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官家允了(1 / 2)

為了不嫁給唐玄,趙靈犀謊稱自己生了病,還煞有介事地找了個江湖郎中。

雖然是江湖郎中,也是有骨氣的,聽了絮兒的話,連連推脫:“不中不中,這不是砸老夫的招牌嗎?”

絮兒從袖中掏出一串大錢,悄咪咪塞給他,“就是一句話的事,勞煩大夫了。”

郎中硬氣地挺直腰杆,“咦~咱是正經人,怎會收人好處做違心之事?”

絮兒沒法子,隻得拿帕子捂著臉,嚶嚶哭:“我家縣主為了所愛之人,茶不思,飯不想,瘦得都脫相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命都保不住了。都說醫者仁心,大夫您真忍心眼睜睜看她死嗎?”

一言不合就飆演技,這誰受得了?

郎中被她哭得軟了心,歎氣道:“老夫答應還不成嗎?妮兒,快止了淚,大冷天的,彆喝了涼風。”

絮兒繼續嚶嚶嚶:“待會兒進去,就照我教您的說,中不中?”

“中!”郎中隻得答應。

絮兒一秒變臉,歡歡喜喜地領著他往正廳走。

大戶人家,規矩總是多些,即使郎中年紀大了也得避諱些,不能直接去內院。

趙靈犀雖“病”著,還是穿戴整齊,規規矩矩地跪坐在胡椅上。

嫡母韓氏坐在主位,高滔滔陪在一旁,另外還有十餘個嫂嫂、四五個尚未出嫁的姐妹,聽說趙靈犀病了,能來的全來了。

——汝南郡王趙允讓總共有二十二個兒子,十八個女兒,像趙靈犀這種庶出,生母又早早去了的,實在不起眼。

若不是官家有意把她配給唐玄,哪裡會有這等排麵?

趙靈犀心裡發虛,這要是被拆穿了,她還能在家裡混下去不?

剛好郎中到了,往趙靈犀肉嘟嘟的小臉上一瞅,假牙差點掉出來。

這就是丫鬟說的那個“茶不思,飯不想,瘦得脫了相”的小縣主?

比他小孫子還肉嘟!

絮兒悄悄拜托。

郎中歎了口氣,隻得胡亂切了切脈,閉著眼睛一通說:“縣主乃憂思過重,鬱結於心之症,這犯的是相思病啊!”

所有人:……

趙靈犀牙一咬,心一橫,抱著嫡母韓氏的腿大哭:“求母親做主,女兒不想嫁給燕郡王啊!女兒心裡早就有了人,因著他出身不高、沒有功名,這才一直不敢開口……不過,他人可好了,有一身好廚藝,也讀過書,半點不比官家子弟差!”

——這就是趙靈犀的打算!

她才不想跟狄詠合作,她要獨占小南哥兒!

韓氏被她一番大膽的話嚇到了,一時沒有主意,隻能慌慌張張去找汝南郡王。

倒是高滔滔,走之前似笑非笑地戳了戳趙靈犀的腦門:“就折騰吧,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趙靈犀雙手合十,“求求嫂嫂,幫靈犀在父親跟前美言幾句。”

高滔滔沒答應,也沒拒絕,隻輕輕擰了把她嫩乎乎的小臉蛋,搖著頭走了。

還沒到主院,就被攔住了。

二門外的小廝傳話,唐玄來了。

唐玄是專門來找高滔滔的。

高滔滔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笑盈盈調侃:“終於輪到我了?在你的小棋盤裡,我算黑子還是白子?”

“至關重要的一子。”唐玄坦誠道。

高滔滔嘖了聲,“還真是,連句謊都懶得撒。”

唐玄道:“在阿姐跟前,不必扯謊。”

明明是麵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惹得高滔滔心情大好,“成,就衝著你這句話,說吧,讓我做什麼。”

“在舅舅跟前說句話。”

“再給那丫頭透個消息。”

唐玄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說了。

高滔滔越聽眉毛挑得越高,“整日裡拿你們當小孩子,沒承想,這肚子裡的壞水一串串的!”

