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入學考試(2 / 2)

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向唐玄請教問題,唐玄給他講的就是這一段。唐玄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小家夥歡歡喜喜地寫下來,想了想,又加上自己的理解,比如司南偶爾會說起的農人勞作辛苦,要珍惜糧食之類的。

巡場的先生經過他身邊,先是注意到了他的“崽崽手”,又看到他寫下的答案,既惋惜又動容。

惋惜的是這麼好的苗子居然不能做官,動容的是即便遭此厄運,小家夥依舊樂觀、自信、從容且優秀,吾輩之人,又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

——小崽還沒入學,就已經在先生們心裡留下了極佳的印象。

兩場考試總共一個時辰,司南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小時。

直到瞧見自家幾個小蘿卜頭手牽手出來,提著的心才放下。

他沒問考得怎麼樣,隻是瞧著每個小家夥都挺高興的就放心了。

第二天放榜。

槐樹特意告了一天假,騎著三輪帶孩子們去看成績。

司南和唐玄等在家裡,和麵剁餡做炕饃,想著如果考得好就當作獎勵,沒考好就是安慰。

孩子們回來得很快。

模樣有些不對勁。

除了小崽,其餘幾個眼睛紅紅的,捂著小屁股,看樣子像是被槐樹揍了。小崽也抱著小圓手,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司南不禁懷疑,該不會都沒考上吧?

槐樹一臉愧疚:“小崽進了甲字班,冬棗進了武學館,其餘幾個……都不成。”

孩子們耷拉著腦袋,小聲說著抱歉,生怕司南不高興。

司南連忙安慰:“沒事,今年考不過還有明年,那什麼,為了慶祝崽子們順利考完,今天郡王親自下廚,做一道非常非常美味的羊肉炕饃!”

孩子們怯怯地點了點小腦袋,還是蔫蔫的。

司南拍拍手,“讓咱們一起恭喜小崽和冬棗,好不好?”

孩子們這才精神了些,啪啪鼓掌。

最讓人驚喜的就是冬棗。

原本他是幾個人裡念書最差的,卻在出考場的時候撐住了一根斷掉的柱子,幸運得被武學館的總教頭選中,和二郎成了同窗。

——武學館的學生不分年齡,一律教授騎射拳腳,每年都有優秀者被選入禁軍,最低也是從八品,算是一腳踏進了官場。

冬棗到現在都蒙蒙的,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司南擔心其餘孩子不開心,提前給他們準備了禮物,讓他們去屋裡拿。

孩子們小聲道了謝,一個個垂著小腦袋進了屋。

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屋裡傳來“吭哧吭哧”的聲音,司南還以為小家夥們哭了,連忙跑到窗邊往裡看——

哪裡是哭!

孩子們正扯著他剛剛送的大花風箏,打著滾笑呢!

“沒考上可真開心呀!”

“不用去若水書院,不用每月考試,考不過還得打手心!”

“是啊,咱們就是鹹魚啊!”

二豆舉手,“我是想做廚子的鹹魚!”

小木頭和小狗子舉手,“我們是想做木匠的鹹魚!”

小饅頭和小茄子舉手,“我們是暫時還不知道要做什麼的鹹魚!”

小鹹魚們腦袋笨笨什麼都學不好,就想一輩子賴在師父哥身邊!

司南:……

嗬嗬、嗬嗬嗬。

分分鐘整理出“小鹹魚的一百種吃法”。

槐樹訕訕地替弟弟們求情:“師父彆氣,回來的路上我已經狠狠揍了一頓。”

司南瞄了他一眼,“咱家不興家暴。”

隻會用更殘忍的方法!

司南回到灶台前,憤憤道:“多放肉,用油煎,爭取香出八道街。”

然後饞著那群小鹹魚,一口都不給他們吃!

唐玄笑笑,應了聲好。

為了崽子們,他第一次親自上手做吃食。

就像許多裡描述的那樣,和麵的時候,麵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麵,原本隻有半盆麵,愣是被他和成了滿滿一盆。

司南好氣又好笑,“你還是去剁餡吧!”

