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滿庭芳危機(2 / 2)

為何呢?

一來,他還欠虞美人一個人情。

當初,如果不是虞美人,白夜在百味賽上設的毒計八成就成功了,就算唐玄能保下他,官家那邊卻不好交待。

這個人情司南一直沒還,虞美人也沒提。

今日,她是因著朋友身份、帶著滿心誠意來求助的,沒有像第一次那般使心計、裝可憐,更沒拿著人情相要挾。

二來,他們是朋友。

其實,就算沒有那個人情,單是憑著這一點,就夠了。

司南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些有誌氣、有堅持、不甘墮落的女子被糟蹋。

虞美人還在等他的答案。

司南道:“倘若是陌生人,我確實不會摻和進去。你們是嗎?”

“自然不是,說好了做朋友。”蝶戀花嬌聲道。

司南看著虞美人,“這就是答案。”

虞美人的眼淚終究沒忍住。

壓抑了許多日,堅強了許多日,卻因司南的一句“朋友”,繃不住了。

她一哭,蝶戀花也跟著哭。

青姑扭過身去,默默拭淚。

司南受不了這樣的場景,把於三娘叫進來,想著讓她勸勸,沒承想,這丫頭也跟著哭了起來。

司南……想逃。

女人的眼淚就像夏天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又有說有笑了。

於三娘請客,留兩位行首吃了頓豐盛的火鍋大餐。

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擦乾淚,填飽肚子,又是豔冠京華的行首。

離開的時候,兩人走的員工通道。

原以為不會撞見人,偏偏就那麼巧,伍子虛懶得繞路,把馬停在後院,晃晃悠悠地進了店。

冷不丁一抬頭,瞧見蝶戀花從樓上下來。

——披著白雪紅梅大氅,梳著慵懶的墜馬髻,鬢發微散,眼角泛紅,襯得本就豔麗的五官更多三分精致、七分風情。

伍子虛腦門一熱,兩條血柱順著鼻孔流出來……

仙女……

他看到了仙女……

“仙女”狠狠剮了他一眼,轉頭對司南道:“你才離開幾天,店裡就這麼不成樣子了,什麼香的臭的夥計都往裡招!”

虞美人卻輕輕地打了她一下,低聲道:“不可無禮,這是五水樓的東家,伍郎君。”

蝶戀花撇了撇嘴,“怪不得五水樓會輕易被南哥兒打敗,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姑捏了她一把,轉過頭,連忙向伍子虛賠不是,“我家行首沒見過世麵,口無遮攔,郎君勿怪。”

伍子虛不僅不怪,還咧開嘴,傻兮兮一笑。

聲音真好聽……

罵人都這麼動聽……

司南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丟人丟到姥姥家了!趕緊著,把鼻血擦擦。”

“我早沒姥姥了。”伍子虛扯了個帕子糊鼻子上,悶悶道,“方才那位小仙女哪裡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司南反倒納悶了:“你沒去過滿庭芳?”

“我倒是想,我敢嗎?我哥說了,但凡我腳底板往那秦樓楚館一踏,他一準打死我。”

伍子虛哀歎一聲:“我沒跟你說過吧,我爹就是迷上了一個歌妓,敗了大半家產,自己還染病死了……若不是我哥苦苦撐了幾年,五水樓就不是我的了。所以,他早早給我立下規矩,啥都能乾,就是不能去花街柳巷,哦,也不能賭。”

司南點點頭,“挺好,你哥是個明白人。”

“我也覺得我哥頂頂厲害!”伍子虛嘿嘿一笑,“南哥兒,你還沒說呢,小仙女是打哪兒來的?”

司南撲哧一笑,“幸虧伍大哥厲害,不然你早去要飯了。”

伍子虛給了他一拳,“誇我哥就誇我哥,乾嘛順帶著貶低我——說正事!”

“你口中的那個小仙女就是滿庭芳的行首,你沾不得。”

伍子虛傻了,“你哄我的吧?”

司南指了指還沒走遠的馬車,“你自己瞧瞧。”

果然……掛著滿庭芳的燈籠。

伍子虛傷心了,難過了,感覺一顆真心錯付了。

哭唧唧地把帕子從鼻孔裡揪出來,團巴團巴塞回荷包裡。

司南失笑,怎麼突然覺得,這貨跟蝶戀花還挺配的?

***

司南是帶著誠意去見張衙內的。

之前司南打過那人,怕他記恨,便特意帶上了同張衙內有些交情的伍子虛。

伍子虛一聽是替小仙女平事,頓時充滿雄心壯誌,雄糾糾氣昂昂地跟著他去了。

司南還準備了禮物,拉下麵子辦這件事。

就連伍子虛都替他叫屈:“不過是個官三代,用得著這麼低聲下氣嗎?你男人可是燕郡王,乾的就是監察百官的差事,連我哥都敬他,更何況是那個什麼三司使!”

