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2)

“你好,我是厄爾麗諾。”

厄爾麗諾不太喜歡蘇瑜,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是阿爾諾斯的半身還是其他什麼。

她總覺得對方好像在哪裡見過,尤其是那眼神。明明看著是在笑,但是眼底卻冷得刺骨。

很像一個人。

一個她很討厭,又很畏懼的人。

“柏西,阿爾諾斯呢?怎麼沒見到他的人影?”

厄爾麗諾皺著眉避開了蘇瑜的視線,抬眸詢問道金發的天使。

“神主身體有恙,正在主殿休息。他亦對今日不能出來接待冕下而感到遺憾,這才請了蘇瑜冕下來代替他接待您。”

“希望您能諒解。”

她心下也知道這哪裡是身體抱恙,而是對方不想要見她故意找的借口。

不過厄爾麗諾麵上沒顯露出不耐煩的情緒,反而一臉擔憂。

“這樣啊,那還是要以身體為重。聽說前幾日阿萊瑞跑來神殿大鬨了一番,阿爾諾斯肯定消耗了很多神力,的確該好好休息。”

柏西笑著沒有接話,隻默默引著厄爾麗諾她們往亭子那邊過去。

他拿了平日厄爾麗諾最喜歡飲用的果酒,細致的給她添上。

蘇瑜瞧見了挑了挑眉,拿了一個杯子往柏西手邊推。

她屈著手指敲了敲桌麵,示意他給自己也滿上。

金發的天使剛準備將酒樽放下,看到蘇瑜的暗示後頓了頓,然後毫不留情的將蓋子蓋上。

“不行,這酒太烈了。”

蘇瑜酒量不好,這雖然是果酒卻是酒神凝了神力釀的,很是甘烈。

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麼一下子喝不了。

“行吧。”

蘇瑜歎了口氣,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

“對了花神冕下,你今日來是為了你前神眷的事情吧?你是想從這裡打聽下他的行蹤,再將他重新帶回去嚴懲嗎?”

“怎麼會?我要是真的嚴懲他當時出了那種事也不會隻是將他驅逐這般簡單。”

她歎了口氣,低頭抿了一口果酒。

長長的睫羽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隻是想著他是我前神眷,前幾日同魔神阿萊瑞一同出現在了貴神殿。於是放心不下,這才前來打探下當時情況……”

“所以你是怕他和魔族有牽扯,連累了你的聲譽?”

“若他真的勾結了魔族,這神罰也下得名正言順。這樣不僅不會有人指責你什麼,反而還會對你這番[大義滅親]的做法多加稱讚。”

“你說是嗎花神冕下?”

蘇瑜漫不經心轉著杯子,嘴上說著的話卻讓身後的柏西脊背發涼。

對麵原本剛將杯子送到唇邊的厄爾麗諾手上動作一頓,酒液也因為這一頓而灑在了桌麵。

她麵上一冷,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

“我不明白閣下想要說什麼,我不過是因為擔憂阿爾諾斯這才前來拜訪一番。怎麼到你嘴裡全成了彆有用心了?”

“若是照你這麼說我這麼想要懲戒我那神眷,我當時有千萬個理由將他扣留折磨,何必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

柏西不自覺上前一步,站在了蘇瑜的身後位置。

他的態度很明顯,無論如何他都站在蘇瑜這邊。

蘇瑜留意到了他的舉動,怕他被花神記恨招惹麻煩,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茶壺。

“不用過來給我添茶水了,我這還沒喝完呢。”

她這一句話說得自然,將剛才柏西上前的行為曲解為了倒茶,故意說給了厄爾麗諾聽。

果然,厄爾麗諾的神情稍緩了些。

“柏西,你先去主殿那邊吧。阿爾諾斯最近身體不大舒服,離不開你的照顧。”

