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七章(1 / 2)

傍晚六點, 參與錄製的五對主嘉賓搭乘著節目組的車, 從荒無人煙的田野來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村落。

村子裡, 高高低低的房屋錯落有致地排列, 看得出外麵世界的疾速發展已經衝擊到了這個較為原始落後的鄉村,不少住房都是近來新建的磚房, 漂亮齊整。隻有少部分的住家維持著原本的模樣, 平頂房透露出質樸敦厚的鄉村風, 隱隱又夾雜著一種古樸粗獷的美感, 這樣的建築風給人以眼熟的感覺,他們也許不久前見過,但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路邊有小孩在跳房子, 身後是自家開的便利店, 水泥路鋪開長街, 比起他們前幾天錄製節目的地方, 來到這裡瞬間將他們拉回了現代世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很快到達篝火晚會現場, 不得不說這次節目組還是很人道的,大家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當地的特色美味,酒足飯飽之後還觀看了一場表演。身材健碩的男子和腰肢柔美的姑娘們演繹了一段當地獨有的舞蹈。舞姿雖有些怪異,但整體看起來獨具美感。

飯吃完了, 表演也已結束。大家感歎節目組終於做了一次好人, 開開心心準備離開時, 剛剛對他們表示完歡迎後下場的舞蹈演員驀地一擁而上, 將所有人堵在了出口處。

走在最前頭的是相聲演員段有元, 他陡然被攔下,撫著胸口哎喲一聲:“乾嘛呢乾嘛呢這是?”

當地人咕嚕了一段他們聽不懂的語言,節目組好心地翻譯:“他們說村裡人好客,來了這裡作客的人就不能離開了。”

大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還沉浸在剛才的美好之夜中。

“那我們今晚就住這了嗎?”

“這裡也不錯,總比原先的地方好,我看這邊居民建的房都很新。”

“節目組好歹大發慈悲了一回,看來今晚終於洗個澡了。”

沒等諸位嘉賓慶幸完,當地人又嘰裡呱啦地開了口,茫然的幾人看著節目組。

節目組不負眾望,再次翻譯出來:“他們是說,你們不僅今晚可以留在這,以後也要留在這裡。他們村裡的習俗是任何人來到這裡就要在這裡紮根生活一輩子。”

眾人:天真還是我們天真,這是好客嗎?這是搶人的土匪吧!

反應過來後,有人喃喃道——

“可是,我們節目的錄製隻有半個月啊……”他們怎麼可能在這裡生活一輩子,他們還要回去現實世界做自己的工作呢。

節目組笑眯眯:“誒呀,是啊,所以為了到時候能夠離開這裡,請大家今晚也要繼續努力哦。”

節目組的套路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不到。之前長久的鋪墊和難得的恩賜,都是在等待這一刻突襲任務的降臨,為了這一刻節目組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所以……

這次讓他們可以離開的任務又是什麼?

節目組不再藏著掖著,露出邪惡的爪牙:“還記得剛剛你們看過的表演嗎?”

那個看起來有些怪異,又異常優美的舞蹈在眾人心中一閃而過,他們隻當飯後娛樂觀看,根本就沒認真注意過。

這次又要乾啥啊。難道要他們也表演那個舞蹈嗎?

念頭甫一出現,警鈴登時在心頭敲醒,猛然醒轉的眾人忍不住嘩變:“跳舞是不可能跳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跳的!”

