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南宮悅(結束)(1 / 2)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南宮悅逐漸習慣了頭疼的感覺,她也慢慢適應了這平靜祥和到有些虛假的日子。她過得很簡單,修煉,完成門派布置下來的事情,偶爾出門曆練尋找機緣,在這些過程中,顧沉玉始終都陪伴在她身邊。

心底那份抗拒和抵觸不知在何時消失了,南宮悅隻會非常偶爾地在一些寧靜孤寂的夜晚,才會突然產生一種,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的驚慌感,但在顧沉玉的安撫之下,那種情緒又很快消失了。

“阿悅,這是我讓蕭師弟給你配的凝神丹,應該能緩解你的頭疼。”顧沉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玉瓶塞進了南宮悅手中。

南宮悅捏緊了小玉瓶道:“其實現在頭疼得已經沒那麼厲害了。”

她抬眸看向顧沉玉:“我隻是時常會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顧沉玉摟著她的肩將她擁進了懷中,輕聲安慰著她:“想不起來就彆想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南宮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她道:“彆總說這些,對我們而言,修煉才是第一位。”

南宮悅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顧沉玉走到這一步,在很久以前她其實也幻想過這樣的生活,隻是對於他們修煉之人而言,感情這種東西都是很淡的,她怎麼想得到她竟然會和顧沉玉這般親密。

顧沉玉臉上也出現了笑意:“說起修煉,阿悅,說實話,你當初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我以為像你這樣的性子是不會喜歡上什麼人的。”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南宮悅從入門開始便總是冷著一張臉,他便常帶著蕭晚眠去騷擾她,為此還被師父責備過。

門內的師弟和師妹們都很崇拜他,隻有南宮悅,總是凶巴巴冷冰冰,對他愛答不理的。

“我那時候還以為你討厭我。”顧沉玉這般說道。

南宮悅靠在顧沉玉懷中,她的手指劃過他的掌心,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離我遠些?”

“因為我覺得很奇怪,我這麼好的人,你怎麼會討厭我呢?我那時便覺得,就算討厭,也肯定是因為你不夠了解我。”

南宮悅不禁道:“顧沉玉,你好自戀啊。”

顧沉玉低頭去看南宮悅,他眼底堆滿了笑:“阿悅,你好像不太喜歡叫我大師兄。”

南宮悅愣了一下,門內的師弟和師妹們都叫顧沉玉為“大師兄”,但唯獨她喜歡直呼顧沉玉的名字,倒也沒有什麼彆的原因,隻是當入門時,她非常不願意受到顧沉玉的照顧,所以刻意和他拉開了距離。

“大師兄,”南宮悅環住了顧沉玉的腰,“這樣叫得多了,萬一我習慣了依賴你,再也離不開你了該怎麼辦?”

她年少時母親便去世了,父親令娶之後,她便明白,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那就永遠不要離開我。”顧沉玉的胳膊一點點收緊,他將南宮悅緊緊地擁在懷中,“阿悅,你在依賴我時,又怎知我不是在依賴你?”

南宮悅仰頭對上了顧沉玉的目光,烏黑的發絲順著他的鬢角垂下,涼涼地掃入她的衣領。

“大師兄......”她抬起手來,主動捧住了顧沉玉的臉,手指輕輕摩挲著他如白玉般的臉頰。

顧沉玉攬著她的腰,溫順地任由她觸碰,嘴唇相碰,衣衫滑落,這是成親以來,南宮悅第一次如此主動。

......

呂言時常會來到竹屋外的大樹上,安靜地坐在枝頭,透過半開的窗戶,遙遙地看著屋內的女子。

這一世的師姐臉上的笑容變多了,顧沉玉待她很好。不過也是,上一世,顧沉玉喜歡寧簌簌時便是個合格的愛人,他如今依舊沒有變。

呂言從未在南宮悅麵前出現過,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偷偷在一旁看著她,永遠不打擾她。可是那天,呂言一時失誤,讓屋內的南宮悅發現了他的行蹤。

她提起劍便追了出來,前世的記憶讓呂言在修煉之路上無比順利,其實他隻要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輕易甩開南宮悅的追蹤,可不知為何,他卻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任由南宮悅手中鋒利的劍從身後刺來,穿透了他的右肩。

這一世,他第一次出現在了南宮悅麵前。

“你是何人?”師姐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呂言捂住傷口回頭看去,南宮悅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時,明顯恍惚了一下。

這張臉,這個人,為什麼會讓她覺得那麼熟悉。

“我們以前認識嗎?”南宮悅蹙眉問道。

她的這句話卻讓呂言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難道說,師姐也和他一樣,想起了前世的記憶嗎?難道說,她想起他是誰了嗎?

