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柏西還能忍得住, 憋紅著一張臉死活不吭聲,也不求饒。
脾氣倔得厲害。
他不懂蘇瑜所說的[社會性死亡]是什麼意思, 以為她就是這麼打他來羞辱自己。
心想著反正都不想活了,忍一忍就好哦,等到她發泄完了自己大不了一死了之。
神族的五感本就敏銳,哪怕是一點兒風吹草動也能夠聽得清楚。
除了心情煩悶將神力感知切斷了,在主殿待著不打算出來的阿爾諾斯之外。
但凡是在偏殿附近守夜的神族都聽到了這邊的聲響。
最開始柏西還沒有想到這一層麵上來,直到外麵一位神族聽到動靜擔憂地敲門想要進來看看。
他才明白過來蘇瑜剛才說的[社會性死亡]是什麼意思。
“大天使長大人,您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需要屬下進來幫幫您嗎?”
這段時間柏西身體狀況本來就差, 隻要是神殿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平日裡他們可能不會這麼快趕過來,但是如今柏西太虛弱了, 他們擔心出什麼事情。
神階低的神族是不被允許, 也是不會去主動用神力探測神階高的神族的。
這是冒犯,也是無禮。萬一惹怒了上司是會受到很嚴重的責罰的。
外麵那位神族也很規矩,哪怕很想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也沒有未經允許使用神力探知。
“大天使長大人?”
見裡麵除了“啪啪啪”的聲音之外, 沒得到柏西一句答複。
他心下更擔心了, 沒忍住又這麼試探著抬高聲音喚了一聲。
“我, 我沒事……”
金發的天使手緊緊扣住桌沿, 整個身子因為竭力忍耐著不自覺微微顫抖。
倒不是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的疼痛,而是給氣得發抖了。
“……真的嗎?您的聲音聽著好像不像沒事的樣子。”
柏西平日在神族麵前大多不苟言笑,眉眼冷淡。
在他手下做事的神族都挺怕他的, 覺得他就像是天上冷月,疏遠又冷漠。
如今這聲音聽起來輾轉曖昧, 越是克製忍耐著不發出奇怪的聲音越讓人心癢難耐。
和以往他給人的印象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門外站著的神族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喉結滾了滾, 稍微平複了下情緒。
“那個大天使長大人,您不用與我們客氣。您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儘管吩咐……”
“他沒事。”
這次回答的不是柏西,而是蘇瑜。
她伸手直接捂住了柏西的嘴,看著對方狠狠瞪著自己也不在意,甚至挑釁地挑了挑眉。
“蘇,蘇瑜冕下?!”
“嗯,是我。”
蘇瑜語氣溫和,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用。可是如果 仔細聽的話能夠聽出一絲笑意。
“我在給他治療。他身體傷得有些嚴重,得深入些治療。”
“可能我太用力了,他有些疼了。”
這話拆開沒什麼問題,可是組合在一起聽著哪兒哪兒都奇怪。
字裡行間全是性.暗示。
和剛定性,禁欲純潔得跟一張白紙似的的柏西不同,外麵的神族早就嘗過魚水歡愛。
在神殿當值的人族侍衛背地裡總調侃說天使一族沒定性之前端著是一派清心寡欲,定性之後憋了太久,比誰都玩得開。
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倒不是說他們在這種事情上亂來,相反的,他們比誰都乾淨。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有很嚴重的潔癖。
隻是天使一族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幾乎很難變心,正是因為這樣的專情,他們對伴侶的愛純粹且無法克製。
根本禁不起撩撥。
同樣有過伴侶的神族聽到蘇瑜這話後耳根不自覺紅了好些。
他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惹惱了蘇瑜他們,敗壞了他們的興致。
“抱歉,是,是屬下失禮了。”
“屬下想起還有事就先行告退,就不打擾冕下的治療了。”
在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腳步一頓,想起了柏西現在的身體狀況,紅著臉悶聲提醒了一句。
“蘇瑜冕下,大天使長的身體……麻煩您儘量克製一些。”
“不,不是你想的……嗚!”
柏西剛將蘇瑜的手拿開,慌忙反駁著。結果剛說到一半,便又“啪”的一下被蘇瑜打得身子微顫。
“行了行了,你放心吧,我這人有分寸。”
等到外麵那神族的腳步聲遠了後,蘇瑜這才將柏西拎著扔到了床榻之上。
“你信不信剛才那個神族回去就能把今晚這件事傳得整個神殿都知道?”
蘇瑜坐在床邊抱著手臂心情頗好地朝著對方挑了挑眉。
柏西眼尾紅了,睫羽也沾染著水汽。他咬著嘴唇,手緊緊攥著身下的被子。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之前說你自作多情,所以你就要這麼羞辱我嗎?”
“你要這麼想隨你。反正我氣是出了也爽了。”
她身子往後一靠,直接壓在了柏西身上。他身上本來就有傷,被這麼猝不及防一壓直接疼得悶哼出聲。
“柏西,我是人比不得你們神族幾天幾夜不睡覺都行。我教訓也教訓夠了,一會兒就回去睡覺了。”
“我走了之後你要死要活都隨你。”
身下之人一頓,他沒說話,隻是長長的睫羽之下那雙眸子黯淡無光亮。
也不知道是因為蘇瑜不管他死活還是怎麼樣。
柏西心口一疼,將頭埋在了枕頭裡不讓蘇瑜看到自己的神情。
蘇瑜平躺著壓著他倒是沒注意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她心情不錯,翹著腿繼續說道。
“你一會兒無論是用劍還是上吊都成,但是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今夜死了,他們會這麼想?”
“剛才那神族可是以為我們在乾那種事,你隔天就死在床上這像話嗎?嘖嘖嘖,反正要是我肯定沒這臉就對了。”
柏西身子一僵,從枕頭裡抬起頭看向蘇瑜。
“你……”
“你也可以不今夜死,選哪天都成。你哪天死,我就告訴他們那天我又跑你屋子裡了。傳出去都一樣,結果你都是死在我床上了。”
原本以為聽了這番話後金發天使會惱羞成怒揮拳過來,或者扭頭狠狠咬她一口。
然而柏西什麼也沒乾,他隻是這麼直勾勾地注視著蘇瑜,半晌都不說話。
蘇瑜被他這麼看著反而先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她頓了頓,以為自己說得太過了。
“……看什麼看?反正話我放這裡了,你要死我不攔著你。”
“你不想我死?”
蘇瑜聽了這話被噎住了,準確來說是無語了。
她要是想他死就不會來給他渡神力,更不會費那麼多口舌和他掰扯這麼多。
結果他這個時候問了這麼一句。
蘇瑜沒忍住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大哥,是你討厭我,不是我討厭你。我和你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我想你死做什麼?”
“我不討厭你。”
“哦是嗎……不對,誰管你討不討厭我。”
差點兒被柏西給帶偏了,蘇瑜皺了皺眉 ,起身下了床。
“我勸不動你,也不想用神力壓製你。伽爾和阿爾諾斯都很在意你,林夏也挺擔心你安危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尋死,但是有這麼多在意你的人,你不是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那你呢?
你在意我的生死嗎?
這話柏西藏在心裡,並沒有開口詢問出聲。他知道其實這罪不至死,隻是他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