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指萬丈天(2 / 2)

哥舒元終於忍不住了,咆哮道:“你這個守財奴!你明明就是在胡說八道,怎麼可能這麼貴!”

李雁行無奈地聳了聳肩:“不好意思,就是這麼貴。況且我也不容易啊,有這麼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你說我要不算得仔細一些,怎麼維持家用呢?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我沒有這麼多的錢!”哥舒元已經在咬牙切齒了,死死瞪著那個臉皮極厚的女人。

“嗯,沒有關係,”李雁行十分寬容大度地點了點頭,“我大唐軍士每年的軍晌是十兩銀子,你若是不吃不喝,一百二十九年就能攢出來了,不急。”

少年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住她的喉嚨:“你這個無賴!”

“哎?我居然還升級成了無賴,你不是叫我混蛋的嗎?”李雁行托著腮幫子,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個氣得臉皮發紅的少年。

長得漂亮就是不一樣,連發火都這麼賞心悅目。

實在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哥舒元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小帳都是因為他叫了她“混蛋”的打擊報複。

“你這個小氣鬼!”他低低罵了一句,誰知道李雁行的耳朵十分敏銳,馬上捉住了這句話:“你說什麼?”

為了不再背上天價的賠償金,少年隻能忍氣吞聲:“沒什麼。”

“嗯,這還差不多。”李雁行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容光煥發,“其實你也可以換另一種方式還給我。”

哥舒元低頭看了她一眼:“什麼方式?”

“我跟你說過我想要你成為我大唐的軍士,若是你答應在我這裡乾二十年,我就把之前的帳都一筆勾銷。”

哥舒元不說話。

李雁行繼續孜孜不倦地遊說道:“二十年以後你也就三十幾歲,年輕的很,不虧吧?人生在世,總是要做出一番豐功偉績,就算做不出來,也至少要試一下,這樣才不枉少年歲月。”

少年垂下眼睛,依舊沒有說話。主營內的光線很暗,點了兩支蠟燭,在角落裡幽幽地閃爍著火光,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更是凸顯了他挺拔秀美的輪廓。

他的眼睛生的最好,深邃而秀麗,裡麵仿佛含著一團火,熊熊燃燒。

李雁行在下方看著他如同蟬翼一般輕顫的眼睫毛,咽了一口口水。

真他媽好看。

哥舒元最終還是抬起了頭:“你就不怕我背叛你,然後投奔突厥?”

李雁行歪著腦袋裝模作樣了一下,表示自己有在思考:“有這個顧慮是肯定的,但是依照你的脾氣,如果突厥那裡有什麼放不下的,你肯定是寧願死在那裡也不會過來。如果不是你那裡的念想斷了的話,你也不會掙紮地想要回到這裡。”

他像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難道我就不能假裝投誠嗎?”

“當然可以啦,”她依舊是好脾氣地掛著一副笑臉,隻不過哥舒元是知道她的手段有多麼狠,他如今想起來那根馬鞭,身上的皮肉依舊會疼,“作為可汗的長孫,大王子哥舒成的長子,你當然是可以假裝依附我。”

哥舒元聽到這句話,驟然盯著她,雙眼如同刀鋒一般銳利,恨不得將她剝下一層皮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雁行攤了攤手:“你不會以為這幾天我什麼都沒有調查吧?我要用你,至少要知道你是誰。”

“你說呢,哥舒元?”

“你甘心隻當一個無名之輩嗎?”

你甘心隻當一個無名之輩嗎?

他問自己。

而他知道答案。

人生到這個世上,有眼便是要看,有耳便是要聽,有嘴便是要說,有手便是要做出一次不世之功,有腳便是要踏遍萬裡山河,最後死得其所,躺在曾經指點掌控的江山之下。

這樣才能不負我一身坦蕩地闖入這個一灘渾濁的人世。

我來一趟,總得要有人記住我。

過了很久之後,少年輕輕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在這裡呆二十年。”

李雁行頓時嬉皮笑臉起來:“這就好,不過提前和你說清楚了,如果你想被重用,那就須得做出一番功績。在我的軍營中,非賢不采,非勇不用。”

“我知道了,”哥舒元咬了咬牙,“可是你彆指望我會對你卑躬屈膝!”

“隨便,”李雁行依舊是那一副萬事不掛心的討厭模樣,隨心所欲的很,“我依舊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你!”少年又一次成功地被氣紅了臉,怒目切齒。

她見好就收,指了指門前的簾子:“不送。”

少年最後瞪了她一眼,滿腔憤怒地走了出去。在甩上簾子之前,他回頭看著李雁行,一字一句地說到:“我從此不再是哥舒元了。”

日光從他的身後照了進來,給他蜜色的皮膚鍍上了一層金光。

說完之後,他放下了簾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雁行摸了摸下巴:“夠烈的呀。”

隻不過很快她又陷入了新的頭疼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他的名字,現在他又說自己不叫這個了,那難道她以後繼續叫他“那個”嗎?

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