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8(1 / 2)

弗麗嘉含笑看了看還在“友好對望”的兩人, 覺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拖下去,這兩人非得打起來不可, 於是主動出聲,打破了殿內過分僵硬的氛圍, 對金發的女武神問道:

“布倫希爾德, 此次的巡邏途中是否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已足夠, 再說就要把本就口是心非的年輕人給惹毛了, 還是讓洛基自己一個人慢慢琢磨“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吧。

神後的發問結束了兩人間無形的對峙, 洛基隻能氣鼓鼓地主動後退一步,讓布倫希爾德去往弗麗嘉的麵前:

畢竟布倫希爾德是女武神的隊長, 她巡邏完畢後本來就該直接麵見神後,稟報情況;就算沒有什麼異常的話,也要報個平安。

而且洛基手上的枷鎖還未完全解開, 換個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表述,就是還在“留用察看期間”。那謊言之神就更應該與身為他的母親的神後避嫌了, 避免因為親情的牽絆而破例提前解開枷鎖的情況出現。

可洛基又不想提前離去,他是真的有件事情弄不明白,於是隻能在一旁等著布倫希爾德彙報完畢:

“一切都好, 沒有任何異動。”

“黑暗精靈的首領瑪勒基斯依然不知所蹤,以太粒子的埋藏地周圍空無一人, 沒有外力造訪過的痕跡。阿斯加德和約頓海姆之間的壁壘也十分穩定,沒有崩壞的征兆。”

弗麗嘉點了點頭:

“看來冰霜巨人的確履行了當年立下的諾言。就算要挑起爭端, 勞菲也不要做最先開火的那個不義者。”

“辛苦了, 布倫希爾德,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布倫希爾德行禮完畢後便匆匆離開了,這時,弗麗嘉這才把注意力轉到自己的二兒子身上,對著洛基露出了個了然的笑容來,溫聲問道:

“看來你的確陷入了困惑中,我的孩子。”

洛基猶豫了一下,還是遲疑著開口,呼喚了弗麗嘉一聲:“……母親。”

弗麗嘉看著這個從小就習慣把所有事情都悶在自己心裡的兒子,微微歎了口氣,對洛基慈愛地招招手:

“孩子,坐到我的身邊來。”

洛基依言走了過去,弗麗嘉伸手輕輕拍了拍洛基的肩膀:

“我很高興你能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前來尋求我的幫助,洛基。”

“可所有的困惑都是由心而生的,如果你不認清自己的內心在想什麼,那即便是掌管婚姻和家庭的我,也無法幫到你。”

洛基當場就下意識地反駁道:“我的困惑與以上所有事情都無關,母親,您猜錯了!”

為了增強自己反駁的可信度,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想要往外走去,就好像被他過分冷靜的表象一直掩蓋下去的青春反抗期終於姍姍來遲了似的。

結果這看上去相當乾脆利落、撇清乾係的舉止,卻因為這麼個不大不小的烏龍而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在起身離開的時候,洛基的動作實在太急躁了,他綠色長袍的一角直接掃落了桌上的酒壺。

銀質的雕花酒杯敲擊大理石地麵的時候,發出了鏗然的、清脆的聲響,讓洛基離開的腳步都頓了下。

——這可是向來自詡優雅的謊言之神少有失態的場麵,善於用謊言隱藏自己的神靈陡然被擊中了真相,最擅長令彆人失態的他,也終於有了手足無措的一天。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這套酒具是斯卡蒂剛剛學會使用魔法的時候,用盧恩符文操控金屬,為弗麗嘉做出來的禮物。

弗麗嘉看著洛基陡然僵硬了的背影,歎道:

“孩子,如果我沒有說中你的心思,為何要如此慌張呢?”

半晌之後,被說中了心事、又無法向其他人尋求幫助的洛基才不情不願地回過身來,坐在了弗麗嘉的身邊,相當後悔地說:

“我又不是故意弄壞她的弓箭的。”

他要是早知道弄壞了斯卡蒂的弓箭,會讓她氣得不僅不搭理他,還直接跑到地球去,又牽扯出這麼一大堆事兒來,自己當初就算真的要冒著被扯頭發的危險,頂著雙角頭盔去和山羊拔河,也要讓斯卡蒂不踏出阿斯加德一步!

他越想越生氣:

怎麼平日裡最聰明最冷靜的斯卡蒂都和他哥哥索爾一模一樣,喜歡上了中庭人?真是好的不學偏學壞的。

中庭那個鬼地方究竟有什麼好的?不,這樣開地圖炮不好,那就把範圍再縮小一點算了,外麵的那些人類男性有什麼好的?

一個看上去就是個不靠譜的花花公子,就算洛基沒有預言未來的能力,他也十分確信這家夥未來的女友數量絕對可以組成一支籃球隊還有得剩。

不能給人安全感的家夥,光有一張帥臉又能頂什麼用?

另一個還是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小家夥呢,這種程度的競爭對手本來就不可能被洛基放在眼裡,再加上彼得還一直都在強調,自己喜歡的人不是斯卡蒂,是個叫麗茲的人類姑娘,這無形中更是把他作為“情敵”的可能性降了又降。

可斯卡蒂為什麼要為了這麼個家夥以身涉險?

眾神之父奧丁在上,在斯卡蒂攜帶蜘蛛俠的靈魂歸來、還專門為他寫下了保存靈魂的盧恩符文“蘇裡薩茲”之後,他把蜘蛛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公平公正地看了三遍,也沒看出丁點兒比自己更優秀的地方來。

當然謊言之神的公平公正程度有待商榷就是了。

好嘛,記性和忘性還有氣性都一樣大的洛基看來是忘了自己還在複仇者大廈等待斯卡蒂繪製符文的途中,聽到彼得的解釋的時候,自個兒的怒火來得究竟有多莫名其妙了:

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斯卡蒂?這可是阿斯加德最美麗、最強大的神靈了,她這麼優秀,你憑什麼不喜歡她?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一頭霧水的蜘蛛俠:???我就算是死了,我也要發出來自靈魂的疑問——你這個人怕不是思想有問題!你究竟想不想讓彆人喜歡這位女神啊?