節目組安撫了下大家的情緒,讓他們稍安勿躁:“這個村落的人還保留著原始的習俗,他們到現在還會跳一種從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原始舞蹈,正是各位爸爸和孩子們今晚看到的這場表演。”

“當地居民以舞作為情感傳遞的媒介和溝通交流的方式,他們熱愛跳舞,也熱衷於鬥舞。跳舞跳得好的人,會受到村民們的優待。”

“這裡的人崇拜會跳舞的人,想要離開,也很簡單,和這裡的舞王鬥一場舞。隻要各位爸爸和孩子們出現了一位勝出者,所有人都可以離開。”

節目組會想出這樣的任務,也是因為他們實在被費教授打擊得心肝都在顫抖。按照費昀教授那樣的邏輯掛,平時會考倒嘉賓的難題在他那裡簡直輕而易舉,輕鬆就能拿下。

有什麼能難倒費教授的呢?智力題不行,那就體力題吧!看看費教授腦子聰明,身體是否也足夠靈活。即便費教授連跳舞都不在話下,那做完節目光是掛出費教授跳舞的標題,也絕對能夠引起大麵積的轟動和收視率的暴增。

另一方麵,節目組也是考慮到目前為止,許城南那對父子都沒什麼值得播出的鏡頭。他們父子感情是不錯,但對於節目而言,完全沒有爆點。

許城南好歹也是個流量男星,瘋狂的女粉們不占少數,到時候節目一播出,發現他幾乎沒有鏡頭,節目組少不得背上“惡魔剪輯”、“黑心節目”的鍋。

可哪是節目組不給他鏡頭,而是許城南父子每次做任務都拿最後一名,慘得節目組都不忍直視。要說是空降嘉賓不熟悉節目其實很正常,可誰讓有了費家父子做對比呢?

所以可以說這次設置跳舞的環節是完完全全為許城南個人打造的,就是為了給他展現自己的鏡頭。為了讓許城南有出鏡的機會,節目組也算是費儘了心機。

聽完節目組的解釋,嘉賓們也鬆了一口氣。不需要他們每個人都上去鬥一段就好,現在看來隻要選出一個會跳舞的人就行了。

在場的幾個爸爸,老藝術家有之,大科學家有之,名企業家也有之,誰都不像會跳舞的料。而往常依賴費昀的眾人也不敢在頭禿的邊緣試探,讓他們的費教授出來鬥舞啊!

這時候,大家像節目組所期盼的那樣,終於想起了在本期節目錄製中毫無存在感,幾乎被眾人遺忘的許城南。

小歌後略遲疑地指著許城南:“我記得,城南你是MY初代男團的成員,和景照一個組合的呢。”

許城南原本就想打著“偶像巨星謝景照同組合的好友”身份和幾個主嘉賓混成一片,可前幾天大家的目光全在費曼父子身上而忽略了他,現在他才被想起。聽了小歌後的話,許城南連忙應:“是,我們都是MY初代的組合成員,下個月我、景照和我們的其他成員還有一場公演。”

小歌後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哎呀,費曼也是你們公司的呢。你們都是MY的團員嗎?”

她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尷尬,許城南心中有鬼,不好回答。小歌後當然沒有惡意,她哪知道許城南和費曼的淵源。老實說之前她都不知道有這兩個人,許城南或許還偶爾在新聞上瞥見過一眼,費曼則根本查無此人了。

費曼心中坦蕩,他向小歌後霍青靈道出事實:“我們是一個公司,但我兩次落選了MY的出道資格,這次回去給初代成員下個月的公演做完伴舞後準備參加第三次的內部選拔。”

他那般坦然,倒讓小歌後不好意思起來,隻好安慰:“沒事,堅持下去你也能像城南和景照他們一樣出道的。”

既然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已出道的男團成員許城南,那讓他跳個舞總不會成問題吧。之前也是在這個節目上,常駐主嘉賓謝景照同樣表演過跳舞,可以說讓大家都震撼了一把。現在和他同團出道的許城南想必也不會差太多。

