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坤：“……！”
“老師，我聽說佛跳牆的技藝幾乎囊括了所有菜係的特點，要將海鮮、雞鴨、豬鹿等等食材全都放入一道菜，需要用到各種烹飪技法，完全不是一鍋燉那麼簡單的是吧？”
柳薇薇點頭，這個菜譜是她將各個菜係全都攻克到了10%以後，才獲得的解鎖。
這不是任務獎勵，而是花了她十萬信用幣兌換得到的。
“你想要學？”柳薇薇挑眉，“這道菜需要用到煎、炒、蒸、炸多種技法，還要對裡麵用到的將近二十種食材十分熟悉，才能學會。”
如果不是解鎖的各係菜譜夠多，而且都刷到了五星的程度，這個佛跳牆還一直是灰色無法兌換狀態。
“每一種食材的處理方式不同，魚翅、魚唇、金錢鮑、海參、鴨、羊、肘、豬蹄、豬肚塊及花冬菇、冬筍塊……都要一一特殊處理，烹飪之後，一層層放入酒壇子裡，再倒入經過熬製的高湯跟紹興酒，讓菜、湯、酒完全融合，再用荷葉封起來武火燒沸，文火煮慢燉。”
柳薇薇說起來也是很心累，“這也是我學到的最複雜菜譜了，要不是比試，我也不會輕易做。”
蔡明坤連連點頭，這麼繁複的菜，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烹飪，可以說做完這一道菜，就相當於耗費了廚師做了近二十道高級食材料理的心血，極其費神。
他想學，但他一個麵點廚師還是算了。
但馬上想到竇寇，他就連連搖頭。
如果對方知道自己麵對的是這樣一道究極料理，他還有必勝的信心？
蔡明坤看向柳薇薇的眼神，真是佩服無比。
年紀輕輕，都足以做他的孫女，但是達者為先，她的烹飪能力足以做他的老師了！
柳薇薇的動作很快，事實上這道佛跳牆還是給了她不少壓力，但是她看對手的介紹也很厲害，所以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一邊說話，一邊還加速處理了手上的食材。
魚翅去沙剔整，排在竹箅上，放沸水鍋加蔥薑、紹酒蒸煮去腥，取出後再在魚翅上擺豬肥膘肉，再加紹酒上籠屜旺火蒸揀去肥膘肉去汁。
魚唇切塊入沸水，金錢鮑放入籠屜旺火蒸，片上十字花刀，加骨湯再入籠屜旺火蒸去蒸汁。
鴿蛋煮熟，去殼；雞、鴨分彆剁去頭、頸、腳；豬蹄尖剔殼，拔淨毛，洗淨；羊肘刮洗乾淨全都切塊與淨鴨肫一並下沸水，去血水……
蔡明坤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學生會看到傻眼了。
他這位年輕老師的手速太快，完全就像是擔任了幾十年主廚的老家夥，刀就是手，手就是刀，雷厲風行，在眾多食材跟調味品間一一處理而過，沒有一絲停頓甚至迷茫。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也不相信一個如此年輕的廚師，能將佛跳牆處理的如此高效，就像是已經烹飪過很多年一樣。
每個動作，都像是不需要思考，已然成了身體記憶的一部分。
她的手，就像是流水一般，輕輕拂過每個高級食材，就讓它們逐一變得恰到好處的迷人。
她的刀，毫不猶豫，將食材們各自切成條或絲、或塊或片，速度快，動作優美，本身就像是一副動人的畫。
能夠將後廚繁雜、甚至粗暴的殺生過程，變得如此具有美感，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烹飪宛若藝術創作，讓蔡明坤終於知道自己還差的許多。
他一時衝動的拜師，大概是他此生最正確的事情！
嘲笑他的人，恐怕之後還會羨慕他不已。
很快，柳薇薇就處理到了最後的步驟，小火燉煨。
她洗乾淨手，看了下定時，就無事可做了。
在中間的過程，她一度把海鮮粥也穿插著烹飪完成了。
從小到大，她最開心的就是提前交卷離場。
柳薇薇立刻甩乾淨手，歡樂地奔到了少校旁邊，“可以去玩了~”
“搞定了？”秦漠抬頭，攬住小妻子的腰肢，低頭聞了聞今天她身上的高級海鮮味，略微皺了下眉。
還是淡淡的清香，帶著點肉包的奶香，更適合她。
“嗯。”柳薇薇看了下時間，轉過頭就招呼自己的新徒弟，“我先去逛逛，可以把煤氣台一起放到評委席嗎？”
後續隻要繼續燉煮，根本不需要她操作了。
等到三個小時後結束比試，評委再花一個小時評比，她的佛跳牆火候就差不多了。
蔡明坤作為協會一代元老，此刻也是深深佩服她的腦洞，“可……以吧？我去跟工作人員說。”
