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 17 章(1 / 2)

背對著方天灼的人緩緩放下了叉著腰的手,方才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背影緩緩的彎了下去,抖擻的肩膀像是遇到了霜打的茄子。然後,何箏轉過了身,雪白精致的臉蛋映出討喜的顏色:“陛下來啦。”

方天灼若有所思:“看來箏兒在相府玩的很開心?”

此話一出,何箏頓時兩邊嘴角同時向下,一雙眼睛也湧出了瑩瑩水光,他站在那裡,要哭不哭的辯解:”才不開心呢。”

方天灼瞥了一眼周圍黑壓壓的人頭,剛剛做出上前的動作,那不知死活的家夥便嗚咽了一聲,張開雙手小碎步顛兒顛兒的跑到了他麵前,一頭紮了進來,柔軟的小鼻音懟到了耳朵裡:“我想死陛下了……”

方天灼半張開手,垂目看向胸前毛茸茸的黑腦袋,這玩意兒正同樣不知死活的亂蹭,伴隨著長而絮叨的嘟嘟囔囔,“他們都覺得我是被陛下退回來的,竟然說不讓我進大門,您給我的馬車都進去了,竟然不許我進……回來就給我吃閉門羹,到了家門口卻被親人們攔在外麵,您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都難過的要死了。”

毛茸茸的黑東西又哼哼左右擺動蹭了兩下,然後突然一翻,他揚起了臉。得益於他胸前刺繡的布料,那蹭來蹭去的臉刮出幾道紅痕,何箏抿著嘴,眼睛裡的熱淚還沒揮發,突然看到對方半張的手,立刻伸手抓過來環在自己腰上,腳尖又朝他懟一丟丟,聲音越發柔軟:“陛下……是生氣了嗎?”

方天灼撫了撫他柔軟的頭發,溫聲道:“然後呢?”

“然後……”

“陛下!”何夫人驀然打斷,道:“何箏片麵之詞豈可相信?”

方天灼皺眉,何箏的腦袋突然又duang的在他胸前懟了一下,悶悶道:“陛下您看,她還想惡人先告狀……”

何相心中焦灼,立刻道:“陛下大駕光臨,豈可一直站在院中,還請立刻移駕廳內,有什麼事,咱們慢慢了解。”

方天灼問:“箏兒覺得如何?”

全場保持著安靜,每個人都從這句話裡麵意識到了些什麼。何箏也沒想到他會征求自己的意見,想來想去反正自己是被欺負的那個,立刻挺直胸膛,道:“了解就了解,反正我是受欺負的!陛下這麼深明大義,總不能冤了我。”

臨了,還不忘拍一嘴。

一乾人徐徐起身進了屋內,裡頭撒落著酒水還有推翻的桌椅,方天灼眉頭又是一皺,何夫人又想告狀,被何相橫了一眼,隻得閉嘴。

下人們很快收拾完畢,方天灼在主位坐下,何箏站在他身邊,摸著自己前額被揪斷的頭發繼續生悶氣,到底是何相的家事,由他出麵緩緩解釋:“今兒個夫人開酒宴客,一早便起來率著丫鬟婆子忙活著搬酒,未脫開身。這箏兒回來的早,宮內又未曾傳來消息,想是新來的門人不認識,所以怠慢了些,此事為父給箏兒道個歉,且莫氣了。”

何箏橫過去一眼。老奸巨猾的東西,居然把鍋推給下人。

方天灼道:“哦?今日這般熱鬨,竟是一場誤會?”

何相彎腰,含笑道:“這個……臣也不知,是何人惹了箏兒,竟讓他如此大怒,快把家都拆了。”

他笑吟吟的語氣裡麵帶著寵溺,讓人挑不出毛病,事實上卻是十分明顯的甩鍋,何箏一愣,就聽方天灼問:“箏兒說說,何人欺負了你,有朕在此,何相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何相立刻點頭。

何箏下意識看向何夫人身邊的那婆子,對方顯然意識到何相準備把她交出來做替罪羊,一身肥肉抖個不停,臉色煞白的低著頭。

聯想到上次的宮女,何箏咬了咬嘴唇,不願鬨出人命,隻能咽下這口氣,低聲道:“是,我誤會了夫人,因為吃了閉門羹……就隻是因為這個。”

何相撫掌輕笑,無奈道:“箏兒如此孩子氣,不知在宮內有無衝撞陛下,還望陛下多多寬恕。”

何箏攥著手指,心裡憋屈的像是塞了一個□□,一雙眼睛微微發紅。方天灼瞥了一眼,道:“此事的確是朕的疏忽,理應提前通知相府,委屈箏兒了。”

何箏也算看出來了。

什麼疏忽,狗屁。方天灼就是故意的,隻是對方為什麼這樣做,何箏卻不知道。

他垂著腦袋站在那兒,扯著手指道:“不委屈,反正都習慣了。”

何相凝眉,喝道:“怎麼跟陛下說話呢?”

何錦華機靈道:“陛下,相府後廂還有些好酒,臣取出來陛下嘗嘗?”

方天灼笑道:“朕今日本就為飲酒而來,請吧。”

他忽然側目。身邊的人抬手無聲的憤憤的擦了擦眼角,兩人離得太近,那淚珠兒一下子甩到了方天灼的袖子上,何箏低著頭,長發掩映住了半邊臉,隻露出一個緋紅的鼻尖。

這是……真的哭了。

他麵色不變,心裡頭卻仿佛有一個錐子在一下下的朝下敲,一寸一寸的紮進去,悶痛。

酒很快被拿上來,何箏道:“陛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退了。”

何箏轉身出去,順意匆匆跟上,南門良衝聶英使了個眼色,後者急忙竄了出去。

何箏甩著袖子大步跨出去,方才沒忍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一路急行,衝回何管家安排的房間,鑽進被子裡蒙住了頭。

順意跑進來,聶英恰好跟入,看到床上一坨之後咳了咳:“公子,還好吧?”

順意道:“奴才不知。”

聶英雖然被委以重任,但並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他摸了摸鼻子,覺得這事兒應該江顯過來,他顯然比自己更細膩一些。

順意忽然道:“公子從早上到現在都未進食呢。”

聶英總算找到事兒做:“我去弄些吃的。”

但弄回來,何箏也沒吃,他的委屈是累積的,伴隨著憤怒憋著憋著就憋沒了,一覺睡過去,還跟小豬似得悶香。

何箏之前在家作息非常不規律,迷迷瞪瞪睡一整天不吃飯都有可能,所以一直到了下午,他才悠悠轉醒,總算餓了。

一眼沒有看到人,他撐起身子下了床,方才見到方天灼正坐在床上擦拭著一把匕首,察覺到動靜,他轉了過來:“晚上朕帶你回宮。”

何箏情緒低落的笑了笑,毫無往日機靈的樣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