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燕市的另一邊、全市最大的室內兒童樂園——淘氣堡。
幼兒園放寒假的第一天,小朋友們跟商量好了一樣,烏泱泱的全都轉移到這兒來了。
五彩斑斕的球球池,被防護網隔開的滑梯攀爬架,印著卡通圖案的蹦蹦床,可以把球球放進去當子彈的噴射槍。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玩不到!
小孩子穿透力很強的歡笑聲、打鬨聲,響徹雲霄。
提醒家長們注意孩子安全的大廣播,一遍又一遍在歡樂堡上空盤旋。
下午劉碧去派出所的時候,林迢就帶林音來這兒、邊玩邊等消息了。
球球池畔。
戴著墨鏡、口罩的林迢,端了一餐盤香噴噴的快餐過來。
剛剛在球球池玩的大汗淋漓的林音,坐在小寶馬莉的主題小飯桌上,看著香噴噴的漢堡包,兩眼放光。
林慎把可樂的吸管插上,推到姐跟前:“姐,剛剛劉碧電話裡怎麼說?”
他額頭也有汗,剛剛姐像推土機一樣在球球池裡徜徉時,他一直在旁邊陪玩兒來著。
林音吸一大口可樂,著急說話,差點嗆著,林迢趕緊給她拍拍後背:“彆急彆急,慢慢說。”
林慎也給她擦噴到嘴邊的可樂水,瞪一眼林迢:“好好在家裡等消息不好嗎?非要帶姐來這玩兒。”
林迢朝他彎下身子,墨鏡劃至鼻尖:“現在已然有人對姐產生懷疑,咱們就更應該多帶姐來正常小孩子放暑假最愛來的地方,再說了,你看姐剛剛玩的多開心?”
林慎略一歎息,真拿他沒辦法。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不過他假公濟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音小奶音可脆可脆的咳了幾聲,終於緩過勁來,小心看一眼周圍,身子伏在桌子上,小聲道:“你們都猜不到,那人是誰。”
林迢也拉了把椅子坐下:“老韓?付總?”
他說了幾個平時股東裡野心最大,上次逼傅先生現身時也屬於帶頭作亂的不安分人員。
林慎則比較喜歡逆向思維:“總不能,是為人最忠厚的老何吧?”
林音停住快速咀嚼的小嘴,看一眼林慎。
林迢見她這反應,眸子凜了凜:“難道還真是老何?”
林音聲音淡淡的:“是他兒子,何景龍。”
林慎、林迢對看一眼,表情陷入沉思。
股東們都知道何老有個兒子,年紀挺大、不務正業、也沒成家,靠著何老的關係,在林氏掛了個閒職。
何老一提起這兒子,直罵是孽緣。
彆的不求,就求他早點結婚成家,穩穩性子。
股東們對何景龍的印象,多是紈絝子弟,啃老一族。
因此連林慎、林迢都沒想到,原來這人、竟藏著這麼深的城府。
看來他早已不滿足,在何老的庇護下,在林氏掛一個有名無實的虛職……
林音這邊,趕緊把這件事微信上通知傅擎。
傅擎收到就告訴林音、如果林氏有需要,可以隨時找他。
他這邊,今天一直在盯研究所研發藥品的事。
研究員彙報說,等明天一項很重要的實驗結束,可能會有重要進展。
回完林音的微信,傅擎又隨口問了一句:[今天在哪兒玩呢?]
畢竟是寒假第一天。
林音一下就心虛了。
想著絕對不能讓同桌知道,自己現在竟然在淘氣堡這種小孩子才會去的幼稚地方,臉不紅心不跳,抬手就回了條語音過去。
“我在科技館參觀,了解一下新的科技產品。”
卻不知傅擎那邊聽到這條語音時,在林音的聲音之外,他清晰聽到一個小男孩聲音又尖又大地在喊:“媽媽!我要玩噴射槍!明天我還要來淘氣堡!”