此時的呂言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南宮悅想起他是誰來,想起那些與他相處的過往,又害怕師姐會因為想起了那些,而怨恨他。

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他臉色蒼白地道:“我是呂家的人,也許你以前見過我。”

南宮悅皺起了眉頭,她緊盯著呂言的臉,有些移不開目光,那種熟悉感並非是一麵之緣的熟悉,而好像是某種深入骨髓的複雜情緒,讓她琢磨不定。

“你為何會來到七星門?”南宮悅繼續問道。

呂言從腰間取出了腰牌遞到了南宮悅麵前:“呂家家主是我父親,我出門曆練遇到了些想殺人奪寶的散修,無奈之下隻能就近逃到了這裡。”

那日,南宮悅將呂言帶了回去,他被她的劍所傷,七星門與幾個世家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好,南宮悅自然不可能將呂言丟下不管。

呂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這一世的他不該和南宮悅有交集的,可是他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去靠近她。

南宮悅垂眸認真地為他包紮著傷口,呂言緊盯著她,這種感覺,此情此景,就像是在做夢,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和師姐這般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是何時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師姐看他的眼神中便隻剩下厭惡和抵觸。

“師姐。”呂言下意識便伸出手來攥住了南宮悅的手腕。

南宮悅一驚,她往後縮了縮,卻發現呂言抓得很緊,她低頭看去,便對上了他有些泛紅的眼眸,其中包含著一種極為痛苦和沉重的情緒,像是不舍,像是害怕,又像是悔恨。

他的眼神刺得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極為窒息的感覺,太陽穴又開始脹疼,某些久遠的記憶似乎要衝破某種枷鎖,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若說顧沉玉給她帶來的是有些虛假的幸福感,那麼麵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少年便是一種很真實的痛苦感,那份真實,讓她衝動地想伸手去抓住。

好在南宮悅很快便驚醒了,她將手腕抽了出來,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呂言。

呂言也反應了過來:“抱歉,我剛剛意識有些不清醒,認錯人了。”

“沒關係,”南宮悅蹙眉看著呂言,“你剛剛叫我師姐,我和你師姐很像嗎?”

呂言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想說就算了。”

“不是,”見南宮悅要走,呂言忍痛起身,“師姐是我喜歡的人,你和她很像,不管是性格還是樣貌,都很像,我、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差點以為,你就是她了。”

南宮悅收住腳步回頭看來,那份怪異的感覺又從她心底生了出來,她問道:“那你的師姐呢?”

呂言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南宮悅身上,他道:“她嫁人了,和她喜歡了很久的人,他們過得很幸福,她不知道我喜歡她。”

“那你沒想過跟她說嗎?”南宮悅突然這般問道。

呂言搖了搖頭:“我希望她永遠也不要知道,我希望那些過往的痛苦回憶,她永遠也不要想起來。”

南宮悅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想想起來呢?”

“因為我知道,現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可是就算痛苦,真實地活著,也比永遠生活在夢裡好吧。”

呂言愕然地看著南宮悅。

南宮悅似不欲多言,她垂下眼眸,轉身離開了。

那日的後來,呂言偷偷離開了,他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麵對南宮悅,他甚至很怕自己會衝動地打破師姐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生活。

他喜歡她,所以即使隻是一個虛假的美夢,他也希望她可以永遠都不要醒來。

隻是呂言怎麼也沒想到,顧沉玉竟然會主動找到他。

“呂師弟,你還沒發現嗎?這個地方是一處幻境。”顧沉玉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說什麼?”一種極為異樣的情緒從呂言的心底升了起來。

顧沉玉抬起手來,手掌按在了呂言的肩膀上,一些複雜混亂的記憶便從他的腦海中湧了出來。

呂言捂著頭劇烈地喘息著,在這一刻,他也終於想了起來。

是的,這裡是一處幻境,他們誤入了幻境。

顧沉玉向呂言解釋道:“明月山地底的東西名為靈惑樹,是一種雌的妖樹,她會靠著吞噬男性的靈魂來壯大自己,若遇到了人類女性,她會判斷這個人類女性有沒有寄生的價值,若是沒有,她便會直接將其殺死,若是有,她會生出幻境讓被她寄生的對象永遠生活在沒有痛苦的美夢裡,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呂言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說,師姐是靈惑樹選中的寄生對象?”