於是大家一致舉薦出許城南。

眾目睽睽之下,許城南上了舞台。節目組鬆下一口氣,吩咐所有機位對準他,一定找到最好的角度拍下他最驚豔的一幕,好歹能給個交代。

三分鐘後,許城南和舞王的鬥舞結束了。

大家也沉默了。

這……

讓人很難找角度誇啊。

倒不是許城南的表現不好,他的每個動作都很到位,放在平時的舞台上,加上歌唱部分和舞台燈光的特效,也能贏得迷妹們的陣陣尖叫。

可現在,人家和他鬥舞,許城南一個人在旁邊表現自己,跳的舞也是編排過的團舞,兩個人好像是異次元的人隔著一堵透明的次元壁困難地交流著。

節目組決定P掉旁邊的舞王,到時候隻放許城南的個人舞蹈片段也能看得過去。而在場的幾位同是精於人情世故的人精了,大家也都不會說許城南不好。大家絞儘腦汁說現場鬥舞太難了,節目組太坑了,最後誇了誇許城南的獨舞還不錯。

許城南的表演結束了,可這樁任務遠沒有結束,舞王稱他們還需要選出一個人和自己鬥舞勝過自己。舞王這次特彆強調了是鬥舞。

大家沒轍,已經出道的許城南都不行,他們之中還有誰能辦到?為了離開這裡,最終逼得男神影帝楚澤青也上去鬥了一段。楚澤青很機智,他沒學過舞,但他把剛才他們吃飯時看到的表演重演了百分之八十,看上去兩人好歹接上了一個頻道的電波。

隻是舞王也不滿意,讓他們再派出彆人和她繼續鬥舞。這下眾人可真是一籌莫展。

“節目組爸爸不會真的這麼狠心讓我們留在這裡吧?”

“為啥節目組都能離開,我們不能啊?”

“就沒有備用任務嗎,這次的任務我們好像沒人能夠完成了。”

在場的人幾乎都放棄了這個任務,紛紛詢問還有沒有彆的方式可以幫助他們離開這裡了。大家都在講話,想和節目組談判。

隻有費曼安靜乖巧地站在一邊,他從來都是那樣溫順懂事的性子,不爭不搶,不愛出風頭也不會主動表現自己。說得好聽是個乖寶寶,要真一針見血戳穿,其實也看得出他是對自己不自信。

費昀也不說話,不過是因為凡事都在心裡。此刻,費昀看了眼舞台若有所思回過頭,拍了拍費曼的肩膀。

“你去吧。”

費曼順著費昀的目光看向台上傲然而站的舞王,獨具風情的高挑女人氣勢十足,如同一隻美麗驕傲的花孔雀,光是看著舞王就讓他遲疑了:“爸,我……”

這幾天做任務都靠的是費昀,費曼在邊上乖乖地聽從安排,他完全習慣了生活在費昀的光輝籠罩之下。費曼也想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可多年來的性格他自己很難改掉。

費昀沒有直接命令他,讓費曼感到被推上台的恐懼,而是問他:“記得9月17號那天下午兩點十分你們公司發布的練習室花絮嗎?”

練習室花絮?

費昀這麼一說,費曼慢慢想起來了,那條花絮也是被費昀在微博上評論過的,那是公司給MY二代男團拍日常,他不小心出了鏡。他出現在鏡頭的一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改舞。就因為太過認真,才沒有注意到自己被無意拍了進去。

費曼平時生活裡總有一種掩藏不住的不自信,可當他做音樂和跳舞時,整個人煥發出了新的生機,如同有人擦去了他這顆明珠上的灰塵,讓他得以大綻光彩。也隻有那時候,費曼心無雜念,心情自得。因為他真心熱愛這樣事業。

費昀繼續說:“你專注跳舞的時候比我想象中好,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喜歡那個地方。而那個地方,又是這麼適合你。”

“我一直為那樣的你感到驕傲。”

費曼心頭一顫。不知所措的臉紅使他看起來很是可愛,費曼一直以來就是個很乖的孩子,期望自己被大家所看到,又怕被大家看到的自己做得不好。

費昀從來沒有這樣吐露過自己的真心話:“我沒有告訴你,一是因為我特彆不喜歡娛樂圈,另外一個原因是我認為自信是自己給的,而不是憑靠他人的肯定。”

還是那樣冷靜沉穩的語氣,將心裡話娓娓道出:“不要讓彆人的看法影響主宰你的人生,哪怕這個人是我,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