傅擎:……
林慎和林迢正在討論何景龍的事。
林迢摸了摸下巴:“雖然說咱們心裡已經清楚何景龍的野心,但這並不能用來給他定罪,他完全可以說自己就是去探監的,因為自己老爸是林氏股東的身份,怕不方便,所以備注寫是祁富聰司機,也說得通。”
林慎挑了挑眉,這次三弟倒是眼明心亮了:“何老如果知道這件事,不知能不能做到大義滅親,聽說何家家教管的嚴,何景龍現在沒成家、還跟老家住在一起,如果何老願意幫忙,想找到何景龍的犯罪證據,還不算太難。”
林迢也說“是”:“何老這人還是挺正派的,從不跟其他股東同流合汙,如果知道自己兒子竟然聯合邊境那邊、想害死姐,大義麵前,應該知道自己該站那邊吧?”
兄弟倆正討論著,卻見對麵賣力啃漢堡的林音,搖了搖小腦袋,似乎不同意他們的想法。
漢堡是雙層厚牛肉餅的,她小嘴咬下去,肉汁和融化的芝士結合在一起,直擊味蕾的幸福!
“姐,你覺得何老不會幫咱們?”
林音小小歎了口氣,何老能力不錯、人品不錯、還有威望,她之前一直想拉攏他。
隻不過現在來說,她的拉攏並未成功,何老還處於明哲保身的中立線上。
而且……
林音看一眼大弟:“你記不記得,今年年初,何老跟股東們抱怨過一件事。”
林慎想了想,便知姐問的是哪件:“你是說……何老幫兒子還了一大筆投資虧空的事?”
林音點點頭。
不過現在來看,那應該不是什麼投資虧空,說不定隻是何景龍跟邊境那邊,表示誠意用的……
這事林迢也聽說過:“何老當時氣得直說家門不幸,可然後呢?聽說兒子借了高利貸,再不還就要打斷他一條腿,寧可損失紅利,也四處兌換現金,聽說沒出三天,就把那筆錢給他墊上了……”
林音聳了聳肉呼呼的小肩膀:“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何老就是個護犢子的家夥,他但凡能硬氣一次,何景龍不至於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像現在這樣無法無天。”
林慎也沉默了。
他確實也聽說過,何老唯一的軟肋,就是孩子!
看來想讓何老大義滅親,暫時不太現實。
好在,DNA已經偷換了過來……
當天,何景龍就派人將林小椒和林音的頭發絲樣品,偷偷送到了檢測中心。
第二天一早,那邊便通知他們去取結果了。
檢測中心門口的大樹後,停著一輛挺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車窗貼著黑色的防偷窺膜,何景龍坐在裡麵。
他手下去取報告了。
他這邊直接通知秘書聯係各方人士,宣布下午召開緊急股東大會。
他在林氏股東大會的話語權並不是很大,其他股東也是看在何老的麵子上才接了秘書的電話。
不過何景龍召開大會的理由很聳人聽聞。
“董事長林音得怪病失去管理能力,總裁林慎協助隱瞞、企圖一手遮天、將股東會蒙在鼓裡。”
股東們一聽,紛紛拋開手上最重要的事,前來一看究竟。
何景龍這次可以說是破釜沉舟。
原因很簡單,他對於這次DNA報告的檢查結果,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邊境那邊已經有人秘密通知他了……
之前會所明明發生了爆炸,林音也順利消失。
林慎推脫說她去了國外談合作,何景龍壓根就沒信。
不過是林音死了,林慎怕林氏內部動蕩,才找的推辭。
可後來,林家那邊一直風平浪靜,幾個男人非但沒有露出任何悲痛的神情,反而一個個事業風生水起。
後來更是連林音親筆簽名的、跟傅氏那邊的合同都傳回來了。
何景龍先讓祁富聰通過真人秀逼林音現身,後又煽動股東們逼傅家那邊家主現身。
最後一次次都讓他們化險為夷。
何景龍早就急不可耐地想弄清楚真相了,他這次跟邊境那邊合作,花了那麼多錢,天天被他老爸罵。
結局就這樣稀裡糊塗,是絕對不能忍的!