司南白了他一眼,“三司使可比你哥官大多了。”

“我哥比他厲害呀!”

司南:……

兄控贏了。

這件事他不會倚仗唐玄。不是因為虛頭巴腦的自尊心,而是因著對唐玄的心疼。

唐玄站在那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稍稍踏錯一步,就會引來無數口誅筆伐。

所以,作為伴侶,他不僅不會借唐玄的勢,反而會更加謹慎。

他不能讓自己成為唐玄的把柄。

伍子虛晃晃腦袋,“不懂。你想法真多,要是我有個郡王做相公,尾巴早翹到天上去了。”

司南笑,“你想找嗎?讓小玄玄給你介紹一個。”

伍子虛捂著胸口,“我心裡隻有小仙女。”

司南插刀子,“可惜你哥不同意。”

伍子虛……卒。

伍子虛做中間人,把酒席訂在了五水樓。

司南點了最好的菜,等著張衙內來。

茶喝了一盞又一盞,倆人加起來跑了五趟茅房,張衙內才慢悠悠地進了雅間。

“來了?茶給您斟上了。”司南帶著笑,把茶盞遞到他跟前。

張衙內瞧都沒瞧一眼,把蟈蟈籠子往桌上一放,懶洋洋道:“說吧,啥事?我跟富相爺家的孫子約了局,待不了多會兒。”

伍子虛眉頭一皺,正要懟他,被司南攔住了。

司南早有心理準備,好脾氣地把事情說了。

張衙內眉毛一挑,脆生生丟出兩個字,“不賣。”

司南抿了抿唇,耐著性子道:“衙內,都是開門做生意的,還請行個方便。您盤下滿庭芳不也是為了賺錢?如今樓裡的情況您也知道,能不能賺到還真不一樣,倒不如轉給我,銀錢好商量。”

張衙內嗤笑一聲,“你說錯了,我盤下這玩意還真不是為了賺錢。”

伍子虛忍不了了,“不賺錢乾嘛,有病嗎?”

張衙內瞪了他一眼,看在伍子興的份上,沒跟他計較,隻拿眼斜著司南,怪笑道:“就是因為你,我才買下滿庭芳。意外嗎?”

“還真挺意外的。”司南真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他連累了行首們。

這樣的話,他更得把人保下了。

司南笑笑,平靜道:“我倒是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大麵子,能讓衙內為了我買下一棟樓。”

“少特麼陰陽怪氣!司南,那天的事我還沒忘呢,我說過,咱們走著瞧!”

司南依舊維持著笑意,“衙內有氣衝我來,折騰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算怎麼回事?”

張衙內拄著桌角,貼近他的臉,“滿庭芳裡有你的相好,彆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我等的就是這一天,讓你跪在我麵前求我!”

司南:???

這事他怎麼不知道?

“求你可以,跪就算了。”司南知道這事八成是談不攏了,最後努力了一把,“衙內不如出個高價,宰我一筆,豈不更實惠?”

“少在這花言巧語,我不吃這一套。”張衙內往椅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今日你跪了,這事還能繼續談,若不跪,沒門兒!”

“跪你大爺!”伍子虛暴跳如雷,連人帶椅子一腳踢翻,“在爺的地盤上敢拿爺的好友開涮,反了你!”

踢完還不過癮,抓起司南倒的那盞茶,儘數澆在張衙內臉上。

“南哥兒,你能忍,我忍不了,就算你生氣我也不管了,我今日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踢得好。”司南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瞧著狼狽的張衙內,“我最後再問一遍,你賣還是不賣?”

“賣你祖宗!”張衙內破口大罵,“司南!你個賣屁.股的!你給老子等著,老子這就回去找人睡了你相好!”

司南一腳踩在他肩上,語氣非常平靜,眼中卻氤氳著可怕的神色,“我勸你收回這個醃臟的想法,除非,你想死。”

張衙內被他踩得嗷嗷痛叫,一邊叫一邊罵:“你不就是仗著燕郡王嗎?我跟你說,老子不怕他!老子一沒作奸犯科,二沒魚肉百姓,他總不能光天化日一箭射死我!”

既然他主動提到唐玄,司南也就不客氣了。

他一腳踩著張衙內,胳膊支在膝蓋上,稍稍彎下腰,笑眯眯道:“他確實不能光天化日射死你,卻能月黑風高要了你的命,你能保證自己夜裡不出門嗎?就算不出也沒關係,燕郡王準頭好,隔著窗戶也能射穿你腦殼。”

張衙內強自鎮定,“你以為我會信嗎?姓虞的是你相好,他會為了那賤人得罪我叔公?”

“不然試試?”司南不甚在意道,“你回去碰虞姐姐一下,看明天早上醒了會不會斷一隻手。”

張衙內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