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1 / 2)

在夜翼的定位突然離開了布魯德海文, 下一秒出現在了紐約的同時, 來自哥譚的蝙蝠俠的信息就接到了複仇者聯盟的通訊頻道裡。

看這熟練的程度, 估計平日裡和鋼鐵俠沒少互黑通訊係統以示友好。

托尼很快就對夜翼解釋清楚了眼下的情況,而且不得不說, “耶瓦茲”還真的送了個溫妮最需要的幫手來:

夜翼在布魯德海文當了數年的義警,之前又曾經是蝙蝠俠的第一任羅賓, 處理起這些東西來可謂得心應手。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要怎樣才能把彼得·帕克的靈魂從章魚博士的身體裡帶出來?

斯卡蒂持有的寶具“通往死亡滿溢的魔境之門”,可以打開由死之國通往人間的道路, 使亡者得以回歸人間。除此之外, 並沒有直接讓人類的靈魂離體而出的功效。

換而言之, 她能操控的是“已死之人”的靈魂,而並非生者的, 哪怕是命懸一線的生者也不可以,因為冬日女神的權能裡並沒有“收割靈魂”。

她思忖片刻後, 將手又一次覆蓋回了冰雪的棺柩上,注視著躺在裡麵,已經衰老得不成樣子了的“章魚博士”,低聲道:

“我是冬日與冰雪的女神斯卡蒂,與雷神索爾一並來自阿斯加德。你如果翻閱過足夠多的書本,便該聽說過我的神名。”

代表智慧的盧恩符文“恩索茲”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盈盈的、還在不停顫動的符文於血色的雙眸裡劃過一道流光, 那是魔法啟動的象征, 神靈開始對瀕臨死亡的人類展示悲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於是我來救你了。”

第二道盧恩符文開始成形。

寫下即有力量的文字帶來了濃重的死亡氣息,代表紫杉木的“艾瓦茲”引領死之國度的力量,在冬日女神的操控下,向著這具冰雪棺柩裡的人伸出枝椏,兩個本應永不相乾的世界間被撬開了一道小小的門縫:

“我可以帶你出來,但是我需要你先為我去死。”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莫名優雅的古韻,卻又那麼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神靈本來就不是什麼仁慈的生物。

祂們曾將人類的始祖逐出伊甸園,不讓智慧的果實外傳;又推倒萬眾建造的通天塔,降下神罰後的血能沒過腳踝,人類的生死隻在神靈的一念之間。

但此刻降臨於此的這位渾身縈繞著冰雪的神靈,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即便是冷淡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口吻,也能讓人體會到隱藏得極深的一抹溫柔:

就算你不理解我的舉止,甚至誤會我的本意,不想配合,可為了救你,我還是會這樣堅持下去的。如果我是為了取人性命而來的,根本就無需做如此宣告,總之你儘管反抗、儘管誤解就好,反正我要救你。

象征保護的“奧吉茲”構建完畢,將滿溢的死亡氣息圈在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內。這樣一來,死之國的力量便不會影響到人間,同時還能夠讓彼得在選擇死亡的同時,不會感受到任何痛苦。

溫暖的困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讓人瞬間有種回到了母體子宮中的胎兒般的滿足感:

說真的,如果死亡真的是能夠令人如此幸福的事情,還有誰會抗拒離開人世呢?

——這就是獨屬冬日女神的,冰冷的溫柔。

彼得努力睜大眼睛,卻不知是因為章魚博士的身體太過老朽、機能失調,還是因為經過了冰雪折射後的影像的確過於模糊,總之他能看到的,隻有一抹雪色的身影,能聽到的,隻有一句似乎永不失效的諾言:

“射出去的箭矢無法調轉,潑出去的水再無法收回,神靈的諾言不可更改。”

象征移動的“瑞多”落下,死亡的力量終於開始如滔天的洪水般湧入這方小小的棺柩。萬事俱備,隻欠最後的、最關鍵的一節鏈條,這個無懈可擊的計劃就能夠最終成型:

那就是彼得·帕克的信任。

章魚博士為了更好地折磨自己的宿敵,不僅把蜘蛛俠困在了這裡,讓他上天入地都呼救無門;還在這個盛放自己原本的身體的容器裡安置了相當先進的維生裝置。

這樣一來,容器裡麵的人便能活得更久一些,蜘蛛俠就不得不親眼看著自己的宿敵是怎樣騙過他身邊的人的。

既然彼得一時間無法死去,那麼沒有被賦予“死神”職能的斯卡蒂,便不能貿然動手。她隻能打開通往死之國的門扉,讓另一個世界的力量儘可能地感染彼得,放下戒心的人才能夠死得更快。

溫妮都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一次不行就兩次,大不了在複仇者大廈和實驗室間多來回幾趟:

要先讓人死一次才能救他,這番話換作彆人來說的話,該是何等的無稽之談?剛剛被害過的蜘蛛俠戒心如果很重,一時間不願意相信她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此時,四道盧恩符文同時一顫,魔境之門打開了。

“我不知的影之城,我擁有的影之城,由天空而來,來到此處。”溫妮抓緊機會吟唱道:

“以我之名維係的力量,回應我的呼喚,為我打開門扉!”

