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首歌唱完了。
程糯低頭看向裴皓, 那人眉宇沉落,從臉上尋不出一絲絲困意。
襯著白熾燈打下的光線, 裴皓的眸光很亮。程糯不自在地撓了撓後腦勺, 聲音沉緩下來:“哄完了怎麼還不睡覺?”
裴皓神情微頓, 腦海裡還回蕩著葫蘆娃的旋律, 愈發精神。
“好了, 快睡覺啦。”程糯長睫垂落,語調軟的像是在哄一個三歲的孩子。
話說完,便抬手把枕在自己膝蓋上的腦袋小心翼翼移到枕頭上放好,隨即起身,打算幫他蓋被子。
裴皓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力道並不重,程糯一站起來便鬆開了。
程糯撚住被子一角,把裴皓大半身子都蓋住,病房裡的空調開得低,她擔心他會感冒。
目光側移見裴皓的手還耷拉在被子之外, 她皺了皺眉,抓住他的手打算塞進被子裡放好。
兩人離得近,彼此的呼吸聲都纏繞著。
“糯糯, ”裴皓視線落在程糯微抿的紅唇上,眸色愈發深邃,反倒牽住了她的手, 拇指指腹撫過她的指甲, 尾音壓著, “我不困。”
隔著咫尺距離,程糯的耳朵尖顫了顫,隨後不爭氣地紅了。
她咬咬唇,小聲問:“那你怎麼才能困——”
下一刻,程糯的手便被裴皓的掌心完全包住,牽引著向上。程糯愣了片刻的功夫,整個人直接被扯進一個溫熱的胸膛。
是裴皓的。
程糯顧忌著裴皓的腿上傷不敢掙脫,隻能心慌意亂用手撐著床麵往上移,不了撐住的卻是裴皓的胸膛。
觸手的滾燙讓程糯內心更是慌亂,惶恐想離開,身體卻失了重心,整個人反而往裴皓身上砸去,落手觸及比胸膛的溫度還要高上幾分的物體。
堅硬,灼燙。
程糯中驟然縮回了手,繃直身子不敢動了。
“一起睡吧,”裴皓鬆開了扣住她的手,改至攬著程糯的腰側,溫熱的手指隔著薄薄的衣衫觸去,把她往懷裡帶,“抱著你,我就困了。”
接著,病房的燈被裴皓關上了。
兩人挨得很近,程糯的鼻子幾乎要碰上裴皓的胸膛。
黑暗裡彆的感官會變得敏銳,程糯屏住呼吸,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有力又溫柔。
莫名心癢難耐。
“裴皓。”程糯屏住呼吸問出了困擾她好幾天的問題,語調裡帶著些委屈,“你前幾天怎麼不回我信息啊。”
天天看手機,都沒有等到任何回複。
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壞了打算拿去修。
想著前幾日的焦慮,便像是喉間哽住一口苦酒,發不出任何聲音。
“手機擱在經紀人那,沒機會看,”裴皓頓了頓,補了句回答,“熱搜是我讓人撤的,放久了對你的影響不好。”
這幾日高強度的拍戲讓他無暇顧及太多彆的,從張海峰那得知自家小姑娘可能被針對之後,便立刻譴人控製輿論,但處理完這件事後又投入拍戲中了,再也沒看過手機了。
直至今晚。
“這樣啊。”程糯聽了解釋,哽在喉間的苦澀瞬間消散了,她舒了口氣,抿唇道,“是我想太多了——”
她的話還沒講完,腰間手臂的力度加重了些,又聽裴皓低淡問:“那你和那肖什麼的,是什麼關係?”
語調裡若有似無的藏了些醋意。
程糯也不隱瞞,如實回答,把這些年和肖致然的牽連儘數說出,有顧慮,也有決絕,也提到了自己未來的規劃,仍然是些許茫然,但更多的是期許,就要開始新生活了。
裴皓一直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嗯”一聲。
末了,程糯突然想到什麼,抬眼看他:“對了,你彆插手我和肖致然的事情……相信我,我可以好好解決的。”
肖致然是心胸狹窄的人,得知自己單飛乾工作室了,肯定會從中作梗,但既然她要開工作室,遲早要和肖致然碰上的。
她總不能一直躲在在裴皓和家庭的羽翼下。
裴皓半晌沒應聲。
沉默了許久,久到程糯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裴皓突然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上,低低道,“不行。”
程糯脫口而出:“我想自己解決。”
裴皓不動聲色地把程糯往懷裡又扯了扯,語調慢悠悠的但又帶上不容拒絕的意味,“你要解決是你的事情,我要插手是我的意願,彼此不衝突的。”
……這是什麼歪理。
程糯不滿的撥開裴皓的手:“你是這麼霸道的嗎?”
裴皓沒應,而是抬手扣她腦門,往他胸膛上按。
低淡道:“睡覺,再說話還有更霸道的。”
夜裡過於安靜,程糯聽了這話,莫名覺得語調裡還帶著溫度。
她腦袋抵著裴皓的胸膛,心裡有個地方變得很軟很軟,像是鬆鼠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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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糯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
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睡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還以極其親密的姿態抱著自己,再怎麼熟稔都會覺得不適應。
中間昏昏沉沉醒來很多次,習慣性滾到床沿窩著,但稍稍一動,橫在腰間的胳膊便又收緊了,把她攬實了。
裴皓睡得倒是沉,鼻息沉緩勻和,睡相很好。
直到早上程糯忍不住要上廁所了,輕輕抬起裴皓胳膊,躡手躡腳下了床,再回來的時候生怕把裴皓吵醒,緩緩蹲下平視裴皓。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說起來,程糯並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現在境地的。裴皓的出現有太多的巧合,製造了太多的悸動,像是陷入了密密實實的一張網裡,又像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