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亡兩次,剩餘複活次數7,尚未開啟存檔點。】
又是那個煩人的東西。
卓鬱死了兩次了,仿佛被江星宇身上的戾氣傳染,他瞪視身側的男人,抄起水果叉刺進了對方那肥厚的手掌裡,將他的手死死釘在吧台上。
“啊啊!!!!”
酒吧裡實在太吵了,他的慘叫聲沒人能聽得見。
中年男人渾身一凜,發現那年輕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像是看個死人。
卓鬱不想再在酒吧裡浪費時間了,他拿起旁邊的冰塊桶就往頭上倒去,大量冷水和碎冰碴讓他的神誌回籠,他立刻叫了車,想要回家。
叮鈴鈴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的朋友又來電話了。
“我說卓大少爺,你跑去哪了?你沒事吧?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都不接。”
卓鬱皺眉:“我在Max酒吧,這邊有個爛攤子要你處理,你快點過來吧,我這就回家。”
“我去,你的聲音冷的像要殺人,誰惹你不開心了?”
“前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卓鬱開門見山。
“你喝失憶了?”
“彆廢話。”
“啊……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你和你那個小情人遇見了車禍,江星宇當場死了,你住院三天就出來了,然後到處買醉,我都找不到你。”
朋友的聲音略帶一些唏噓:“我一直以為江星宇隻是看上你的錢,沒想到他真肯為你死啊?”
“什麼意思?”
“你說,是他把你推出去的。江星宇救了你。”
“……”
這,怎麼和那厲鬼說的不一樣,江星宇說的是,自己殺了他。
“算了,你抓緊時間吧,順便報個警。”
卓鬱掛斷電話,不再看那個試圖將手□□的猥瑣男,而是離開了酒吧,前往回家的路。
這次他沒有去那個洗手間。
既然軟硬都不吃,那隻好隨心所欲了,卓鬱決定遵從本心。
他還記得自己看見那罐千紙鶴時的心酸,還有那滴淚水,他不信自己的角色對江星宇完全沒有感情,也許,他隻是將自己偽裝的太堅硬,像一個害怕受傷的河蚌,隻能緊緊的閉上殼,不露出一絲軟肉。
或許,“卓鬱”身上也有一段故事吧。
卓鬱拿出隨身聽,他想起了這東西播放的那首歌曲,它確實預示了江星宇對自己瘋狂的愛,哪怕死去也不肯放手。
卓鬱自己呢,難道就真的那麼不為所動?
不可能。
住院三天,下肢癱瘓卻不肯治療,到處跑去買醉,看著愛人曾經折的千紙鶴落淚。
——“卓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這次的司機沒有忽然嚇唬他,卓鬱順利的回到了家門口,他沒有猶豫的進入了房門,屋裡依舊是那些雜亂的陳設。
卓鬱坐到了沙發上,再次抱住那罐星星千紙鶴發呆。
他閉上眼仔細去感受角色的內心,那股酸澀之情下,是壓抑住的澎湃心潮,根本無法掩飾,他甚至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絕望的愛,和幾乎將他壓垮的內疚。
卓鬱確實是對不起江星宇的。
“小鬱,你在想什麼?”
卓鬱周身一冷,厲鬼出現了,就坐在自己身邊。
他的睫毛顫了顫,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
“七天了,是你回來了嗎?”
卓鬱仿佛認命一般,吸了吸鼻子,任由淚水掉出眼眶。
他撫上江星宇冰冷的臉頰,喟歎道:“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江星宇麵色不變:“怎麼,你好像很期待我回來?”
卓鬱釋然道:“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你說過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要為你兌現承諾。”
這句話就像是突然引燃了江星宇的憤怒,大廳裡瞬間刮起陰風,他一隻手掐住了卓鬱的脖子,聲音竟是恨極:“為什麼要等我死了你才能說出這種話,因為愧疚嗎?因為是你親手把我推向卡車,換取自己活命?你怎麼可以後悔!”
卓鬱心中一驚。
他知道角色受了很大的刺激,選擇性遺忘了很多事情,沒想道竟然是角色自己害怕死亡,將江星宇推過去的。
怪不得這厲鬼怨氣這麼重。
是啊,如果自己後悔了,那不是說明江星宇白死了嗎?