這就是洛基眼下身兼“無血緣關係的家人”和“婚約履行者”雙重身份下造就的認知衝突了:

作為斯卡蒂的兄弟,他當然願意看到自己認可的人也同樣被他人認可,一榮俱榮;但是作為婚約履行者之一,他肯定不想讓彆人都看到自己的寶物的閃光點了,恨不得把人藏起來,丁點兒也不露給其他的人看。

身為仙宮主人之一的弗麗嘉對洛基此次的惡作劇早有耳聞,而且她得知的信息更多一些:

就像洛基說的那樣,斯卡蒂冰雪長弓的折斷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意外。

洛基向來都很少用惡作劇去戲弄斯卡蒂。先不說這跟喜歡之類的感情有沒有關係,就算偶爾他會去捉弄一下斯卡蒂,也會點到為止:

因為斯卡蒂和他的實力相差太大,惡作劇很少有成功的時候;她又不願意搭理洛基,這就讓惡作劇的快樂感減少了一大半了。

惡作劇的精髓是什麼?那就是獲得被戲弄的人又生氣又無奈的表情啊。

結果惡作劇不僅嚇不到人,甚至有的時候根本無法成功,被惡作劇的對象連個一納米的表情變化都不想給你,這跟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什麼區彆,渾身的勁兒都沒處使。

這次也不例外。

可就在洛基在路邊設置魔法陷阱的時候,斯卡蒂剛好從他的身側經過。

即便腳踏冰雪的長靴,可是她的腳步依然輕捷無聲。和那些一有空就恨不得黏在一起、嘰嘰喳喳嘻嘻哈哈鬨起來的女神們不同,她是一名合格的獵手,是足以被稱為“女武神”的神靈。

要不是剛剛有一陣迥異於溫暖的阿斯加德的涼風掠過,他還真不知道斯卡蒂來了。

結果洛基一側過頭去,就看到了斯卡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改換了裝束:

她沒有穿戰士打扮的那身鑲嵌著雪白皮毛的輕甲,也沒有穿那套練習魔法專用的深紫色長袍,而是穿了一條相當漂亮的、他之前從未見過的長裙。

她深紫色的長發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紮成便於行動的高馬尾,而是散落了下來,甚至還有一頂銀色藤蔓形狀的冠冕佩戴在她的發間。

層層疊疊的輕紗在空中溫柔地延伸開來,就像一抹淡淡的白雲,在盛夏陽光爛漫的最好時節,晃晃悠悠地從他的眼前拂過。

哪怕是在最開心的時刻,也向來都習慣用譏諷犀利的言辭對待彆人的謊言之神,也無法在這滔天而來的、過分攝人的美麗之下,說出半句惡言惡語。

那條令無數阿斯加德神族都吃過大虧的銀舌頭,在這一刻就像打了結似的失效了。

與此同時,洛基也終於弄明白了一直若有若無縈繞在斯卡蒂身邊的、隱藏在凍得人能夠失去知覺的寒意下的香氣是什麼:

那是來自她在仙宮住處窗外,百合花的氣息。

然後洛基一個手滑,因為主人走神而不受控製的魔法早就不想呆在這個局促得要命的小陷阱裡了,這不,一有機會就抓住空當,嗖一聲就掙脫了洛基的控製竄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斯卡蒂背負著的冰雪長弓身上。

洛基精通魔法,而他要惡作劇的對象、也就是他的哥哥雷神索爾,用洛基自己的話來形容就是“皮糙肉厚十分抗打”,因此專門為索爾準備的陷阱,魔法強度自然不容小覷。

這一下打在了毫無防備的斯卡蒂身上之後,她最喜愛的那把冰雪長弓甚至連碎裂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化作了一團朦朧的雪霧,片刻後便消失在了溫暖宜人的陽光照射之下。

——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大概約等於人類女性的男朋友在她不在家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她的神仙水、海藍之謎和臘梅麵霜,然後把一整套的全色號絕版名牌口紅切碎了拌進去。

弗麗嘉又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在今日短短半天之內歎的氣的次數可能比這麼多年的加起來都要多,可更要命的是自己的二兒子甚至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看向洛基,試圖引導著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是斯卡蒂信任你的表現,洛基。”

“你們兩人的魔法都是由我傳授的,但是她在這麼多年的勤學苦練後,已經隱隱有了要超越我的跡象,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如果她不信任你,那麼在經過你身邊的時候,彆說是出自你手的一個魔法陷阱了,就算你用全部的力量攻過去,也不可能傷到她半分。”

“可是你失控的魔法辜負了這份信任,也幸好她的冰雪長弓為她擋下了這一擊,否則在毫無防備的前提下被你的魔法命中,肯定要吃不少苦頭的。”

洛基這才低下了頭:“……我也不是有意失控的,我真的沒想到。”

弗麗嘉又問道:“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畢竟造成的傷害永遠都是客觀存在的。”

“那麼洛基,告訴我,你向斯卡蒂道歉了嗎?”

“我當然道歉了。”洛基不情不願地咕噥了幾句。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弗麗嘉憑著處理這兄弟倆多年來的鬥爭糾紛的豐富經驗,還是能夠知道洛基都念叨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他隻是針對索爾惡作劇而已,誰能夠想到斯卡蒂竟然從旁邊路過,一不小心就波及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