唐玄盯著他白生生的手,舍不得走,“你不怕我把案板剁裂了?”

“那你還是和麵吧,我去剁。”司南連忙把手從麵團裡拔.出來。

唐玄又給他按回去,從後麵抱住他,“我不會,你教我。”

司南勾著笑,拿後腦勺撞撞他下巴,“臉呢?”

唐玄也笑,“不要了。”

麵盆中,兩雙手勾勾纏纏,把麵團揉捏得服服帖帖,愣是和出一股愛情的酸臭味。

司南說到做到。

他和唐玄吃的是用羊油、羊腿肉、小香蔥烙出來的羊肉炕饃,層層疊疊,外焦裡香,羊肉和孜然的香氣肆無忌憚地勾引著味蕾。

還有鮮亮的羊雜湯,足足用羊頭和大棒骨熬了三個時辰,除了鹽和蔥多餘的調料一律不放,隻要羊肉本身的鮮味。

鍋一開,奶白色的湯汁咕嘟咕嘟冒著泡,就像司南說的,香出八道街。

孩子們饞得直吞口水,然而隻能眼睜睜看著,啃著乾饅頭吃清粥。

小崽、冬棗和槐樹作為“幫凶”,和其餘孩子同甘共苦。

直到夜深人靜,司南去睡了,孩子們才窸窸窣窣摸到廚房,生起麵包爐,將剩下的炕饃烤得酥酥脆脆,吃了個肚圓。

條條崽看看孩子們,又看看司南的屋子,糾結得要死。

要去告狀嗎?

厲害的兩腳獸也在欸!

官家終於好些了,唐玄以司南立的字據相要挾,厚著臉皮要“睡他”。

大總攻不帶怕的,躺平任睡。

完了還主動攤開手臂,把唐玄的腦袋放上去。

他就是料定了這屋子隔音差,有孩子們在,唐玄不會做什麼。

當然,他也不會做什麼——這句必須補上。

兩個年輕的身體親密地挨在一起,難免心猿意馬。

為了轉移注意力,司南主動挑起話題:“官家身體徹底好了嗎?”

唐玄嗯了聲:“醫官診過脈,大好了。今晨吃了兩大碗粥,你叫人送去的山楂糕也用了半塊,說是極喜歡。”

司南悶笑,“我還怕他知道是我送的,氣得吃不下。”

唐玄摸摸他的頭,“官家並非針對你,還請你不要記恨他。”

司南嘖了聲,捏捏他的臉,“燕郡王這麼懂禮貌嗎?枕著我的胳膊對我說‘請’?”

唐玄不由笑了,親昵地蹭蹭他額頭,“這半年官家老得特彆快,從前縱使有幾根白發,梳頭娘子遮一遮,不會叫人瞧見。如今,已經多得遮不住了。”

——所以,即使怪他,也不能再半夜抓貓來吵他了。

司南攏住他的肩,輕聲說:“不要自責,我不會怪他。不是因為我多大度,而是因為他是你的養父,是你在乎的人。”

黑暗中,唐玄沉默了好一會兒,尋到他的唇,親了親,“多謝。”

司南咬了他一口,“再客氣,就從我床上滾下去。”

“不要。”唐玄笑著,不僅沒滾下去,還滾到了他身上。

司南支著腿,想把他掀下去,卻不小心碰到不該碰的位置,雙雙一僵。

唐玄呼吸有些重。

司南也好不到哪兒去。

“快,說些什麼。”

分分心……

唐玄啞聲道:“想要了?”

“說彆的!”司南挺著腰,往裡挪了挪。

唐玄卻不肯放跑他,一邊撩撥一邊沉著嗓子道:“吃山楂糕的時候,官家說,南哥兒有心了,讓我給你帶句話。”

司南扒拉開他的大手,聲音發飄,“什麼話?”

“就是那句,‘南哥兒有心了’。”唐玄挨得更近,唇在他頸間輕輕啄吻。

司南呼吸加重。

大總攻地位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