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者 五(2 / 2)

淮城是她的出生地,也是她自幼長大的地方,可是這一刻的梅疏隻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想回來了。她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帶著滿身的傷痛,逃離千尺,時刻不敢回頭,因為怕後麵的人又向自己扔石頭。

她坐在飛機上,看著外麵的白雲,閉上了眼睛。

***

當她到巴黎芭蕾舞劇院的時候,平靜地辦了休學的手續。

過去的同學無一不是同情地看著她,已經沒有了嫉妒。當一個人已經跌落到一無所有的穀地中,過去的舊識隻會可憐她。

因為她已經再也沒有機會爬起來了。

梅疏收拾了寢室中的家當,搬了出去。

回到巴黎的時候,她隻帶了這麼多年自己的積蓄。她的父親不是沒來看過她,也不是沒有想要給她錢,可是她沒有接受。

如果一定要知道為什麼,可能就是她還想保持住自己最後岌岌可危的尊嚴罷了。

也許可笑,也許毫無意義,可是她的自尊是她最後的行囊。

如果你拋棄了我,那你也不必要施舍於我。

因為我不要。

她找到了一個正在出租的公寓,隻不過因為坐在輪椅上行動困難,所以隻看了看照片。

那是一棟紅磚的小洋樓,上麵還纏繞著青色的爬山虎,鬱鬱蔥蔥。

她是和另一個人合租,卻對那個人了解的不多,隻知道他也是一個中國人。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並不想與其他人合租,隻不過她身上的錢不算多,如果一個人住的話,可能不會用很長時間。

星期六那天,她坐著輪椅,來到了那棟小公寓門前,伸出手,敲了敲門。

門從裡麵被打開了。

露出了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梅疏,輕輕點了點頭,伸出了手:“你好。”

她握住了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掌很寬,手指卻十分細長,上邊溫度不算高,有些凍人:“你好。”

梅疏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他可能大約有二十三四歲,看著十分年輕,眼珠在日光下呈現出了一種暗沉的灰色,眼尾微微往下壓。此人本該是一副略顯陰鬱的長相,隻不過他睫毛修長,此時眼睛低垂,蓋住了裡麵的冷淡。他雖然眉眼顯得英俊到不近人情,隻不過鼻梁與唇瓣的線條都十分漂亮,尤其是那一點唇珠,小巧而精致。

這個男人往旁邊站了站:“請進。”

門外與門內有一個坎,梅疏有些費力地將輪椅推了過去。那個男人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隻不過他這種態度反而讓梅疏的心中好受一些。

她不需要彆人的幫忙。

她一個人可以的。

那個男人帶她走進了會客廳。這棟房子的玻璃寬大明亮,陽光充分地透了進來,灑在地毯上,周圍立著許多畫架,上麵幾乎都擺上了一塊油布。他看了她一眼,說到:“我的名字是宋觀山。”

梅疏輕輕道:“我是梅疏。”

宋觀山沒有再說話,隻是指了指一樓左邊的房間,聲音低沉冷淡:“那是你的房間,這裡所有的設備你都可以使用,隻不過請不要上三樓。”

梅疏想,其實他也不用要告訴她這條禁忌的,畢竟她也上不了三樓。

從一開始到現在,宋觀山仿佛都沒有看見她坐在輪椅上,態度不冷不熱,沒有虛情假意的關懷,也沒有故作尷尬的躲避。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答應了,臉上神情淡淡:“好。”

宋觀山點了點頭,臉上依舊什麼表情都沒有,隻不過看著他,梅疏忽然想起了少年時代的嚴寒。

隻不過嚴寒雖然名字更冷,確實沒有像宋觀山這般拒人千裡的冷漠。

這個男人仿佛不管對誰都是一幅不痛不癢,沉默寡言的樣子。

也好,梅疏想,這樣也好,兩個人互不妨礙,井水不犯河水。

***

梅疏的行李很少,隻有寥寥幾件。

她把曾經與芭蕾有關的一切單獨放在了一個箱子中,舍不得扔掉,卻也不願意再看見,因此隻能放在角落積灰,等待有一天她徹底將它們忘記。

它們就是橫躺在心上的一道疤痕,不敢碰也不敢看,總覺得過於猙獰。

隻不過當她敢看的一天,便是她徹底死心的一天。

她看了看手機,發現上麵隻有一條短信。

是嚴寒發過來的,上麵隻有一句話。

“好好照顧自己。”

看著這條短信,她笑了笑,嘴唇卻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直到最終還是有一滴眼淚掉下來了。

不能哭,她告訴自己,不要哭。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人了。

堅強一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各位小天使,是作者君蠢,估錯了時間,是明天上夾子,現在已經發表了53章,明天才是11點之後發文,請小天使原諒蠢作者~

預收文《為小星星做大佬[快穿]》已經開啦,如果願意的話,小天使可以去看一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