蘇瑜看著他皺著眉,變戲法似的將之前柏西放回花瓶的那支紫色鳶尾花拿了出來。

輕輕放到了他的手中。

“聽話,我有些話想要與花神冕下單獨聊聊。”

柏西薄唇微抿,最後隻是盯著蘇瑜看了一會兒,這才拿著手中的鳶尾花離開了。

“你想要和我聊什麼?我們初次見麵,我不覺得有什麼好聊的。”

柏西走後,厄爾麗諾眼裡的厭惡這才沒了遮掩,沒有之前那般溫和的假麵。

“我和你的確沒什麼好聊的。”

她指腹輕輕摩挲了下杯麵,氤氳的水汽像是遠山霧靄般朦朧。

“不過我想和你聊聊瑟約。”

厄爾麗諾眯了眯眼睛,對於蘇瑜知曉瑟約本名這件事頗為意外。

“你和他什麼關係?或者是他和你說了什麼?”

她沒說話,隻是掀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對方。這一眼很是涼薄,明明什麼也沒說反而讓厄爾麗諾一陣心悸。

厄爾麗諾飲了一口果酒,辛辣刺激著她的味蕾和喉嚨,讓她情緒稍微平複了下來。

“無論他與你說了什麼,閣下身為光明神阿爾諾斯的半身,我想應該不會這般輕易就被蠱惑吧。”

“要知道相信墮落神格之人的話,和選擇深陷深淵沒什麼兩樣。”

蘇瑜看著對方精致年輕的麵容,皮相之下那神魂不知存在了多少個百年。

她沒說什麼,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有說了什麼引人發笑的話嗎?”

“當然不是。”

蘇瑜手不自覺放在了一旁的杯盞之上,手指輕輕搭在了杯身。

“厄爾麗諾,你不需要說什麼引人發笑的話。”

“因為你本身就是個笑話。”

這邊的柏西拿著鳶尾花離開後第一時間便往主殿那邊過去了,他擔心蘇瑜對上厄爾麗諾會有麻煩。

蘇瑜雖然是阿爾諾斯的半身,神階也比花神高,但是她終歸沒有神位,不受信徒供奉。

要是真的動起手來,若是阿爾諾斯不在一定會吃虧的。

柏西慌忙推門走了進去,手中的鳶尾花因為他動作幅度太大而搖曳著險些折斷了莖葉。

他瞧見了用手護住了它,而後邁著大步往阿爾諾斯的寢殿過去。

“神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黑發金眸的神明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窗邊拿著一本書籍翻閱,抬眸看著柏西少有這麼慌慌張張的樣子。

他翻動書頁的手一頓,皺著眉不愉地瞪了對方一眼。

“什麼事情這麼大驚小怪的?阿萊瑞那崽種又來了?”

在阿爾諾斯眼裡,一切麻煩的事情隻分為兩種。

一種是阿萊瑞闖神殿,另一種則是其他事情。

柏西聽了這話後被噎住了,他搖了搖頭。

“不是阿萊瑞,是蘇瑜冕下……”

“她不知怎麼的和那花神特彆不對付,剛對上就挑釁著嗆過去了。還把我支開說有話想要與對方單獨聊聊。”

“神主,我擔心她會吃虧,畢竟她是血肉之軀。”

蘇瑜雖然有神格和神魂,卻也沒有神軀。她本質上還是個人族,要是真的和厄爾麗諾硬剛起來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不對付?還挑釁了她?”

阿爾諾斯一愣,“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書籍合上了。

“蘇瑜挑釁了她什麼,你給我說說。”

“……大致上就是說了幾句花神表裡不一,用心險惡。”

金發的天使這麼乾巴巴地回複了一句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抬眸看著阿爾諾斯不僅沒有多著急,反而還挺高興的樣子,眼睛更是亮得出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吃醋了!因為那老女人喜歡我,還把神力覆在神殿上所以她吃醋了!她生氣了!”