唐玄起身,長揖:“玄,謝阿姐成全。”

“我還沒成全呢,你小子少拿話堵我。”高滔滔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就知道我樂意讓你跟姓司的小家夥攪到一起?”

唐玄頓了片刻,緩緩道:“這世上真心盼‘唐玄’好的人,除了義父,唯有阿姐。”

——他說的是“唐玄”,不是燕郡王,也不是唐家軍後人。

高滔滔瞬間紅了眼眶。

多餘的話不必說,都在心裡了。

唐玄離開了汝南王府,高滔滔去了主院。

汝南郡王趙允讓隨王伴駕這些年,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不用瞅就知道趙靈犀在作妖。正要罰她,高滔滔便到了。

說起來,趙宗實和高滔滔夫妻兩個在汝南王府的地位有些特殊。

趙宗實到底擔著官家養子的名頭,雖然當年官家有了皇子後將他送回了王府,卻沒除去他養子的名分。後來那位小皇子不幸夭折,倘若過上幾年,官家還是生不出親生子,保不齊他就能更進一步。

至於高滔滔,就算將來趙宗實做不成皇帝,也沒人敢小瞧她——名將之後,皇後養女,自身又殺伐果斷,手腕頗高,就連韓氏都要敬她幾分。

因此,她的話趙允讓十分重視,更何況,高滔滔說得確實在理。

“就算勉強讓她嫁給玄兒,以那倆孩子的脾氣,也不一定能過得順遂,倘若再出一對兗國公主與李駙馬,豈不是給官家添堵?”

“想必官家也是有所顧慮,這才沒把話說死。倒不如趁現在為時不晚,早一步向官家言明。”

“至於靈犀的婚事,阿舅不必操心,那丫頭是個有福氣的。”高滔滔笑笑,沒把話點透。

趙宗實堅決站在媳婦這邊,恭敬道:“父親,兒子願入宮替小妹向官家賠罪。”

話說到這份上,趙允讓早就想明白了。他擺了擺手,“不必,我親自去。”

消息傳到趙靈犀耳朵裡的時候,小丫頭怔怔地說不出話。

全家人一起討論她的終身大事。

父親親自入宮替她賠禮。

——這大概是趙靈犀長這麼大,最受重視的一次。

高滔滔道:“你可知我為何幫你說話?”

趙靈犀扯著她的手臂撒嬌,“嫂嫂疼我唄!”

“不是。”高滔滔無情地否認,“有人特意拜托我,還許了我極大的好處。”

趙靈犀眨眨眼,“該不會是球球哥吧?”

高滔滔搖搖頭,指了指她床頭的軟枕,又指了指博古架上的三彩陶羊,然後指向床上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

那裡放著一封封書信,整整八年,每月一封,每封都是厚厚的好幾頁,可見情義之深重。

趙靈犀怔了怔,繼而迸出極大的喜意,“是我命中的小仙女嗎?嫂嫂見過‘她’了?”

這些年她的生命中一直有這樣一個人,會在她生辰中送禮物,樣樣合她的心思;會每月給她寄一封信,天南海北地聊,不用趙靈犀回信,也不說自己是誰。

他仿佛知道她的一切,每次都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送上最讓人舒心的安慰。

在趙靈犀心裡,那個人就像她幻想中的生母,她的知心姐姐,她的守護神。

“是位極美麗、極博學的夫人嗎?”趙靈犀吐吐舌頭,“其實,我曾經悄悄以為是嫂嫂來著……”

高滔滔嘴角一抽,“你為何會認為是位娘子?”

“‘她’那麼耐心,那麼溫柔,教給我那麼多在大宅子裡生活的道理,怎麼可能是**的臭男人?”

高滔滔:……

狄家小子,自求多福吧!

與此同時,狄大將軍府。

唐玄和趙靈犀“訂親”的消息,範萱兒也知道了。她哭了大半夜,徹底死了心,決定跟白夜合作。

白夜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隻憑一封她的親筆信,就把鹽引從範家二叔手裡奪了回來。範萱兒得意了大半晌,原來她的親筆信有這麼大威力!