顧沉玉點了點頭:“我起初也陷入了幻境之中,好在我提前想起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在進入幻境前便服用了強力的醒神丹,否則我們都會在幻境中成為養料被吞噬掉。”

呂言看了顧沉玉一眼,想起前些時日看到的那些顧沉玉與師姐親密的畫麵,他一時有些不知道顧沉玉是不是故意的,但他並沒有問出來,相對於師姐的性命,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要怎麼救師姐?”呂言問道。

顧沉玉道:“我們需要先從幻境中出去,我們的身體此時都處於昏迷的狀態,阿悅陷入幻境的程度很深,我們若嘗試在幻境之內喚醒她,很可能會被她也拉著進入更深的幻境,所以必須從外界進行喚醒。”

和南宮悅的那些,其實並非顧沉玉故意誆騙她,靈惑樹的幻境很強,他也是剛剛清醒過來的,若非在進入幻境前做了些手腳,恐怕就隻有等門中長輩來營救了,到那時他們是否還活著都是未知數了。

顧沉玉布置出幻境的陣法時,呂言也在一旁幫忙,幫著幫著,他突然問道:“大師兄,你說這個幻境是靈惑樹給師姐製造出的,沒有痛苦的美夢?”

顧沉玉將陣旗插好後,扭頭看向呂言點了點頭。

呂言沉默了許久才又問道:“所以這就是師姐想要的生活嗎?”

沒有寧簌簌,也沒有他。

這次顧沉玉也沉默了,他拍了怕呂言的肩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阿悅本就不是喜歡與人親近的性子,你和她認識沒多久......”

說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他發現呂言的眼眸竟然有些泛紅。

“沒關係。”呂言的聲音低低的。

出幻境的過程並不難,清醒過來時,呂言發現他們依舊在那處山洞中,此前被懸掛在空中的藤曼形成的蟲繭都破開了,裡麵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師姐!”呂言一眼便看到了被無數藤曼捆綁在牆上的南宮悅。

顧沉玉道:“靈惑樹現在正在全神貫注地完成寄生過程,我們不是她的主要目標。”

南宮悅閉著眼睛,表情很安寧,就像睡著了一般。

顧沉玉伸手向儲物袋摸去,他道:“在不知道我們要麵對的是什麼時,可能會無從下手,但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是靈惑樹,自然就能從她的弱點來對付她了。”

很快,他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壺酒。

“這是雄黃酒?”

顧沉玉點了點頭,他提醒呂言道:“你小心點兒,靈惑樹受到雄黃酒攻擊後必定會進行反抗,不過這東西的物理攻擊能力不強,大多時候都是通過幻境來影響人的心智,我們剛從她製造的幻境出來,有一定的抗性,不用擔心這點。”

呂言又看了南宮悅一眼,便在身上拍了張防禦符。

顧沉玉也不含糊,他將酒壺的瓶塞拔出,手腕一震,壺中的酒就整個潑灑在了纏繞於南宮悅身上的藤曼之上。

霎時間,那些藤曼仿佛被火燙傷了般,迅速泛黑,痛苦地蜷縮起來,整座山洞都輕輕晃動了起來,劇烈地痙攣著。

顧沉玉手指向前一點,一道火光便飛射而出,瞬間將沾滿了雄黃酒的藤曼點燃,藤曼轉瞬間便化為了灰燼,呂言趕忙上前將滑落而下的南宮悅接住。

這時候整個地底山洞都在地動山搖,石塊簌簌落下,數道藤曼從牆壁中破出,向著呂言和顧沉玉的方向攻擊而來。

顧沉玉又取出了一壺雄黃酒迅速倒在了佩劍上,他劍尖往前一指,熊熊火焰便順著劍身燃燒起來,所有飛舞著的藤曼遇上火焰後都被燒成了灰燼。

顧沉玉對呂言大聲道:“走!往出口走!”

