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交際花 九(1 / 2)

琉璃燈從窗戶看了一眼龐征的汽車, 又看了一眼朱砂:“虐夠了嗎?”

朱砂扯了扯嘴角,也看著龐征坐在車中的身影:“小寶貝,這連熱身都不算,自然還沒有開虐呀。”

“那你現在要乾什麼呢?”琉璃頭歪著頭看著她, 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看上去竟然還有一點童心未老的天真,“繼續虐下去?”

她笑了笑,伸手將它的身子擺正:“知道什麼叫張弛有度嗎?現在我要換人了。”

“你要換誰啊?”琉璃燈繞著她轉了一圈。

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伸出手指捅了捅它:“自然是誰送上門來就是誰啦。”

琉璃燈不解地看著她。

它認為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畢竟一個腦子健全的人,怎麼可能自己上趕著去找虐呢?

“如果有人現在上趕著找虐,那我就是小狗, 如果沒有,你就是小狗。”它自信滿滿地開了口, 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朱砂。

朱砂攤了攤手:“一言為定。”

琉璃燈屏氣凝神地盯著門口。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電話機響了。

“看一看,我說的是什麼?”她衝它笑了笑,琉璃燈一看,隻覺得她的笑容裡惡意滿滿。

它本來倒是想反悔, 奈何賭約是它自己提出來的,跪著也要實現,於是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汪。”

朱砂看著它委屈的小模樣,有一點心軟,摸了摸它的頭:“汪。”

琉璃燈淚眼汪汪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行了吧?”她這時候已經走到了電話機的旁邊, “我也叫了一聲,平衡了吧?”

它期期艾艾地點了點頭。

接電話之前,朱砂還專門醞釀了一下,以免自己開口時太歡快了,把對方嚇到:“你好,沉香路323號。”

“朱朱,是我。”

龐源。

她勾起了唇角。

就知道依龐源的性格,他是一定不會錯過這個策反自己的好機會。

嗬,小樣兒,盯梢盯得夠緊啊。

“阿源……”

龐源隻聽見電話機的另一頭的聲音帶著些許鼻音,雖然依舊婉轉,卻蓋不住一絲剛哭過之後的沙啞。

他的臉上雖然是帶著一貫的笑容,心卻緊了緊。

龐源隻感覺有一些新奇。他不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些什麼,也知道龐征和朱砂爆發了衝突,這些他都知道,隻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心怎麼會忽然一陣抽緊?

他不敢猜測太深,隻是粗粗地掂量了一下心上的重量,姑且將那點緊皺分辨為心疼。

隻是為什麼心疼,他就沒有繼續猜想下去了。

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不敢。

也許是他不知道,隻不過這一點心疼,足夠以後長為一棵紮根在他心尖的參天大樹,隻想將她藏在樹蔭之下,不讓她受到風吹日曬的半點傷害。

“朱砂”這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會隨著樹根的蔓延,從此被烙在他的心口,抹都抹不去。

在他意識到之前,他的關心就脫口而出:“朱朱,怎麼了?”

另一頭傳來的隻是良久的沉默。

他的心也感覺被揪緊了。

龐源真的沒有想到,龐征能給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忽然,朱砂那邊傳來一聲隱隱約約的啜泣。

他聽著,柔聲安慰道:“不怕啊,朱朱,不怕,你告訴阿源怎麼了,好不好?”

朱砂那裡依舊是一段很久的沉默。

最後他聽見她低低地說到:“我隻是想家了。”

“阿源,我想回家了。”

可是她沒有家了。

沉香路323號再怎麼漂亮奢華,終究不是她的家,充其量隻是一個落腳的地方。她的家原本父母雙全,有一個疼她如珠似寶的表哥,卻在一夕之間碎得七零八落,連一絲殘渣都不剩。

她就像做了一場大夢,夢中的一切鏡花水月都在醒來的那一刻灰飛煙滅,再也不能補全。

“阿源來你那邊陪一陪你好不好?讓阿源陪一陪你,好不好?”他低聲哄道,清俊的眉眼上帶著自己永遠發現不了的溫柔。

他等了很久,終於聽到那邊傳來一聲“嗯”。

龐源立馬放下了電話機,披上了大衣,圍上圍巾,便出了門。坐到汽車上的那一刻,他才回過神來。他低笑了一聲,搖下車窗,讓夜晚的寒冷讓自己稍微凍醒了一些。

龐源,你這是怎麼了?他問自己,卻得不到一個答案。

在黑夜中,他又一次地提醒自己,這不過隻是一個遊戲,你是下棋人,怎麼還就分不清了呢?

是的,這隻不過就是一個騙局。

“你是一個騙子,龐源,”他告訴自己,“不要最後把自己騙了進去。”

說完之後,他好像定了定心,仿佛有了這一句話就能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