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金湖中,一具人類身體重新成形。
“我猜的果然沒錯,對吧。”馬庫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卓鬱定睛一看,發現他浮在湖水之中,身上竟完好無損,那劈開胸膛的傷勢不見了。
馬庫斯死死盯著阿沙,手中不斷把玩著匕首:“在我熬過第七天之後,腿上的劃傷並沒有痊愈,好像就永久固定在了那一刻。我又嘗試割破手指,新的傷口卻愈合了。”
“所以,我更覺得不老泉是讓人留在了時間的某一點,當我們受傷,是會快速愈合,因為我們早已超越人類。可一旦死亡,身體就會在湖中重新回到被轉化時的錨點。”
馬庫斯衝阿沙露出不懷好意的睥睨笑容:“而我在被轉化前,可沒有致命傷啊。”
他隻要將這把曾經重創過對方的匕首重新插進心臟,這個怪人的“身體現狀”就會和當年重疊,重歸被轉化之前的時間線,因為無法複活,從而失去守護者的力量。
這匕首能殺死對方,馬庫斯鎮長篤信這一點。
“偉大的不老泉,請你賜予我神力,我將殺死這個鳩占鵲巢的怪物,獲得您的支配權,從今往後,飲用神水之人都將獲得賜福!”
馬庫斯彈跳而起,當他已經實踐了猜想後,他就不再有任何顧慮了。
兩人再度交戰,不論阿沙將他殺死多少次,馬庫斯的身體都能重新回到原點,以一種可怕的消耗戰術來消磨對方,他知道,這個身強體壯的怪物不想沒有尊嚴的死去,複活反而是一種恥辱,更遑論自己壓根不會讓他複活。
這家夥有種戰士的意誌。
可那又如何呢?
馬庫斯短短時間內已經死了十多次,他已經逐漸摸清了對方攻擊的套路,可是腦子明白了不代表身體能跟得上,這一次他又被捉住脖子,擰斷了脊椎。
“你有沒有發現馬庫斯變得不一樣了?”卓鬱在法陣內,亮光讓他能看清遠處的戰局:“每次複活之後,他的身體都腫脹一點,他在慢慢變得畸形。”
“我也發現了。”柳靜雲和卓鬱兩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插手兩個不死者之間的戰鬥,他們隻能乾著急。
卓鬱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那馬庫斯鎮長能夠依仗黃金湖的力量無限複活,就宛如一個能夠存檔的玩家,隻要他一天不死,他總能找到通關的機會,無論BOSS再強,都會被他發現攻擊的特點,讓他明白該如何閃躲。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贏掉遊戲隻是時間問題。
阿沙的處境越來越不妙了。
當馬庫斯的刀刃劃過阿沙前胸,終於割破皮膚時,卓鬱已經忍耐不了了。
是他自己的意誌,也是角色的意誌,他們完全無法接受阿沙在眼前被傷害,尤其是卓鬱,他看見阿沙完美的軀體被這種渣滓割傷,簡直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我知道了!”卓鬱迅速從格子空間喚出叉子,麵不改色的刺進自己的胳膊,用磨尖的一麵劃出又深又長的傷口,大量血液頓時噴湧而出。
“隊長,你在乾什麼!”柳靜雲長大了嘴巴,顯然不理解麵前的一切。
但卓鬱的計劃生效了。
馬庫斯的動作忽然停頓下來,狗一般聳動著鼻子,驟然將目光放在了卓鬱的身上,準確來說,是血流不止的傷口上。
不光是馬庫斯在推理敵人的弱點,卓鬱也在不停的思考,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馬庫斯不對勁,他是怎麼知道黃金湖的七日詛咒的,除非他接觸過存活下來的人,或者是,他本人就是幸存者!
再加上他並不是黃金湖認可的守護者,卻依舊敢潛入湖水,不怕陰屍襲擊,那結論就隻有一個了。
馬庫斯獲得的根本不是不老泉的賜福,他隻是一隻“不老”的陰屍!
他被詛咒了!
卓鬱見馬庫斯已經不再看向阿沙,而是被血液吸引,朝著法陣跑來,便立刻轉動輪椅,朝著六芒星的方向而去。
這是所羅門王法陣的陣眼,六個瓶子便是鎮物,一旦開啟,就隻有主人能夠關閉,所有想破壞陣法的人都會被攻擊。
但卓鬱能想到的最快的辦法,隻有這個了!
他伸手探進了散發銳利銀芒的陣眼中,頓時,強大的重力讓他右手的血管寸寸炸裂,半秒的時間就已經變成了紫色,皮膚內滿是淤血。
“壓力太強了。”即便是卓鬱也快忍不下去這劇烈的疼痛,他隻感覺自己的手像被放進了幾千米深的海底,壓強快要把他整隻手壓碎了。
“幫我!”卓鬱看向柳靜雲。
柳靜雲已經被卓鬱的傷勢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但馬庫斯還差幾步就要來了,她咬牙閉眼,用儘全身的力氣將卓鬱推向陣眼。
卓鬱的整條右臂都探了進去,他的肉/體崩碎了,胳膊露出血淋淋的筋膜與骨頭。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折磨,快要壓抑不住嘶啞的痛呼,但他的手仍然堅定的、用力的握住了六芒星一角的聖瓶,將其一把扯出。
——所羅門王的月亮第三法陣,破陣。
與此同時,握著匕首的馬庫斯也衝到了卓鬱的身前,他眼珠渾濁,經曆了太多次的重生,他屬於人類的理智已經被消磨殆儘。
現在的他,就是一隻嗜血陰屍!
馬庫斯一刀捅向了卓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