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5(1 / 2)

玄天宮,月華殿。

裴清讓安靜地坐在石床上。

石室很昏暗,牆壁上鑲嵌著零星的月光石,但由於棚頂太低了,整體給人很壓抑的感覺,在石室的中間躺著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的蓋子緊緊地蓋著,看不清其中有什麼。

裴清讓嘗試過用神識查棺材的內部,但棺材上似乎設有什麼可以屏蔽神識的陣法。

那日結束了正道盟的長老會議後,季無淵便沒再為難他,準確地說,季無淵已經沒空搭理他了,他頭也沒回地便回了七星門,顯然是找幾個七星門的長老商量去了,七星門的祖師歸來,這可是個大事情,按理說這算得上是喜事,但是流雲真君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在季無淵看來顯然不是什麼喜事。

裴清讓本來是打算去通知葉拂的,不管他能不能打得過這些正道盟的長老,他也不可能看著葉拂被他們抓住的,但是無情道人卻顯然不會放過他,他被關入了月華殿地底的這間石室中,一關就是七天。

無情道人將他關在此處之後便離開了,顯然是聯合著其他人一同去圍剿葉拂了,裴清讓起初還試圖從此處逃出去,但他很快發現,那隻是徒勞的,石室之中布置了特殊的陣法,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逃出去。

在無數次的嘗試之後,裴清讓就乾脆沉默地坐在石床上,陷入了思考。

師父將他關起來,必定是因為他在會議上幫葉拂說話,引起了她的不滿,師父一定會用她那些慣有的手段來懲戒他,不過他早便習慣了,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他隻是很擔心葉拂,葉拂若真的落到了他們手中,他簡直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不過師父既然出去之後,一連七天都沒有回來,就足以說明,他們圍剿葉拂的行動沒有那麼順利。在這寂靜無人的石室中,裴清讓甚至期盼著,葉拂最好的確如他們所說,是勾結魔物的叛徒,這樣等到他們殺過去時,她背後的魔物也會對她提供幫助。

裴清讓慢慢捏緊了拳頭,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其實都陷入了一種進退維穀的尷尬境地,他曾想過為了葉拂放下一切,放棄修為,也放棄無情道。葉拂說要去凡人小鎮生活時,他甚至想要陪她一起去。可是葉拂拒絕了他,也是,放棄一切的他,會變成一個完全沒有修為的廢人,那樣的他,又有什麼資格跟在葉拂身邊呢?

經曆了此次事件之後,他更加明白,他絕對不能放棄修為,隻有變強,才能夠與正道盟抗衡,雖說玄天宮、師父對他有著養育之恩,但他也不能任由他們傷害葉拂。

他要修煉,即使是無情道,隻要可以變強,任何方法都可以。

這時候,石室的門突然嗡鳴著打開了,裴清讓警惕地抬眸看去,便看到無情道人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周身的氣質冷冽得嚇人,讓人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父回來了,那葉拂呢?

裴清讓心中有些緊張,他小心地觀察著無情道人,想從蛛絲馬跡中探查到有關於葉拂的消息。

無情道人抬手將石室的門再次關上了,裴清讓從石床上起身,俯身施禮道了聲:“師父。”

無情道人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是在審視他。

裴清讓神色如常地問道:“師父,葉拂可捉到了。”

“怎麼?你擔心她?”無情道人反問了一句。

裴清讓搖頭笑道:“怎麼會?弟子隻是有些好奇罷了,弟子還一直以為她是無辜的,沒想到她竟然會暗中與魔物勾結,真是讓人吃驚。”

無情道人“哦”了一聲:“你不是還要為她作證嗎?”

裴清讓道:“

那時弟子是真的以為這隻是一個誤會,想著我們正道盟總不能因為誤會冤枉人,才站出來為她說話的,卻沒想到七星門的祖師流雲前輩竟然在此時出麵說明了一切。”

無情道人淡淡地點了點頭,似是接受了裴清讓這個說法。

裴清讓悄悄舒出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所以葉拂抓到了嗎?弟子倒是很想知道,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才能夠傷了掌門師叔的性命。”

說到後半句時,他臉上甚至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無情道人笑了一聲,笑得讓裴清讓的後背有些克製不住地冒冷汗,接著他便聽無情道人道:“沒抓到。”

不等裴清讓放下心來,無情道人便又道:“我們去捉拿她時,她奮力抵抗,眼見著她馬上要逃脫了,我便出手將她擊斃了。”

“什麼?!”裴清讓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無情道人,他一直努力維持鎮定的神情也終於出現了破裂,他的表現似乎讓無情道人覺得很好笑。

“怎麼?葉拂死了?你很傷心?”