“不……”卓鬱費力的出聲:“如果再讓我經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因為貪生怕死將你推向卡車,但是你死後我才發現,沒有你的世界根本不值得留戀。”
“你罵我後知後覺也好,想將我殺死也罷,我都心甘情願的接受,因為是我錯了。”
卓鬱仿佛說出了角色的心聲,他心口鬱結的那口氣消散了不少。
“……”
江星宇忽然鬆開了手,任由卓鬱猛烈的咳嗽。
“你想的可真好,你要用死來贖罪,減輕你的內疚嗎?”厲鬼發出了一聲冷笑:“想的美,我不會殺死你。”
“我要你日日夜夜都看著我,每晚都想起那一天的事,永遠活在對我的自責裡。”
江星宇語氣很輕,神經質一般的呢喃道:“你根本不愛我,那不如就歉疚一輩子吧,這樣比愛更長久。”
【存檔點1,已達成。】
係統的提示音上線。
卓鬱猛地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第一關是過去了。
他裝出一副還沒醒酒的樣子,抱住了江星宇,好像在自己騙自己:“說什麼呢,你這不是回來了,我請了最好的醫生,當然能救活你了。”
江景彆墅的空氣安靜下來,在一片雜亂之中,隻有兩個相擁的人,他們各自產生了源於內心的滿足。
——兩個瘋子。
第二天清晨,卓鬱的朋友們收到了他發來的微信,裡麵說江星宇被搶救成功了,現在平平安安,晚上要來家裡一起慶祝一下。
且不說江星宇死了是他親口告訴朋友的,那死亡證明也做不得假啊,難不成真的是死後又被除顫儀搶救過來,一直躺在icu?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醫學界上死而複生的例子多了去了。當然不是徹底死了,隻是被評定死亡後又被救活了,也許江星宇就是這樣。
大家不由得感歎這人命大。
而且卓鬱什麼時候對江星宇這麼上心了,原來不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居然犯得上為他把這些世家公子哥都招來聚聚?
恐怕,這小子因禍得福,真被卓鬱記在心上了。
傍晚,數輛豪車停在了江景彆墅的車庫裡,卓鬱那些狐朋狗友們如約而至。畢竟卓鬱的性子冷,主動邀請他們來做客,還是第一次。
大廳內已經不是那副淩亂的樣子,卓鬱悠閒的坐在沙發上,招呼他們進來。
“卓大少,您這是轉性了啊?”
曾經給卓鬱打電話的那個熟悉聲音響起,來人是個染了一頭黃毛的年輕人,他身上又是穿釘又是紋身,一身潮牌,看起來和卓鬱性冷淡風格的家格格不入。
但這人確實是卓鬱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林安齊坐在卓鬱身邊,用手指捅了捅對方,悄悄道:“怎麼回事,這小子搶救了七天還能活,命也太大了吧,沒有後遺症嗎?就這麼從醫院出來了?”
卓鬱露出了恬淡的笑容,一反常態的感歎道:“是啊,他還活著,既然他再次出現在我麵前,那就是還活著。”
林安齊沒覺出這句顛三倒四的話裡的恐怖意味,隻覺得卓鬱怕是真陷進去了。
“也算是他的福氣了。”林安齊哼了一聲,“他根本不配……”
話還沒說完,卓鬱就冷冷瞪視他,嚇得他趕緊把後麵的話給咽回去了,尷尬的離開大廳,叼了根煙去花園裡透氣。
外麵同樣聚了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喲,聊什麼呢?”
其中一人低聲道:“你們不覺得卓鬱現在有點奇怪嗎?”
“怎麼說?”
“聊了半天,咱們都沒看見江星宇本人啊!”
“……”林安齊忽然後背發毛。
“而且,”年輕人擦了擦汗,“既然卓鬱和江星宇好上了,那咱們不就完了嗎?”
林安齊恍然大悟,這才發現卓鬱叫來的,都是當初看不上江星宇,對他惡言相向的那幾個人,卓鬱比他們家世都好,如果真的聽了枕邊風,要來找他們的麻煩……
而且,他們都隱藏了一個秘密。
說出來會惹上大禍的秘密。
林安齊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他想,自己瞞的死死的,誰也沒告訴,那些知道內情的人也都不敢多嘴,卓鬱應該不知道吧。
“話說回來,柳靜雲好久都沒出現了,羅木生也是,這兩人跑了,真沒有膽量。”
“說什麼呢,讓你雇凶殺人,結果死人活了,你也得跑。”
林安齊抽了口煙,嗬斥道:“你們都小點聲,這可是在卓鬱家,記住,我們是為了他好,所以才不告訴他的,他隻要走出陰影就行了。咱們誰都彆招惹江星宇了,先穩穩局麵。”
他說完,眾人忽然感覺到一陣寒風襲來。
林安齊向二樓望去,忽然發現,有個身影在窗簾後若隱若現。
江星宇在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