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 / 2)

……01……

見緊閉的門的打開,黎青崖喜出望外,趕緊將縫隙推大一點,擠了進去。

進門後,他來到了妖神殿的正殿,高高的穹頂足有近百丈,大量的妖族雕塑透出詭奇的異域風格。大殿正中放著第一任妖皇雕刻,足有百米高,俊美的男子手持長劍貫穿腳下的巨獸,低垂的雙眼是睥睨蒼生的寂靜無波。

他看著倒與成年後的宴笙簫有幾分相似,不對,該說宴笙簫像他。

妖神殿靈識又開始說話:“感恩吧,人類。新妖皇願為你提供庇佑。”

黎青崖:“謝謝!”

妖神殿被他乾脆的道謝噎住了,這人類的乖順識趣讓它毫無打臉成功的體驗,接下來的嘲諷也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隻能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宴笙簫——就是你們新妖皇呢?”

妖神殿:“妖皇在沉睡。”

“哦。”黎青崖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轉眼十九年過去,妖神殿,蘊靈池。

黎青崖盤坐在池邊撐著下巴發呆,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起初幾年妖神殿靈識還會與他聊天扯皮,後來它能量耗儘陷入沉睡,他就成了單機模式。

而現在他所在的是妖界最緊要的禁地,要問他是怎麼進來的那就說來話長了,乾脆不說。簡而言之,混進來的。反正妖神殿靈識沉睡了,也沒辦法把他扔出去。

他也不是不長眼色非要往人禁地闖,都是因為這些年秘境內的靈氣不斷枯竭,最後除了這裡,其它地方再無半點靈氣。而靈氣對於修士相當於食物之於凡人,是維持生存所需的能量。

所以他也是沒辦法,要吃飯的嘛。

蘊靈池邊刻滿了充滿異族特色的繁複陣法,散發著藍光的線條仿佛一根根脈絡,將妖神殿抽取的龐大靈氣源源不斷地供向陣法中央,那裡,一枚一人高,似蛋狀的白色大“繭”浮在水麵上,底部微微沉入水底,整體有規律地膨脹與收縮,仿佛在呼吸。

這便是沉睡的妖皇了。

一看到這個黎青崖就來氣。說好十二年,十二年之後又七年,已經十九年了。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修煉到出竅期了,這個臭小子還沒出來。

好幾次他都想乾脆把這個東西剖開,不過怕弄出人命便作罷了。

無奈之下,黎青崖隻能把快要倒背如流的話本掏出來又翻看了一遍。看到一半之時,他恍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喀嚓”聲。

黎青崖抬頭,下意識看向池中的“繭”,無奈隔得太遠,並不能看出蹊蹺。低頭繼續看書,沒一會兒,又是一聲“喀嚓”,抬頭看去,依舊沒有異樣。

為驗證心中猜測,他隻能收起書,踏入池水,來到大繭邊上。

他果然沒有聽錯,原本完整無暇的大繭,此刻在中央腹部裂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為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他伸手摸了上去,就在觸碰到的瞬間,“喀嚓”,縫隙猛然擴大。

黎青崖收回手,心虛地倒退兩步。扭頭回到池邊:咳咳,他什麼都不知道,不關他的事。

繭的確在開裂,從一開始表麵的細微裂縫,到貫通內部的縫隙。隻是裡麵一片漆黑,從縫隙看去,什麼也看不到。

當縫隙擴展到成年男子的巴掌寬時,一縷如流水般柔順的黑發從裡麵滑了出來。

繭不再裂開,也不再“呼吸”,持續不斷輸送了十九年靈氣的陣法也黯淡了下來,它們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蘊靈池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寂靜,隻有那縷從繭中滑出來的黑發散發出充滿生機的光澤。

倏然,一隻白玉般的足從縫隙裡麵探了出來,若不是它的尺寸的確是個男人的腳,黎青崖都要懷疑宴笙簫被吃了,而這個繭用他的血肉孵出了一個絕世美女。

腳之後便是腿,一個渾身赤\裸的俊美青年從破繭而出,落進水中。就在黎青崖猶豫要不要下去救人的時候,青年自己站了起來,茫然地立在池中央。

濕透的黑發粘在他勻稱修長的身體上,齊腰的水堪堪擋住關鍵部位。

黎青崖:他錯了,性彆並不妨礙宴笙簫變成絕世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孵化時間更長的原因,宴笙簫比劇情裡長得還要勾魂奪魄,像一隻華麗又矜貴的妖精。

不對,從血脈上來說宴笙簫現在已經是個妖族了,他就是妖而不是像妖。

青年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後落到了水池邊的黎青崖身上。

香氣?

