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交際花 六(2 / 2)

她臉上敷著黃瓜片,十隻白皙的腳趾隨著音樂收收縮縮,看著彆外歡快活潑。

琉璃燈見不得她這個懶散的樣子,於是說到:“你不是哭著的嗎,怎麼不哭了,繼續哭呀。”

她摘下左眼的一片黃瓜片,眯著眼睛看著它:“我哭什麼啊?”

“你剛才不是看見柳潤了嗎,龐征又那麼對你,你不難受嗎?”琉璃燈再一次見識到了她皇帝不急急太監的一麵,內心火燒火燎地著急,“他們都在對你不好,你為什麼不難過呢?”

朱砂笑了笑,卻因為臉上敷著黃瓜而不小心讓它掉下來了一片,她手忙腳亂地接住它,又重新放回到臉上。這一次她不敢亂動了,隻是嘟囔著嘴,小聲說到:“小寶貝,你是在為我擔心嘛?”

琉璃燈臉一紅,趕快轉過身去,隻不過它忘了自己隻不過是幾片琉璃,誰都看不出來它的臉紅:“誰說的,我隻是——隻是想看你完成這個世界而已。”

“哎呀,小寶貝臉皮真薄,”朱砂嘴賤地撩了一句,卻見琉璃燈憤怒地、視死如歸一樣地衝了過來。她微微一挑眉,一手將它拍到牆上去了,“叫你一聲小寶貝,你彆犯賤啊。”

“你居然敢罵我!”它眼中浮起了淚水,顫抖著嘴唇,看上去格外悲憤。

隻不過它又忘了,它隻不過是幾片琉璃搭起來的一盞燈。

朱砂實在不明白,它不就一琉璃燈嗎,內心為什麼一定要給自己加那麼多戲?

他們現在演的是什麼,偶像劇還是家庭糾紛劇?

難道她現在演的是負身負心的鳳凰男丈夫,而琉璃燈就是那個被騙身騙心的新媳婦?

隻不過現在相當於他們兩個相依為命,她也不好對它厲聲厲色,隻能哄到:“小寶貝彆哭了。”

“龐征隻不過就是一個傻瓜,很快他就會明白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會對他像朱砂那樣好。而柳潤嘛,我倒還挺喜歡他的。”

琉璃燈這時也不抹眼淚了,睜著眼睛看著她:“他那麼對朱砂,你居然還挺喜歡他的?龐二少對你多好啊,你為什麼不能喜歡他啊?”

“話少心硬,柳潤是個人物。至於龐源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朱砂自然是喜歡他的。

喜歡到時候要虐哭他。

第三天,朱砂給龐源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打到龐公館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她聽見龐源低沉文雅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請問是朱小姐嗎?”

她的手指纏著電話線,一下又一下地扭轉著,仿佛懷春的少女:“二少是怎麼知道的呀?”

“那是因為龐某沒有一時一刻不在等朱小姐的電話,每一次接電話的時候,總是要先問一句。”他低低笑了一聲,喉中的笑意仿佛跟著電話線傳到了朱砂這一邊。

朱砂“咯咯”一笑,眉眼仿佛都在栩栩生輝:“二少太會說話啦,不知道騙走了多少小姐的心。”

龐源這時卻沒有笑,反而嗓音嚴肅:“龐某像朱小姐發誓,從小到大隻有對朱小姐這麼說過話。”他的聲音這時變得溫柔起來:“況且,龐某也隻願意和朱小姐甜言蜜語。”

“那我現在請二少看電影,不知道二少肯不肯來?”她的聲音低沉婉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沙啞挑逗,撩撥著那個男人的心。

另一頭的那個男人無聲地笑了笑:“隻要是朱小姐請我去的,刀山火海龐某也會親自赴宴。”

“那就說定了呀,二少可不許反悔啊。新明電影院,電影鐘樓歌聲,不見不散。”她向電話送去一個飛吻,也不等龐源的反應,直接掛掉了電話機。

琉璃燈在旁邊看了看她冷靜的臉色,想象不出來她在半秒之前是怎麼和另一個男人笑意嫣然地你來我往:“約好了?”

“約好了,”朱砂坐在梳妝鏡麵前,細細地為自己描著眉,手穩得很,“說實話,我有一點小激動。”

“怎麼了?”琉璃燈瞥了她一眼,不知道這所謂的“小激動”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是因為又要出去釣男人?

朱砂擺了擺手,又塗上一層清淺的口紅:”哎呀,不要說得那麼粗俗嘛,我隻是開心去看電影,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呢。”

琉璃燈看她收拾整齊,又變成了那個活色生香、美豔動人的上海灘美人,然後踏著小高跟,搖曳生姿地出了門,臨走還不忘對著它伸出了一根細長的手指:“在這兒好好看家,知道了嗎?”

它不屑地轉身。

哼,出去玩都不帶它。

龐源從汽車下來的時候,便看到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妙齡女子,在電影院的大海報下麵衝他眨了眨眼睛,叫了一聲“二少”。

她的聲音有彆於其他的少女,不像她們的清亮,反而沙啞磁性。

他衝她笑了笑,伸出一隻手,看她將自己的手放進自己的手掌心,然後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