吃到了甜頭,範萱兒更加信任白夜。

這不,趁著魏氏身子大好,特意跑過來獻殷勤,一來,想哄著魏氏把百味賽裁判的名額讓給她;二來,她打上了狄詠的主意。

既然嫁不成燕郡王,那便選擇二表哥吧!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範萱兒還挺委屈,怎麼都覺得自己一身才情,嫁給狄詠浪費了。

範萱兒這種人,現實中其實並不少,典型的沒有眼界,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偏偏還自視甚高,妄想著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並且堅信自己就是那個天選之子。

當然,為此她也會做出一定的犧牲,付出極大的努力,比如現在——

“姨母,小心台階。”

“地上涼,萱兒給您拿個墊子。”

“這碗蓮子羹是萱兒依著您的口味特意調製的,慢火熬了兩個時辰,銀耳融到湯裡,蓮子個個軟爛,姨母您嘗嘗……”

魏氏在娘家時被父兄嗬護,出嫁了又有狄大將軍疼著,就連四個兒子都拿她當個小女子,忍著讓著關切著,養成了她再單純、再直爽不過的性子,哪裡想到世上還有範萱兒這種頭發絲上都長滿心眼的綠茶心機婊?

範萱兒小小地獻個殷勤,就把她哄得團團轉。

草果姑姑白眼翻了一籮筐,然而毫無辦法。

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這個做下人的能說什麼?

隻能暗搓搓護著二郎君,免得讓這碗綠茶給泡了!

正想著,狄詠就來了。

草果麵上一喜,剛要迎上去,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短短幾步路,範萱兒走得扭腰擺胯,蛇精似的。距離狄詠還有兩三步的時候,突然像是沒了骨頭似的,軟軟地歪了過去。

但凡狄詠伸出手,就能把她扶住。

範萱兒都算計好了,以怎樣的姿勢、怎樣的表情鑽進他懷裡,讓他饞她的身子、對她情根深重。

正做著美夢,就聽咚的一聲,把自己摔醒了——沒有健壯的手臂,更沒有溫柔的懷抱,狄詠就像瞧見一堆垃圾似的,抬腳繞過了她。

範萱兒重重地栽在石子路上,臉朝下,摔得可慘,偏偏還不死心,捏著嗓子痛叫:“二哥哥,萱兒好痛……”

“腦子摔出毛病了吧?”狄詠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朝柳兒揚了揚下巴,“去,帶你家娘子瞧瞧大夫。”

“我去吧!”草果姑姑挺身而出,把範萱兒往肩上一扛,三拐兩拐就跑沒影了。

範萱兒試圖呼救,被她一捏脖子,頓時失了聲。

魏氏目瞪口呆,還是當年那個在大營中扛著半扇豬健步如飛的小草果呀!

不對!

如今她扛的不是豬,是她外甥女!

魏氏猛地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卻被狄詠攔住,“娘,孩兒有事同您商議。”

魏氏急了,“我還沒說你呢,你怎麼就那麼懶,眼睜睜看她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扶一下?什麼事能比你表妹更重要?”

“終身大事。”

魏氏一愣,又是一喜:“你不斷袖了?肯娶小娘子了?”

——當初狄詠為了逃避婚事,騙她說自己是斷袖,差點被狄大將軍打死,最後還是魏氏舍不得,攔住了。

狄詠雙膝著地,鄭重地叩了個頭,“讓娘操心了,孩兒本就不是斷袖,隻因當初心上人年紀尚小,加之身份懸殊,不便提親,這才撒了個小謊。”

魏氏又喜又氣,“我是那種在意身份的人嗎?彆說地位低些,就算是街上的乞丐,隻要人品端正,真心待你,我絕不會有異議。”

狄詠暗搓搓挖坑,“小娘子人太好,不止我一人惦記著。”

“放心,隻要沒正經下聘,娘就幫你搶過來。你說,是哪家的閨女,叫什麼,我這就準備頂頂豐盛的下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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