五感靈敏的妖皇聞到了一股香氣,是從坐在水池邊的青年身上傳來的。青年仙君相貌裝扮清貴無匹,但這香氣卻像是開得最糜爛的木香花……非常違和,但又格外地特彆,讓人想要將其揉碎。

他朝青年走去。

新妖皇的靠近讓黎青崖心下發寒,被其容貌蠱惑而生出的旖旎霎時間消散,與此同時宴笙簫聞到的香味也消失不見,變成了鬆竹般乾淨清新的味道。

新妖皇雖困惑,但也沒深究,隻在心內感歎:這倒與他很匹配。

“孤認識你。”新妖皇低聲感歎,似有懷念,這聲音和它主人的名字一樣,若笙簫悅耳。

在繭裡他繼承了太多關於妖族的記憶,而原本屬於自己的記憶被稀釋、模糊,以至於見到故人時還要特地打開古舊記憶的匣子翻找。

被他認真注視的黎青崖不得不一遍遍在心底對自己加以暗示,才能不被這副容貌影響:這家夥,放出去絕對是禍害。

宴笙簫偏了偏頭:他記得這個人。是在街角對自己伸出手,是登仙道上默默無聲的保護,是在蛇妖的追殺下奮力的庇佑……

終於,他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黎青崖,黎師兄。”

雖然心底慌得不行,但黎青崖看著隻是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套衣服遞給宴笙簫:大兄弟,遮一遮。你師兄身體扛不住。

宴笙簫瞥了一眼衣服,伸手接過,一件件地穿上。

上一次他穿黎青崖縮骨後穿的衣服尚還大了許多,但這次卻隻是勉強合身,褲腿下露出一截如玉的腳踝。

“孤……我沉睡了多久?”

黎青崖:“十九年。”

“黎師兄可知道這十九年我為什麼沉睡?”

“繼承妖皇傳承。”

宴笙簫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黎師兄就沒有想過殺了我,把這份力量搶過去?這樣你便能成為大陸上最強的人。”

這無聊的問題讓黎青崖撇了撇嘴:“你還活著不就很能說明問題?”

宴笙簫神情複雜:他們土生土長的修界人都這般慈航普度嗎?一味地對人好,卻從不奢求回報。

就像當年他背棄黎青崖入靈霄峰,之後他一直在等黎青崖的斥責。但什麼也沒有,黎青崖連他那樣做的理由都不問。

他對他好的目的隻是想做好事,他不在乎他,所以連厭惡都不給他。

當時他真的很不甘心,很意難平。

不過如今再想,這都是不值一哂的舊事了。

強大能讓人的眼界變寬、心變堅硬,他不再害怕被傷害,因此也不再執拗於旁人是否在意自己。

被宴笙簫深沉眼神盯著的黎青崖心底發怵:這家夥不會想打他吧。

現在的宴笙簫雖然隻有元嬰中期,但越階挑戰是主角的日常,真打起來,他得要宴笙簫讓他一隻手加一條腿。

“被打妄想症”的黎青崖在宴笙簫伸出手時差點跳開,宴笙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作為這些年陪伴的答謝,我帶黎師兄參觀一下這裡吧。”

原來不是要打他,黎青崖鬆了一口氣,沒有去握那隻手,自己站了起來。

宴笙簫也沒在意,扭頭帶路。

這些年進得去的地方黎青崖都逛得差不多了,宴笙簫帶他去的是妖族的寶庫。門打開的瞬間,黎青崖差點被寶物的華光閃瞎眼。

宴笙簫非常大方:“黎師兄看上什麼,儘管拿。”

這裡隻是普通的藏寶庫,並沒有緊要的至寶,全部送人也沒什麼關係。

黎青崖也沒客氣,撿了幾樣自己喜歡的東西,收起來。

離開寶庫後宴笙簫帶著他繼續往回走。

“黎師兄救過孤三次,作為報答,孤可以在無害於妖族的前提下,答應你三個要求,什麼都可以。”他又換回了自稱,這是以妖皇的身份許諾的。

“真的?”

“真的。”

還有這種好事?

黎青崖毫不猶豫地提出了第一個要求:“那我第一個要求是讓你與太一仙宗斷絕關係。你與太一再無瓜葛,出去後不可再回太一仙宗,太一仙宗及門下弟子若不直接加害於你,你也不得傷害太一仙宗及門下弟子。”

宴笙簫麵色一沉:“此話何意。”

……02……

聽到這個要求的妖皇心情很不好。

這人就這麼不想他留在太一仙宗嗎?又為何說得像是他一定會與太一仙宗為敵?

黎青崖解釋:“傳承不會告訴你,現在天下都磨好了刀等著你出去。有的人想殺了你以免你成為第二個魔皇,更多的人則是想搶走你的傳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下人懼怕魔皇,卻也想成為魔皇。魔皇之禍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殺宴笙簫,出去後等待他的是一條非常艱辛的路。

在劇情裡,死裡逃生的宴笙簫一無所知地回到太一仙宗,然後遭到了修界眾人的討伐。所有宗門聯合起來逼太一仙宗表態,為平息這場風波,也為保宴笙簫一命,杜行舟親手封住他的奇經八脈,將他關入禁地。

但宴笙簫無法理解這種“保護”,將其視為背叛。在被關的第十年,他逃出太一仙宗,開始了自己在廝殺與鮮血中鋪就的妖皇之路,他報複一切折磨、迫害過他的人,其中也包括太一仙宗和杜行舟。

宴笙簫固然有理由怨恨太一,但師門與同門是黎青崖的底線,底線上是沒有道理可講的,無論什麼原因,他都不容許有人傷害他的底線。哪怕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會是一樣的態度。

聽黎青崖的話,宴笙簫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我答應你。但有一點,我可以不回太一仙宗,但若師尊尋來,我不能不認他。”

他入太一不久,對宗門並沒有多少感情。但禦淩恒待他不錯,也教了他很多東西。他不能為了黎青崖這個要求,枉顧師徒恩義。

黎青崖:“答應的話就立個心魔誓。”

宴笙簫不滿:“你覺得妖皇的許諾不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