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01……

滴答、滴答……

水滴在岩石上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這是一處潮濕陰暗的洞穴,並不與外界直接聯通,唯一的照明來自石壁上晶石發出的微弱熒光,每天晚上還有奇怪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聽著像是水浪在翻湧。

黎青崖已經被關在這裡兩天了,除了偶爾路過的蛇蟲鼠蟻,連鬼都見不到。

他腕腳上被扣了一條手臂粗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釘在牆上,使他隻能在以一丈為半徑的半圓形範圍內活動。兩端的接口處都用了非常繁複的陣法,一看就知道綁他的人是專業變態了。

他歎了一口氣,要早知道那個女人叫慕容嫣他一定躲遠遠的。

這女人在劇情裡就是有名的神經病,雖然死得早沒正式出過場,但卻能憑借過去的所作所為,一直穩居慕容極最憎惡之人的前三。

聽到慕容嫣的名號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殷血寒當天的警告是什麼意思,而他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提醒當做男人為女人的爭風吃醋。

他不好怪殷血寒沒說清楚,也不願意怪自己蠢,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慕容嫣盯上。反正就是憋屈,非常憋屈。

這兩天裡,始終沒有人找來,不知道是沒發現他始終,還是發現了卻沒興趣找。殷血寒有沒有回墨宗也不清楚,這狗東西不管他,也總得管他身上的魔靈珠吧。

慕容嫣倒來過一兩次,這女人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偷來的寶貝物件,嚴嚴實實地藏起來,沒人的時候就偷偷拿出來把玩。

約莫是下午的時候,她又來了。

今天的她看著很煩惱,一見麵就貼上來,苦著一張臉求安慰。

她很喜歡黏在黎青崖身上,像擼大狗一樣擼他,黎青崖若是躲避,她就會用上定身術。

被定過一次之後黎青崖學乖了,與其掙紮然後被她定住完全無法反抗,還不如忍住任她上下其手,這樣,至少在她要碰不該碰的地方時還能阻止一下。

慕容嫣最喜歡他柔軟的頭發,愛不釋手,用小指反複勾纏,又鬆開,不亦樂乎。

她窩在黎青崖懷裡訴苦,就像一個與心上人抱怨小煩惱的少女:“明明尊主過去那麼寵我,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行?”

黎青崖心累到不想說話:大姐,有病看病,治不好沒關係,主要是不要出來禍禍人。

她的牢騷還沒有結束:“我不管!我拿到的就是我的。我才不會把你還給他們!不管是殷血寒,還是什麼裴雨延,哪怕是尊主,我都不給!”

意外的名字讓黎青崖精神一震:“裴雨延!你說裴雨延?你為什麼提他?”

慕容嫣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急了眼:“彆提他!我討厭聽到他的名字!我不會把你還給他們的!”

但好不容易見到希望的黎青崖怎肯罷休:慕容嫣為什麼突然提到小師叔?難道小師叔來了?

他繼續追問:“天澤城城主裴雨延是不是來墨宗了!”

慕容嫣生氣地捏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戳破他的衣服:“我叫你住嘴!不準再提他!”

看到慕容嫣開始犯病,黎青崖決定還是先為自己的小命考慮,閉上嘴,不刺激她了,安安靜靜地被“盤”,眼睛漸漸失去高光。

雖然身體上沒受多大苦,但心裡上的陰影卻是非常巨大的——不好意思,以後怕是沒辦法喜歡女人了。

他隻慶幸現在條件有限,要不然慕容嫣還不知道會怎麼“玩”他。

好不容易送走慕容嫣,他抓緊時間繼續“乾活”,知道小師叔可能來了墨宗,他的乾勁兒更足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陣叮嚀桄榔,他腳腕上的鐵鏈脫落了下來。

問他怎麼解開的?

他身為問道峰嫡係三弟子,會開鎖的手藝很奇怪嗎?要是能用靈力,這陣法他三個時辰就解開了,哪用花三天一點點去磨。

黎青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準備趕緊開溜,但扭頭卻撞間了站在洞口看著他的慕容嫣——她不知什麼時候折返了回來。

黎青崖懵了:這什麼人間疾苦?

他腦子開始飛快轉動,思考能解釋當前的情況,又不會惹怒這女人的借口。但還未開口,慕容嫣便跑上來抓住他往洞穴深處跑去。

他們背後傳來一群人的追逐聲與一個男人的高喊:“嫣小姐!停下!”

發現有人找來,黎青崖十分興奮,想留下來,無奈“身嬌體柔”,隻能被拖著朝洞內而去。

慌不擇路的慕容嫣一頭紮進了複雜曲折的洞道中。

但墨宗之人也有追尋之法,一直緊緊跟在後麵。最後兩人跑到了一片洞內湖前,再無路可走。

黎青崖長舒一口氣,想著:這女人現在總肯死心了吧。

見走投無路,慕容嫣拽著他,扭頭麵向追兵。他們麵前是來時的洞道,退一步便是不停冒泡的“血湖”。

這片湖頗為古怪,湖水顏色紅到發黑,質地也比一般的水粘稠,要不是氣味不對,黎青崖幾乎要以為這是血了。

這幾天晚上聽到的水浪翻湧聲應該是從這裡來的。

追上來的右護法見到此景大驚失色,不敢上前,趕緊好言相勸:“嫣小姐冷靜!我們隻是奉尊主的命令來帶少俠回去的,並沒有要懲罰您的意思。”

慕容嫣並不願意:“不可以!他是我的!”

