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走荊棘中(1 / 2)

就當他想要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睛時,副導演在外麵喊了一聲“卡”。

段承度聽著外麵的聲音, 猛地一下回過了神。

不像他心中隻有自己才知道的波濤洶湧, 他身下的聶聞眼睛裡麵十分冷靜, 不帶有一絲私人的情緒, 平淡而鎮定,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或者說是羞愧。

這一雙眼睛像是冰水一樣潑滅了段承度心中微弱的一把小火,讓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失望。

隻有他第一次在戲中分不清楚戲外還是戲內。

平時演戲的時候,他心裡都有一個度, 十分清楚自己是段承度,而他隻不過是在扮演另一個人罷了。

都說要和你的角色合為一體,可是段承度向來涇渭分明, 不會把現實和虛構混為一談。

這是他第一次有些失去了自製力。

他不知道是該覺得有幸能有一個人可以擾亂自己的思緒, 還是失落自己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鎮定。

“段哥……”他的身下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聲音。

段承度向下一看,發現自己仍舊壓在聶聞的身上, 不禁無奈地笑了笑,起了身:“不好意思, 剛才有一些失神了。”

“沒有事的, 段哥, 我不該催您的。”女孩兒仍舊是一副聽話懂事的模樣, 沒有直視著他的眼睛,反而眼瞼遮住了裡麵的眼珠,看上去少了一些海棠的嫵媚與嬌柔,卻恢複成了聶聞的自持冷淡。

段承度不是不喜歡她這個樣子。

他覺得她的眼睛裡麵又冷又野,像一頭日漸成熟的狼, 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淡然,無論何時何地都十分平和。

可是他也想見到她失控的樣子。

段承度承認自己對聶聞的好感始於片場皮肉上的**,可是被吸引卻是靠著她與眾不同的性格。

隻要越接近聶聞這個人,便會覺得越來越難以離她遠去。

他想要她為他哭,為他笑,為他展露她所有不會在陌生人麵前展現的情緒。

段承度還不清楚這算不算得上是情愛,因為來得太快,故而有些淺薄,可是他明白自己有過一瞬間的怦然心動,而那足以證明他的心開始漸漸地亂了。

這也是他的第一次。

段承度換回了日常的衣服,看著女孩兒消失在了衣帽間裡麵,背影沒有一絲留戀,也沒有一次回頭。

他苦笑了一下,手朝褲袋裡的煙盒摸了摸,卻最終還是沒有掏出來一支煙。

……

聶聞知道段承度在看著自己。

這就是她想要的。

戲裡他們是最曖昧的情人,戲外他們卻是剛剛認識不久的兩個人罷了。

這種反差勢必會讓他戀戀不舍。

因為她知道段承度對自己感興趣,不管是哪方麵的興趣,她都要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顧念不是喜歡段承度嗎,那她肯定會讓她失望了。

但是至於怎麼發展下一步的關係,她還需要好好謀劃。

而段承度是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發現聶聞的。

她一隻肩膀上挎著那個雙肩包,身形筆直,腦袋卻微微垂了下來看著地麵,好像是在出神。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聶聞。”

女孩兒警覺地抬起頭,卻在發現是他之後微微放鬆了眉眼,朝他露出了一個安靜而禮貌的微笑:“段哥你好。”

段承度點了點頭:“剛才感覺怎麼樣?”

聶聞想了想,然後看著他的眼睛:“我覺得段哥演得特彆好,希望我沒有扯段哥的後腿。”

他微微笑了笑:“怎麼可能,你演得並沒有我遜色。小姑娘謙虛是好事,可是不要太謙遜了。自信點,你做得很棒。”

女孩兒像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於是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一時間她看上去並沒有平時的冷淡,反而看上去像一隻吃驚的小動物,讓段承度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怎麼,不喜歡聽我誇你?”

聶聞搖了搖頭,臉頰上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淡紅,低垂眉眼:“不是的……隻是我沒有想到段哥會這麼說,畢竟我之前沒有一點名氣,也隻是一個群眾演員罷了。”

段承度搖了搖頭:“我也是從群眾演員開始做起來的。這份工作並不卑微,就像每一個其他的職業一樣。”

她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段哥,您也做過群演?”

他挑了挑眉頭:“不像嗎?”

女孩兒誠實地搖了搖腦袋。

段承度看上去天生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溫和,像是那種書香門第教出來的孩子,不論是誰看著他都會覺得他的家世十分優秀,隻有這樣子才會培養出這種男人。

他笑了:“其實說出來像裡寫的一樣,我最初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十五歲才被親生父母找回去。其中的時間我打了很多份零工,洗過碗刷過碟子,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當一個群眾演員。”

“那個時候日子不怎麼好過,我甚至也不叫現在的這個名字,可是當一個群眾演員卻可以使我短暫地從失望的環境中脫離,讓我知道當彆人是什麼滋味。這樣就導致我喜歡上了演戲,即使被親生父母找到之後也沒有放棄,所以選擇進了娛樂圈。”

聶聞一直安安靜靜地在那裡聽著,沒有插話。

她倒是沒有想過段承度這種男人還曾經有過這樣的過去。

這讓她的心裡覺得稍稍公平了一些。

至少她不是唯一一個曾經為生計奔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