裴清讓的腦子很混亂,他一時之間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無情道人在說什麼。

葉拂死了?葉拂真的死了?他的拳頭捏緊了,又鬆開,最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才勉強將自己從那種震驚又痛苦的情緒中強行扯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地勉強笑道:“隻是有些吃驚而已,畢竟也算得上相識一場,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出勾結魔物這種事情,作為七星門的掌門真傳弟子,正道盟待她不薄,也不知道她在死前有沒有後悔過。”

裴清讓說這話時,認真地觀察著無情道人的反應,因為他知道,無情道人很可能是說謊了,葉拂的手腕上有由他的本源靈氣凝聚而成的手鐲,若師父真的將她當場擊斃,必定會發現那隻手鐲,也必定會帶來質問他。

但師父卻沒這麼做,如此看來,有極大的可能,葉拂甚至沒有落網,否則以師父的敏銳程度,不可能在擒獲了葉拂後,還發現不了那隻手鐲。

理清楚這些關係之後,裴清讓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葉拂沒出事,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但隻要她沒事便好。

無情道人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太多的變化,她沉默了半晌,隻沉默得讓裴清讓心中生出了幾分忐忑後,才道:“清讓,為師這些年來待你不薄吧?”

“弟子自幼便拜入了玄天宮,師門給予了我很多照顧。”

裴清讓不知道無情道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心中剛生出些許疑惑來,便見師父對他抬起了一隻手來,不待他躲閃,一道白光便在麵前綻開,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很快便陷入了黑沉之中。

......

裴清讓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久到他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是為什麼睡著的,意識逐漸複蘇時,他聽到了少女斷斷續續的哭聲,接著他便發現自己被困靈索緊緊地束縛著,平躺在石床上,無法動彈絲毫。

發生什麼了?

裴清讓蹙眉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畫麵有瞬間的模糊,但他很快便注意到石室中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人。

在角落的陰影中,寧簌簌同樣被困靈索緊緊綁著,而剛剛的哭聲便是她發出來的。

裴清讓又皺著眉頭向另一邊看去,便見到無情道人正坐在桌子前,不知在擺弄著什麼。

石室中央的那口棺材還是緊閉著,帶著某種陰森的氛圍。

這時候,寧簌簌注意到了清醒的裴清讓,她的哭聲一下子變大了,她大聲道:“裴師兄!快跑!三師叔要殺你!”

什麼?

裴清讓想出言詢問,卻發現自己全身一絲力氣都

使不出,而無情道人也在此時站起身來,扭頭看向了裴清讓,她的臉在陰暗的石室中顯得有些可怕。

“裴師兄!快跑了!你師父要殺你!”寧簌簌還在哭喊著,她的臉頰上布滿了淚水,奮力地掙紮。

“清讓,為師怎麼會殺你呢?”無情道人一步步走到了石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裴清讓。

裴清讓緊盯著無情道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

很快無情道人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柄短匕首,她毫不留情地將匕首朝裴清讓的丹田處紮了進去。

“撲哧”一聲,劇烈的疼痛傳了過來,但困靈索正束縛著他,使得他根本無法動彈,他隻能咬牙硬撐著。

寧簌簌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尖叫了起來。

此時此刻,本該為自己擔憂的裴清讓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葉拂,那日葉拂被他們逼著離開仙門時,他並不在場,卻聽那些人說她親手廢掉了自己一身的修為,還主動剔除了靈根。

原來刺破丹田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無情道人抬手拔出了匕首,沾滿了鮮血的金丹被帶了出來,散發著螢螢的靈光,無情道人伸手一托,那枚靈丹便懸浮在了她的掌心之中,她看著臉色蒼白的裴清讓冷聲道:“若非你修煉的速度太慢了,至今還未到達金丹後期,為師也不會如此急於求成。”

其實裴清讓的修煉速度並不慢,甚至算得上是快的,放眼整個修真界的年輕一輩,也找不出幾個修煉比他快的,但無情道人已經等不及了。

她掌心一翻,手中便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玉瓶,小玉瓶的瓶口對準了那枚半懸於她手中的金丹,很快便吐出了一大團漆黑色的靈氣,將那枚金丹包裹在了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