從小到大隻要她想要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就算有時候旁人都不答應,隻要她把東西占了不還,最後他們還是隻能遂了她的願,沒道理這次不行的!

右護法強調:“這是尊主的命令!”

他原以為搬出夏戎慕容嫣就會聽話,不料她更急了:“我不管!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你們要搶我就把他推下去!”

說著就作勢要黎青崖朝“血湖”裡推——她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那麼她寧願將其毀掉,也絕不給彆人!

黎青崖嚇得趕緊抓住慕容嫣的袖子,搖搖欲墜的身影可憐得如同風中殘葉。

右護法也怕了:“彆!嫣小姐冷靜,屬下讓尊主與您說吧……”

他趕緊拿出傳訊玉簡向夏戎求助,接通後他先走到一邊和夏戎說了幾句,應該是在交待當前的情況。然後拿著玉簡走了回來,對著慕容嫣。

夏戎溫和的聲音從玉簡中傳出:“嫣兒,乖,把他交給右護法。”

聽到這個的聲音,慕容嫣麵露敬畏,但仍執拗地拒絕:“我不要……”

夏戎耐著性子哄勸:“隻要你聽話,本座不處罰你。”

溫和的語氣讓慕容嫣也平靜了下來,她向夏戎請求,聲音綿軟得像隻撒嬌的貓兒:“尊主~把他給我吧。”

玉簡另一頭沉默了許久。

“好啊,他是你的了,那你現在和他一起回來,好不好?”

得償所願的慕容嫣笑開了花:“好!”

但黎青崖卻懵了,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送人了?見慕容嫣回身想抱他,他下意識一退,踩了個空,栽倒下去。

掉入血湖的他如同一塊墜落的石頭,“噗通”一聲,眨眼沒影兒了。

右護法大驚失色:“少俠!”

另一頭的夏戎聽到這陣動靜以為是慕容嫣無視他的話,傷了黎青崖,大發雷霆:“慕容嫣!你在找死!”

慕容嫣本就被這突發情況嚇到了,又被一吼,徹底慌了心神,扭頭就跑掉了——不乾她的事,她什麼都沒做錯,錯的是欺負她的人!

右護法也顧不上去追她,看著空蕩蕩的湖麵,不知所措:“尊主,少俠沉下去了,要救嗎?”

下血魔池救人和送命沒區彆。

夏戎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玉簡中傳出:“廢話!就算是你跳下去也得把他給我撈起來!”

他的怒火不僅燒遍血魔池,還震懾了宸天宮。

左護法方進門便被嚇了一跳,觀察了一下左右的氣氛,他硬著頭皮稟告:“尊主,裴城主已經在等著了。”

夏戎看了他一眼:“你先去應付他,我一會兒就來。”丟下這麼一句話,他身影化光,朝血魔池的方向而去。

池中水質地稠密卻缺乏浮力,黎青崖沒有靈力使不出法術,乾巴巴撲棱了兩下卻毫無效用,毫不減緩地朝池底沉去。

聽到墨宗那些人慌亂的呼聲,他才知道自己掉進的是墨宗的血魔池。

血魔池,鬼哭崖之外的另一個凶地。

這裡曾經是魔界的聖地,池水一度有淬體煆心之效,對修魔道功法者有極大助益。

然數百年前,天殛城的陷落導致魔道地貌大變,這裡的水質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從靈泉變成了毒池,入池者皆會被魔氣侵心、火毒噬體,藥石罔效。

數百年來,唯有一個例外活了下來。

黎青崖並不認為自己能有那麼特殊,就算僥幸不死,怕也是要半殘。

如果要用一道菜來形容,他估計得是黃蓮拌苦瓜——太苦了。

血管裡似是鑽進了千萬根牛毛針,骨頭也發出令人牙酸的奇怪響聲,痛,太痛了——血肉像是要燃燒起來,但體表卻在急劇降溫……

護心鏡在他心口發出陣陣光華,守住靈台清明,但卻不抵禦火毒對身體的侵蝕。

氣海裡一直沉寂的魔靈珠也散發出隱隱光華,似在抵禦血魔池水,但收效甚微,很快,它開始碎裂、剝落,最後隻殘餘一小塊碎片從體內脫出,沉向池底,黎青崖用最後的力氣,伸手抓住了它。

岸上,收到夏戎命令的右護法隻得硬著頭皮上,但又有幾個人甘願送死呢?他強行踢了幾個人下去,但他們隻是奮力撲騰了幾下,便痛苦地喊叫著沉入池底。

——沒有元嬰期的修為根本沒辦法在血魔池堅持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