“嗯，我不會再操作了，等到四點他們去嘗就行，五點口味更好。”
蔡明坤給了自己學生一個眼神，讓他去代表交涉。
他自己就抱著茶壺，又一次晃到了老朋友竇寇的料理台邊，“西湖醋魚？”
“嗯，我還加了獨家秘方，做了兩條你先嘗一口？”
“嗬嗬。”
“……！？”
“保重。”
這世界上的菜譜，天生就有著各自不同的優勢跟不足。
就跟武俠的武功一樣，不同門派中天生就有五星絕學跟入門武功之分。
西湖醋魚，古杭州菜係，在美食協會評為五星。
但跟佛跳牆比……一條魚，怎麼能贏過二十多種高級食材融合又相互獨立的滋味？
這是食譜天生的等級克製！
“以卵擊石，嘖嘖。”蔡明坤轉了一圈，就得出這麼一個評價。
他還發現為難自己年輕老師的高老關門弟子，這場竟然也親自下來做海鮮料理了。
他頓時嘲諷地搖頭不已。
等到評審站起來，開始圍繞著評審台給分的時候，他們特意第一個就找到了柳大廚的料理前，馬上全被她腦回路清奇的爐子也搬上來做法給震驚了。
蔡明坤晃過來聞了下味道，看了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你們先去看其他人的。”
評委們一臉無語，但也願意給大廚麵子，沒必要糾纏這麼幾分鐘得罪真正的大佬。
但當他們決定轉身之時，卻有個突兀的反駁聲音響了起來。
“既然到了評委台上，那就意味著完成了。怎麼？還可以繼續烹飪？這對其他人不公平吧？”
蔡明坤回頭一看就皺眉，“我跟你老師認識，這道料理即便是你老師在場，可能都無法複製呈現。再等半個小時，無傷大雅，反而可以成就一道高水準的極致料理，不存在公平問題。”
他很肯定，柳薇薇的水準根本不是其他做海鮮料理的人能夠企及的。
不在一個層次，又怎麼有公平問題？
“蔡老，我尊重您的寶貴意見，但是對於其他年輕廚師來說，今天的交流會很重要，可能會改變他們的一生，所以希望您能按照規則，不要以權謀私。”
“我……以權謀私！？你這個小輩……你老師也不敢這麼說我！”蔡明坤氣得胡子都翹了。
錢軍卻是上前一步，遙望四周，“在場的大家，誰同意蔡老的要求，延緩半小時烹飪的舉手。”
隻有寥寥幾個人動了，不足十分之一。
大部分人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有人一開始就存了要打敗柳薇薇的念頭。
蔡明坤哼了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
錢軍勾了下嘴角，就當做沒聽見，直接給了評委一個手勢。
他此時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哪怕得罪一個名聲遠揚的大廚都在所不惜，最重要的是女廚師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他必須讓她身敗名裂，甚至踩在她的上麵，走到更高的地方去！
還差半個小時才能完成的料理，現在提前開鍋會怎麼樣，錢軍幾乎想著都要笑了，勝券在握。
然而，他的笑意很快就死在了腹中！
隨著評委揭開酒壇子上密封的蓋子，又去了嚴實包在口上的荷葉，一股濃鬱的香味就頓時飄散了出來。
這種香味，瞬間就蓋過了場上所有人在烹飪中的、或是已完成的料理……好似是號令全場的君王，直接讓所有氣味都跪倒在地，低頭臣服！
一道菜烹飪到極致，可能也隻是將，終究要向王低頭！
錢軍整雙眼都寫著驚愕，甚至是驚豔，但很快就變成了濃重的嫉妒！
這種彌漫全場的氣味，有著撲鼻的年久酒香，沁人心脾，但又有秘製海鮮的濃鬱香味，以及好似上等雞鴨的鮮活味道……各種不同的氣味，互相滲透，卻又保持著一絲獨立，味中有味，層層高疊，無窮延綿！
“這、這是佛跳牆？”錢軍如遭雷擊。
而他這一句話，也讓現場所有評委，附近聽見的廚師都大驚失色！
“佛跳牆？那個超五星、十億售價的終極菜譜？”
“我的天！她難道是……會長的私生女？”
“我號稱吃遍了五星餐廳，但還從沒吃過佛跳牆！”
“我的口水啊……不行了，你們誰給我個勺子啊？”
“彆動，我先呼叫下會長！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疑似找到了？”
“……你們快彆說了！讓位置給我嘗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