終於在前幾天,何景龍總算等到了邊境那邊再次與他聯係。
不過這次那邊發來的消息,著實把他給驚著了。
好好的大人會變成小孩兒?
這要換成其他人跟他說,他絕對會給那人幾巴掌。
可既然是邊境發回來的消息,可信度就很高了。
如果說林音確實沒死,而是變小了,那麼股東會上林音給大家召開的語音會議,還有合同上的簽名,就都解釋的通了。
馮金山對林家知根知底,直接幫他把身世可疑的林小椒揪了出來。
如果讓股東們知道,他們現在天天在聽一個三歲半小奶娃的指揮,被林氏姐弟耍的團團轉……
後果可想而知。
正思忖著,去取DNA檢查報告的人回來了。
那人上了車,恭恭敬敬地將裝在檔案袋裡的報告雙手遞給何景龍。
何景龍對著檔案袋眯了眯眼,臉上是誌在必得的陰險笑容。
這東西對他來說、隻不過是走個流程。
林小椒、絕對就是林音!
他把檔案袋直接往車子中間的儲物箱裡一塞,朝司機抬了抬下巴:“出發,去林氏。”
車子啟動,何景龍注意到在他不遠處,還停了兩輛同樣低調的黑色車子。
裡麵有大人有小孩,一看就是真來做親子鑒定的。
何景龍嘲諷一聲:“真他媽草包,連媳婦兒都管不住,生個孩子還得來做親子鑒定,窩囊!”
卻不知,那兩輛車子,一輛是林慎派來的,一輛是傅擎那邊派來的。
車子裡帶著孩子的‘草包父親’,見何景龍車子一走,立刻電話跟上麵彙報……
林氏,頂層會議室。
先到的股東們,已經圍坐下來,議論紛紛。
“你也是接到何少秘書電話來的吧?”
“是啊,咱們應該都是。”
“什麼情況啊?何少說……咱們林董得了怪病?之前不是還幫咱們談下了跟傅氏的合作嗎?”
“我覺得不像空穴來風,沒有確鑿證據,誰敢撒這種謊?林董對咱們絕對是功不可沒,但如果要真得了怪病……也該讓賢啊……”
股東們各懷心思,說什麼的都有。
但坐在最靠門位置的何弘銘,臉色卻是難看之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何景龍一行人出現在門口,何弘銘才撐著椅子扶手起身,抬手就要打這個不孝逆子。
何景龍年輕力壯,輕易就躲了過去:“爸!您乾什麼?”
何弘銘氣得直跺腳:“我乾什麼?我應該問問你到底想乾什麼!你給股東打電話什麼意思?你要造反嗎?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儘了!”
何景龍:“爸,您什麼都不懂,彆在這嚷嚷了,”他掏出懷裡的檔案袋:“一會兒等我把證據拿出來您就知道,我願意站出來當這惡人,都是為了集團好,為了在座的股們好。”
話落,他抬手朝身後示意一下,身後立刻上來兩個保鏢,擋在何弘銘前麵。
阻止何弘銘再次對他動用“家法”。
“何老,您先消消氣兒。”
“一會兒先聽聽何大少怎麼說的。”
“就是就是,彆氣壞了身子。”
說話間,今天彈劾大會的主角——林慎拉著林音的小手手,也走進會議室。
何景龍電話那邊,要求林慎如果心裡沒鬼,就一定要把林小椒帶來。
不過即便他不要求,林音肯定也是會來的。
林慎抱著林小椒,步伐從容淡定,依然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
“何大少,怎麼又把林小椒帶來了啊?”
“咱們林氏的股東大會,總帶一個小娃娃參加,說出去讓人怎麼看嘛。”
何景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老韓,你可要慎言呐,那邊坐著的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娃娃……”
何景龍很有氣勢地站起了身:“她!就是咱們的林董事長!”
?!
足足有半分鐘的安靜過後,會議室炸鍋了!
股東們麵麵相覷,就連向來喜歡挑事的付總、老韓也是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