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走荊棘中(1 / 2)

其實段承度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

他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比起圈子裡那些相對早婚早育的演員已經蹉跎了幾年, 到如今也沒有真正安穩下來。

段承度並不是沒有談過戀愛,隻不過他的前任女朋友是為了償還人情而在一起宣傳的,並沒有任何感情基礎, 好聚好散,現在見了麵也會打一聲招呼,平平淡淡, 沒有什麼見麵就眼紅的劍拔弩張,也沒有什麼藕斷絲連的舊情難忘。

與她在一起的時候, 因為知道隻不過是表麵上的情侶關係,段承度十分恪守分寸,隻在公眾麵前牽過手,私下裡他從來沒有冒犯過她。

因此昨天晚上聶聞親上他的嘴唇時他會有一刻的驚愕。

說起來不好意思, 不過那是他的初吻。

此時他看著身邊的女孩兒,眼神溫和而認真, 輕輕地問到。

他已經過了那種心動便是永恒的年齡,而且年少還沒有被接回家的時候他忙著賺錢度日, 也沒有過什麼驚鴻一瞥,全都是在為生計忙碌奔波, 沒有空來談一場花前月下的戀愛。

三十年的生命他走得平平乏乏,沒有所謂的一見鐘情, 更沒有太多的奮不顧身。

因此這次的怦然心動才彌足珍貴。

他不想讓這一次的心動平白無故地就消失。

我三十歲了,他想,總要試一次吧。

不是為了什麼工作, 也不是為了什麼償還人情,而就是單單純純地為了一次自己。

為那個動心的女孩兒。

所以他問了出口:“聶聞,如果我請求你做我的女朋友的話,你會不會考慮一下?”

段承度看著那個女孩兒的眼睛,神色從容而鎮定,沒有年輕的大男孩兒告白時的不安,反而不慌不慢。

他是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可是那又怎麼樣?

繼續追就是了。

聶聞垂下了腦袋。

段承度看不上她臉上的表情。

其實她的神色是十分平靜的。

甚至平靜到一種毫無波瀾的程度。

她不為段承度的喜歡而歡喜,也不為他的心動而動心。

至始至終,她隻是很沉著,很平靜。

她知道從一開始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而現在她成功了。

這個娛樂圈最成功的男人之一在向她表白,而她完全有能力可以拒絕他。

聶聞生而卑微,小時候曾經為了一塊錢而和其他孩子打得頭破血流,最後帶著滿腦袋的血回了家,鄭重而珍視地將它藏了起來,現在還沒有花掉。

李愛莉曾經說她的眼窩太深,養不出感情。

所以現在當段承度告白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一種可恥的快意。

看,雖然我生下來便一無所有,長大全靠自己拚搏,可是誰能有我現在的主權?

聶聞管這種心態叫她的窮人心理。

因為苦慣了,所以有朝一日得勢的時候,總是免不了小人得誌的習慣。

雖然不會表達出來,可是它就是那麼深刻地刻在她的骨子裡,刮也刮不掉。

段承度再怎麼小時候流落孤兒院,至少他有一對一直沒有放棄他的父母,而她除了自己之外彆無他人。

所以聶聞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嗯。”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讓段承度聽見,於是他微微向前靠了過去:“再說一遍,好不好?”

聶聞微微抬起了眼睛,直視著他的麵孔:“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段承低微微笑了起來:“好。”

於是聶聞看著他把手伸了過來,十指纏繞住她的手指,手掌相貼:“這樣做可以嗎?”

聶聞想了想,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段承度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一點點的七上八下。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聶聞微微湊了過來,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如果可以的話……”

“我更想這麼做。”

段承度又一次地笑了,如法炮製地在她的臉上也印下了一個吻:“真好。”

因為我很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

今天終於算是如願以償了。

……

段承度是將聶聞送回家的。

聶聞並沒有避免讓他看到那個破破爛爛的地下室,而他也麵不改色,仿佛住在這麼一個家徒四壁、連房子都稱不上的地方十分平凡。

聶柔柔正好趴在桌子上麵認認真真地寫作業,耳朵卻一直豎了起來,當聶聞推開門的時候馬上就聽到了。

“姐姐!”她馬上扔下筆,飛奔過去到了門口,“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可是她差點撞上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險些紮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男人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頭,讓她稍稍站穩了一些:“小心些。”

聶柔柔抬頭一看。

卻沒有看清楚。

那個男人太高了,而地下室的燈光昏暗,站在門口一時不能看得很明白。

一開始的小姑娘是滿心警惕的,打量著這個不懷好意的男人,覺得他彆有用心。

當看見聶聞從他的身後走出來的時候,聶柔柔立馬撲了上去,一邊撲一邊悄悄地說到:“噓——姐姐,有壞人。”

聶柔柔小盆友以為自己的聲音放得很小,其實大到讓男人清清楚楚地聽見。

段承度頓時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輩子他也有機會被小孩子當成圖謀不軌的壞人。

真是一個新鮮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