳頊。

與隔江猶唱後庭花的局勢不同,陳頊在位期間南陳還是相對穩健太平的,雖然在兩年前北周滅北齊一役後,陳頊以吳明徹為將試圖趁機北伐奪取淮北地區失敗,南陳第一大將吳明徹被俘虜,但北周宣帝也實在荒唐得可以,直接導致了北周若要南下大舉進攻,隻怕還需要些時日。

這便算是個在外人看來暫時平衡的局麵。

但話也不能說的這麼果斷。

首先隻是外人看來。

戚尋約莫還記得點曆史也就自然知道,北周宣帝禪位於七歲的兒子後次年便病故了,便是楊堅以大丞相為名攝政的開端。一旦有此一舉,這天下由隋一統的大勢便要如滾滾車輪一般啟動。

現在已是大象元年的冬日,距離這件導火索的發生已經不到一年的時間。

其次,這是個武俠世界,還得算是高武的那種。

以劉裕北伐途徑邊荒的時間點推算,距離她此時所在時間點的約莫170年前,魔門邪極宗宗主墨夷明之子燕飛參悟天地心三佩合璧開仙門的場景,自創仙門劍訣,破碎虛空而去。

他這個破碎虛空何止是比之關七的UFO接走靠譜——

燕飛他還帶著兩個情人一起破碎虛空而去的!

誰聽了不說這位簡直就是個人生贏家。

而如今的江湖,魔門兩派六道與慈航靜齋淨念禪院等白道門派對峙,以慈航靜齋創建者地尼和第一任邪帝謝眺所在的東漢明帝時期算起,時至今日已有500多年。

彼時就已然成型的《道心種魔大法》和地尼所創《慈航劍典》經過這五百多年的傳承,縱然武道之途上驚才絕豔之人不多見,也並不妨礙兩派六道與佛道二宗在當今時代發展出的根基之深厚。

在這樣的武道氛圍之中,曆史就不能全然作為一個參照。

以淨念禪院為例,北周武帝滅佛之舉讓諸多名僧紛紛南渡,抵達江左的三百僧眾得到了陳宣帝陳頊的禮迎,正因為如此才有了曆史上的天台宗。

但在這個世界中卻不全然如此。

由天僧創建的淨念禪院如今還在洛陽郊外,禪院規模有如小城,銅殿前的廣場上五百羅漢林立,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積攢下來的累積。

另一個與曆史尤其有彆的,正是【天刀霸刀】副本中其中一個必須擊敗的對象宋缺所出自的嶺南宋閥。

自宋家軍首領宋悲風在劉裕掌權後,由建康退居嶺南後,將嶺南之地逐漸統一收攏,到宋缺出道武林之日,嶺南宋閥已經位居天下四大門閥之一。

宋閥統領嶺南各族俚僚軍,多達十餘萬之眾,放在如今的南北對峙格局中,絕對是一支完全不容忽視的力量。

當然這十餘萬人平日裡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散布在嶺南西至合浦,東臨東海的偌大一片地盤上。

在戚尋改容易裝,混在南邊的城鎮裡打探出了這些消息後,她便知道,和先前去過的副本一樣,她在某些時候需要依托於自己的曆史知識來輔助她做出相應的判斷,有些時候卻不能想當然。

而南北朝又是比之前去過的副本更詮釋了何為民生多艱的時代。

在北魏一統北方之前長達一百多年的五胡亂華,讓這片中原大地上說是滿目瘡痍也不為過。又有前南朝梁武帝之時的侯景之亂對南方造成的摧毀,這讓她徹底厘清現在的情況,足足花費了六天的時間。

直到第七日她才換回了原本的裝扮,騎著那匹白虎往北走。

不錯,是往北而不是往南。

按理來說,【天刀霸刀】這個副本的核心人物應該是宋缺,以戰亂局麵下要想把人儘數找齊,最合乎副本介紹的方式應該是先找到正要離開嶺南,出來闖蕩江湖的宋缺,正是因為宋缺的武道天賦絕高,即便比他的同輩揚名之人年輕了十幾二十歲,才會出現宋缺和霸刀嶽山之戰,宋缺追殺天君席應之戰。

這也不能說是戚尋不想去找他的下落,實在是嶺南太大了。

此前因為老字號溫家的緣故,加上在【跨海飛天堂】副本的落點就是嶺南,戚尋對嶺南的地理條件尤其是幅員是很有數的,在這樣的前提下要“恰好”遇到宋缺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她當然也還有一個選擇是直接頂著宋家軍的規則嚴明,殺到嶺南宋閥的老巢去,如今有沒有宋缺的那個磨刀堂不好說,反正總有個住的地方,裡麵有個宋缺,但這又何必?

要完成副本是不錯,她卻不喜歡用這種蠢辦法。

她也更不能全然指望自己的【霜寒十四州】的稱號,能夠靠著這個特殊buff的存在輕而易舉地讓她等在路上就能天降副本boss,在萬安寺副本裡或許可以,這個副本卻未必。

這是個說難聽點就是宗師遍地走的世界。

要是她靠著特殊事件觸發概率等來的不是宋缺,而是距離破碎虛空隻有一步之遙的邪帝向雨田,那豈不是還得麵臨受製於人的局麵。

所以與其費心找人,不如掌握主動權!

何為主動權?

戚尋將這些時日收集到的信息,在她坐在虎背上行路的時候還在逐字逐句地琢磨,將目光又轉向了她鋪開在白虎後頸的地圖上,逡巡在了建康、洛陽、長安之間。

先去建康!-----------------------

在經曆了侯景之亂後,即便是大江以南,也透著一股荒蕪萎靡的意味,更不必說此時還是冬日,雖然冷寂的寒冬中,隻是天色陰沉而已,倒並未落雪,但沿路所見,過三吳之地,雖然不像是四十年前的“千裡絕煙,人跡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卻也實在不見魚米之鄉的風貌。

戚尋買了一條小船走了一段水路。

將船賣給她的老漢打量了她和牽著烏雲踏雪的狄飛驚,還有她身後跟著的那隻實在罕見的白虎,就差沒將眼珠子給瞪出來。

這兩人一馬一虎的組合放在如今的年月裡實在是少見,但敢駕馭白虎的顯然不是什麼尋常人,這老漢小聲嘀咕了兩句,還是將船賣給了她。

呼嘯的寒風吹皺水麵,直到夜半時候才稍稍止息。戚尋坐在船頭看著麵前的水波。

她雖然其實沒有這個必要披著狐裘取暖,但架不住身上穿多點有種心理上的暖和。

漆黑的江流之上幾乎不見多少行船,隻有她所坐的這艘小船的船頭,此刻在她的身邊擱置著一盞風燈,淡到隻剩一層冰白色的月光鋪在船身上和她前方的一小片水道上,被船行的動靜劃開到兩側後,慢慢推出一層細碎銀光的波瀾。

間或有三兩聲古怪的烏鴉鳴啼之聲,從兩岸的空山間傳來,傳入戚尋的耳中。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下,平定侯景之亂的梁元帝蕭繹會寫下“山似蓮花豔,流如明月光”這樣的詩句,聽起來有種何不食肉糜的荒唐。

戚尋一路耳聞目睹,直到抵達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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