呂言二話不說便將昏迷的南宮悅背了起來,向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顧沉玉執劍斷後,倆人很快便來到了剛來到此地時落入的那處山洞。

呂言抬頭望去,便見頭頂的洞口又出現了。

顧沉玉道:“我們此前是被靈惑樹的幻術影響了。”

呂言點了點頭,他腳尖點地,背著南宮悅騰空而起,朝著頭頂的洞口飛去。

無數扭動著的藤曼如水蛇般向上衝起,試圖將呂言和他背上的南宮悅一起留下來。

顧沉玉大聲道:“你不要理會!我來對付!”

說著他手中的劍便脫手飛出,旋轉著飛速將攻擊呂言的藤曼切斷。

在一片混亂之下,三人終於從洞口逃出,外麵天光大亮,植被茂密。顧沉玉卻並不敢鬆懈下來,他又取出了一壺雄黃酒,將朝著洞口潑去,然後他一拂袖,隔空搬起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地壓在了洞口之上。

做完這些,顧沉玉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對呂言道:“這靈惑樹的修為不低,我們得回去搬救兵來。”

呂言將背上的南宮悅放了下來:“師姐還沒醒。”

顧沉玉憂心忡忡地看了南宮悅一眼,卻沒走上前,而是道:“你給她服用些凝神靜氣的丹藥,我現在便通知一下雲鶴長老,將此處的情況說明,洞穴裡還有不少附近的村民和我們七星門的弟子,得快些將他們救出來才行,否則他們會成為這妖樹的養料,被吸儘生命而死。”

呂言扭頭看向顧沉玉,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而是慢慢扶助了南宮悅的肩,取出了一枚丹藥,輕輕觸上她的嘴唇。

南宮悅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很微弱,呂言還未將丹藥塞入她的唇齒間,南宮悅便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

“師姐,你......”他的話沒說完便徹底僵住了,因為南宮悅竟然揚起了頭,嘴唇輕輕壓在了他的臉頰上。

丹藥從他的指尖滾落,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

下一刻,呂言隻覺得腹部一涼,劇痛傳來的瞬間,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

南宮悅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此時匕首的前端已經完全沒入了他的小腹。

南宮悅手腕一收便將匕首拔了出來,接著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又狠狠地將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

呂言沒有擋,也沒有躲開,他被南宮悅按著肩膀,壓在了身後的樹乾上。

在她第三次將匕首完全插.入他的身體之中時,呂言伸出胳膊將南宮悅摟進了懷中,在一片鮮血中,他的神色間卻沒有太多的痛苦之色,反倒帶了些許輕鬆的笑意。

“師姐,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不會再發生了......”

等他死以後,前世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這一世的顧沉玉喜歡的人是師姐,他想師姐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顧沉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南宮悅!”他扭頭看來,滿臉驚愕

南宮悅的下巴壓在呂言的肩膀上,她握著匕首的手用力旋轉著將鋒利的刀刃更深地壓入了他的傷口中。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從天邊射來,南宮悅被突然出現的人按著肩膀就揪了起來。

“師姐!”呂言想起身,可他傷得實在有些重,隻得捂著血肉模糊的傷口眼睜睜地看著南宮悅被按倒在了地上。

“葉拂!你怎麼來了!”顧沉玉看到來人後吃了一驚。

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葉拂,她表情極為凝重地看著南宮悅。

“南宮師姐被靈惑樹控製了。”

“被控製了?”呂言的眼神有些茫然。

血止不住地從他的指縫溢出,很快便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麵,他的臉色蒼白得厲害,額頭冒著虛汗,嘴唇也沒有絲毫血色。

傷在丹田處,而且南宮悅的每一刀都沒有留情,招招致命,他撐不了太久了。

葉拂道:“大師兄,你先去給呂師弟處理一下傷口,師姐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顧沉玉神色嚴肅地點頭,他自然也看出來呂言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得趕緊給他止血然後帶回七星門接受治療。

呂言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看著顧沉玉向他走來,帶著殘影。

“大師兄,若是師姐真的想殺我......不必救我......”他的聲音很微弱,弱到顧沉玉幾乎有些聽不清楚。

“你在胡說什麼!”顧沉玉抬手封住了呂言的經脈,快速地幫他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