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見手下沒一個人能堅持遊到黎青崖身邊,右護法急得直冒冷汗。

真的要他親自下去嗎?

就在他咬牙準備舍身就義之時,撲通一聲,對岸一個紅衣身影一頭跳進了血魔池。

……02……

那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看著完全不受池水影響,纖瘦的身影在稠密池水中如同一隻靈活的魚,一個猛子便紮進深處,沒了蹤影。

右護法想起來了,這是當年那個從血魔池活下來,後又被慕容家收養的女子,十幾年前她得罪了慕容嫣,被派來看守血魔池……

他一時大喜,慶幸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免去他下血魔池受罪。

等了約莫半刻鐘,女子破水而出,她生得夭桃穠李,寡淡的妝扮也沒能遮掩風姿。摟著失去意識的黎青崖,她奮力朝岸邊靠去。

右護法立即帶人趕往他們的上岸處,夏戎也趕來了,看到被救上來的黎青崖他鬆了一口氣,上前抓住他的手,輸入靈力查探。

女子跪正向他行禮:“慕容極參見尊主。”

夏戎手上靈力不停,疑惑挑眼:“慕容極?”誰啊?

右護法解釋:“是當年從血魔池活下來的那個女子,方才是她將少俠救起來的。”

慕容極回道:“屬下的職責是看守血魔池,救人是分內之事。”

看守血魔池?這鬼地方需要人看守?夏戎一聽便知道這是個被人排擠的角色,不過她這次也的確立下大功,他抬眼將慕容極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很不錯,去宸天宮等著領賞吧。”

“多謝尊主。”慕容極說完便退下了。

穩定住黎青崖的情況後,夏戎收手下令:“將他送回本座寢殿,然後去把慕容嫣那個女人抓回來!”

……

昏迷中的黎青崖也依舊被強烈的灼燒般的疼痛折磨,牙咬得死緊,口腔裡都是鐵鏽味兒,胸腔痛得像是要炸掉,五臟六腑都化成了一團。

迷糊中有人掰開他的嘴,灌了一碗東西進來,液體微涼的溫度傳遍四肢百骸,火毒暫時被平息,他終於安穩地睡過去。

醒來是已是深夜,黎青崖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碾碎後又重組起來一般,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夏戎倚坐在床頭,他的眉眼依舊是刻薄冷厲,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下呈現通透的質感,纖長的手裡轉著他那把墨斷。

見黎青崖醒來,他幽幽開口:“扶天木、倉頡書,你是聶清玄的什麼人?”這兩樣東西他可太熟了,畢竟曾經是他的。

說什麼黎青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若是夏戎這個人精知道他的身份,指不定要利用他怎麼算計太一仙宗。

他開口辯解,但因為身體非常虛弱,說五六個字便要停下來歇一歇。

“我不知道……什麼聶清玄,這個是……小商品市場批發的,十靈石一個,要的話賣給你了。”

夏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黎、青、崖’,是不是叫這個?”

他懶得回答了:真不愧是本體與化身,都是一個德行,明知還要故問。

夏戎自顧自說了下去:“早聽說聶清玄收了個三弟子,幾十年來寶貝得和眼珠子一樣。如今一看,也難怪。你這張嘴真是與他如出一轍地會騙人,就是不知道本性是不是也像他那般惡劣討厭。”

這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黎青崖驚得劇烈咳嗽起來,如紙蒼白的臉上迅速染上一抹病態的緋紅,不住顫抖的身體,可憐如隨風抖落的亂紅。

這架勢仿佛是要把臟腑咳碎,再咳出來。

夏戎抬手摁上他心口,渡過去一口靈氣,護住他的心脈。

緩過來的黎青崖終於有空罵聶清玄:老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和夏戎結了仇?那些話本裡寫的不會都是真的吧!

夏戎提到聶清玄名字時深惡痛絕的神情,怎麼看怎麼像被渣男辜負的人。

夏戎緩緩解釋:“彆怕,本座還不想和聶清玄扯破臉皮,所以不動你。”

還不想扯破臉皮,潛台詞是遲早會扯破臉皮嘍?黎青崖講這話故意理解為夏戎答應放了他:“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夏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倒沒有直接否認:“這不急。本座現在另有疑問——話說聶清玄不是很寶貝你嗎?為什麼不肯親自來救你?而是找了個外人來。”

這問題著實刁鑽,擺明了就是要挑撥他們師徒的關係,然而真實沒必要,聶清玄最寶貝他的時候就是在彆人話裡的時候……

他現在說話都累,不想回應這種彆有用心的問題。

夏戎繼續說下去:“你知道聶清玄多久沒離開過太一仙宗了嗎?”