濃重的黑紫色霧氣頃刻間便從中逸散而出,包裹住了這具冰雪的棺柩,棕色短發的少年的靈魂從中冉冉升起,曇花一現,便隱沒在了滿室飄搖的霧氣裡。

——彼得·帕克即便剛被敵人利用了自己善良的軟肋而陷入困境,可此刻,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溫妮。

或許這就是他的閃光處之一,永遠都不會以全然的惡意去猜測彆人。哪怕在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後,蜘蛛俠也沒有對曾經欺負自己的校霸下手,而是選擇了退讓。

在彼得真正迎來了死亡的同時,那個連接著這具身體心臟的感應器就亮起了紅光,結果報警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第一下,就被強行打斷了:

一直在旁邊等著的夜翼迅速伸出手去,將他剛剛趕工好的、能夠乾擾感應器的裝置接了上去,成功地騙過了感應器。

剛剛那並不是死亡的預兆,隻不過是垂死之人一次失常的心臟搏動。

感應器上的紅光閃了閃,終於還是黯淡了下去,沒能成功示警,讓章魚博士錯過了最後一次機會。

就在夜翼收回手的同時,溫妮迅速探出手去,自彌漫的霧氣中,準確地握住了彼得·帕克的手腕,硬生生地將他從死亡的國度中拽了出來。

兩人的手極為短暫地擦過了一瞬,夜翼卻發現,這位看上去凜然不可接近的少女神靈其實有一雙很溫暖的手,即便隔著作戰服也能感受得到。

這暖意一觸即逝,卻長久地留存在了他的心底。有如在漫天的風雪中,抓住了一點飄搖的火光。

就在彼得的靈魂終於離開了死之國的下一秒,刹那間從洞開的魔境之門中,傳來一聲非人的嘶吼!

伴隨著這道嘶吼聲,滿室的霧氣都有了失控的跡象,拚著違抗來自冬日女神的命令,也要將這個人類帶回去:

即便是能夠連通兩界的神靈,也要遵循規則!

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被冥王擄走後,穀物女神傷心得以淚洗麵,大地上再無豐饒景象,民不聊生,可她的女兒依然無法歸來;甚至在眾神之王宙斯出麵調停後,吃過冥府食物的珀耳塞福涅依然無法完全獲得自由,一年隻有一半的時間可以離開這裡。

下到黃泉之國的伊邪那岐命想要帶回自己難產而死的妻子,可伊邪那美命因為吃了黃泉的食物,所以無法離開這裡;伊邪那岐命又因為恐懼自己妻子死後過分醜陋的麵貌而匆匆逃離,兩人還因此發出了詛咒的毒誓。

可見即便是至高無上的神靈,也無法輕易跨越生與死。

但也不是不能跨越:

俄耳甫斯與亡妻眷侶情深,得到了神靈的指點成功下到冥府中去,卻因為一次不忍的回頭而前功儘棄,最終還是未能將妻子帶回人間。

威名赫赫的大力士赫拉克勒斯曾經下到冥府去捉三頭犬,又將企圖搶奪冥後的忒修斯帶回,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從死亡國度全身而退。

——由此可知,想要讓一個亡者的靈魂真正離開死之國度的操控的話,要麼你能有足夠的理由打動神靈、得到他們的指點,要麼乾脆就讓“生”的氣息壓過“死”。

斯卡蒂本身已經是神靈了,無法通過打動其他的神靈來獲得幫助;可她本身就以“損害”與“致殘”命名,又怎樣才能調動生者的氣息呢?

就在這緊要關頭,年輕的女神抬起血色的眼眸,半斂著長長的睫,對彼得很輕地微笑了一下。

即便隻能看到她的半邊側臉,可夜翼還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種完全超越了人類範疇的、過分極致的美麗。

嚴格來說的話,所有的女性超英的外貌都有著自己的長處,都是能夠被確切表現出來的:

神奇女俠和她相比,則更為風姿凜然;黑寡婦娜塔莎和她相比,便在美豔上更勝一籌;曾短暫擔任過一段時間羅賓的史蒂芬妮就更年輕活躍,機靈古怪一些;黑暗正義聯盟的創始人之一紮塔娜的神秘感無可阻擋。

但這一笑的姝色,根本無法用人類的語言概括,仿佛普天下的溫柔、繾綣與動人,都在這淺淡的笑容裡被盛儘了,根本不可能有人不愛她。

刹那間寒冬褪去,萬物蘇生。

之前需要用盧恩符文才改變了材質的冰雪棺柩,在這一笑下全然融化,變回了原本不透光的金屬盒子模樣。

那個原本很有可能被發現的小機械也開始與感應器融為一體,埋入正在局部恢複生機的血肉之下,如果章魚博士不把自己的身體胸口剖開檢查的話,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這個不對勁的地方。

——這才是真正的斯卡蒂。

她吹一口氣,就會化為暴風雪,所有無法抵抗嚴寒的生命都會消逝,這是“冬日與冰雪女神”的權能;但同樣,她隻要微笑起來,就會將嚴冬化為常春,生命會華麗地再度萌發,這是“諸神的新娘”的權能。

也同樣在這一笑之下,滿室的霧氣伏首收爪,原本氣勢洶洶地試圖來搶奪蜘蛛俠靈魂的氣息怏怏地收斂了下來,開始依次井然地退回到了洞開的魔境之門中。

象征保護的奧吉茲又閃了最後一下,魔境之門發出隆隆的聲響,終於閉合。

彼得·帕克的靈魂被這一笑注入了足夠的生機,終於徹底地從死亡的邊界被帶了出來,以與生前分毫不差的模樣,停留在了溫妮的麵前。

雖然隻有溫妮一個人能看見他的靈魂體就是了,不過無傷大雅。

彼得的靈魂漂浮在溫妮的身邊,淚眼汪汪地看著溫妮,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結果看著看著,他突然就臉紅了。

溫妮一直都耐心地注視著他,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想道謝的來著,怎麼就在這過分動人的容貌下把一切都忘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