“怪不得她昨天非要代替我去和那個老女人見麵,原來是吃醋了!她怎麼這麼可愛?嘴上說沒所謂,暗地裡竟然這麼在意。”

阿爾諾斯少有這麼高興的時候,他隨手把書往地上一扔,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神主,你這是要乾什麼?”

“還能乾什麼?我要親自過去看看啊!雖然她為我吃醋我挺開心的,但是她要是和那老女人打起來了受傷了怎麼辦!”

柏西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再接話了。

他看著阿爾諾斯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推門出去了,心情很是微妙。

他很想要說他剛才才給厄爾麗諾說了阿爾諾斯身體抱恙,結果後腳人就這麼精神跑出去了。

連裝一下虛弱都懶得裝。

柏西很是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下意識準備跟著阿爾諾斯一同出去。

他餘光瞥見了手中的鳶尾花,頓了頓,將其小心翼翼放在了儲物戒指裡。

阿爾諾斯想要感知蘇瑜的位置輕而易舉,等到他到了亭子那邊的時候。

好巧不巧,還沒來得及走近,便看到了蘇瑜起身拿著杯盞將裡麵的紅茶往厄爾麗諾的身上潑去。

這下子太突然了,繞是厄爾麗諾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果斷直接地潑過來。

她本身是可以用神力避開的,隻是蘇瑜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做,先一步破開了她的神力。

蘇瑜沒有神位,但是隻要不是持久戰,哪怕沒有信徒的信仰之力,她也是占據上風的。

――畢竟她比厄爾麗諾高了整整兩個神階。

那紅茶精準地潑在了厄爾麗諾的花冠上 ,嬌豔的花葉沾染著水珠,又滴落在了她的臉上,顯得很是狼狽。

“蘇瑜.阿爾萊德!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你一介凡人竟然敢冒犯神明!你不要以為你是阿爾諾斯的半身我就拿你沒辦法!就算我動不了你,我也可以申請神判,請諸神判決!”

“我勸你不要肆意妄為,不然到時候哪怕是阿爾諾斯站在你那邊也救不了你!”

阿爾諾斯神情冷得厲害,他站的位置很湊巧,正好是在一棵蔥蘢的樹木後麵。

花神神階低,感知不到他。

他聽了厄爾麗諾的話氣得磨了磨後槽牙,身後的柏西感覺眼前白光一閃。

抬眼一看,便看到了阿爾諾斯竟直接凝出了神劍。

“神主!你……”

柏西心下一驚,生怕阿爾諾斯一衝動做出了弑神這樣荒謬的行為。

他上前剛想要製止,便看到蘇瑜扯了扯嘴角,眉眼帶笑地譏諷著。

“神判?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蘇瑜知道她不會親口承認當年瑟約究竟是因何而被逐出神殿的,但是今日從她的反應來看果然事有蹊蹺。

這便足夠了。

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頭頂的太陽,伸手遮擋了下刺眼的陽光。

“我隻不過是看正午陽光毒辣,冕下花冠上的花葉快要缺水枯萎,這才幫它澆了點兒水而已。”

“一派胡言!你分明是……”

“夠了厄爾麗諾。”

黑發金眸的神明從樹蔭之下執劍走了過來,麵上冷得似覆上了一層霜雪。

“你若是沒什麼事情便離開吧,我還要休息。你在我神殿嘰嘰喳喳得我頭疼。”

厄爾麗諾瞧出了對方真的動了怒,也是真的維護蘇瑜。

她心下不甘,卻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咬著嘴唇行了個禮這才沉著臉準備離開。

“等一下。”

在厄爾麗諾快要從他身邊過去的時候,阿爾諾斯沉聲喚住了對方。

厄爾麗諾眼睛一亮,剛回頭想要說什麼,便看到阿爾諾斯的神劍的劍光映在了她的眉眼。

隻一瞬,她花冠上的那幾朵太陽花便被阿爾諾斯給挑了下來。

“以後不準戴它。”

“看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