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他也懶得理會了。

夏戎自問自答:“二百八十年。”

“這二百八十年不管修界出了多大的事他都沒有現身,你說為什麼呢?”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黎青崖。

聶清玄的確近三百年未踏出太一仙宗一步,但黎青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像老東西這種“終極武器”就是要供起來才對啊,經常用會降低威懾力的。

夏戎這段話聽著頗為“無理取鬨”,怎麼品怎麼像被渣男辜負的“怨夫”。

他咽了一口口水,強調:“魔尊,我們先說好,我師尊對你做過什麼是他的過錯,你不能追責到我身上……”

他拒絕為聶清玄的渣男行為埋單,親兒子還沒道理幫老爹料理老情人,何況他隻是個徒弟。

夏戎並不知道他的理解已經偏到大陸另一頭,隻感歎:“過去的恩怨都是小事,本座早就過了為這些雞毛蒜皮斤斤計較的年紀。”

左右是他當時太年輕,天真之餘也技不如人,吃了虧也就認了,但以後,他要讓聶清玄在他手裡栽更大的跟頭。

黎青崖:一聽就完全沒有放下。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三百年來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不能離開。聽說他是得罪了天道——”說到關鍵之處夏戎刻意打住,改口感歎,“罷,既然他什麼都不跟你說,本座也不做這個多嘴的人。也許就是本座多心了,道尊隻是單純的不愛走動,所以不來救你。”

這話一聽就是老陰陽師了。

夏戎絕對沒安好心,不外乎是想他與聶清玄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要麼讓他為聶清玄不來救他的事生出嫌隙,要麼他讓對聶清玄不出太一的原因心生猜疑,給他做馬前卒,去調查背後的秘密……

可惜他是個鹹魚,對危險的人事物不敢有半點好奇心。彆說老東西有秘密,就算他臉上寫了個謎語,他也不敢讀題目。

所以他隻是“哦”了一聲:“也沒啥好奇怪的,畢竟師徒情分就那麼點,能堅持這麼多年,全都靠他有錢。”

夏戎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一言難儘,黎青崖知道,這是看“扶不上牆的爛泥”的眼神。

——對不起了,沒能拿出你想象中的那麼強烈的自尊心或者旺盛的好奇心。

“本座也很有錢。既然他這般不在意你,你不如留下來給本座當聖子!隻要你答應,本座就替你療傷。”

黎青崖感歎:“其實吧,我就是喜歡他不在意我。他要是跟我談感情了,我會以為他不想給我錢。”

明明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嘴皮子上卻半點不讓人,夏戎嗤笑:“你未必有聶清玄惡劣,但的確是比他牙尖嘴利。”

“謝謝誇獎。”

黎青崖覺得自己怕是要在夏戎和聶清玄的爭鬥中做炮灰了。

——老東西,你到底和魔尊結了什麼仇啊!

夏戎走後沒多久,他喉頭一甜,哇地嘔出一口血,落在地上,濺開一朵鮮紅的花。隻可惜這口血沒早一點翻上來,否則就可以噴夏戎一臉了。

接下來的時間黎青崖一直在昏昏沉沉中度過,也不太分得清白天黑衣,雖然魔靈珠離體後體內靈氣漸漸恢複,但身體卻在急速崩潰,折磨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每一秒都疼得想死。

夏戎似乎也擔心他死掉,各種吊命靈藥不要錢般地給他灌,但吃了和沒吃一樣,該痛還是得痛,該吐血還是要吐血。

又一次用藥之後,夏戎坐在床邊,盯著痛到雙唇發白顫抖,渾身冷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他:“很痛吧。你做本座弟子,本座救你的條件依舊有效。”

夏戎不想黎青崖死,但又不甘心白救他。而且當年聶清玄把他坑得那麼狠,也該輪到他從聶清玄手裡搶點東西了。

黎青崖拒絕得乾脆:“不……不了,謝謝厚愛。倒不是瞧不上您,主要是——咳咳——和這火毒處出感情了。”

和聶清玄做師徒是沒得選,和夏戎做師徒還是算了。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小師叔彆被墨宗給騙過去,快點找到他。

夏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在等裴雨延救你?”

“本座的確不會為了留下你與天澤城和太一仙宗兩大勢力扯破臉皮。但是,如果裴雨延找不到你,怎麼帶你走?”

這彆有意味的話讓黎青崖心感不妙,但他現在腦子不太靈光,想不通關竅,隻能懷抱一絲僥幸。

這天他又被灌了一堆藥,今天的藥似乎有點作用,喝了藥的他沒那麼疼了,開始變得嗜睡——睡著了也好,睡著了不痛了。

第二天一早,睡得恍惚的他忽然聽見殿外一陣喧鬨——

“裴城主留步!”

“裴城主!這裡是尊主的寢殿,不可擅入!”

小師叔!

黎青崖猛地清醒,驚喜地看向門口。

裴雨延的腳步毫未停減,一路來到寢殿門前。

寒光一閃,布有重重禁製的大門被劈成兩半,轟然倒塌,眾人震懾。

——這正是幻境裡他在無妄海分山隔海的那一招。

厚重的門板砸地,露出劍修清俊出塵的身影,裁雪垂地,微泛冷光。

興奮的黎青崖跳下床,跌跌撞撞地朝裴雨延跑去,在試圖叫“小師叔”之時,發出了“喵~”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