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完蛋,這還了得?

他的“背叛”似乎成了壓倒宴笙簫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何……為何都要逼我?”妖皇捂臉笑得悲涼。

黎青崖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妖皇舍利碎裂了大半,原本光華流轉的珠子也變得和普通的頑石無異。之前必是險象環生、千鈞一發,所以其才會碎裂,以保全妖皇性命。

但這樣在舍利中的妖神殿神識豈不是犧牲了自己?

想到這點,再去看宴笙簫不正常的瘋魔絕望。黎青崖瞬間明白孤成子說那話的用意,他是要將本就受到巨大打擊的宴笙簫徹底逼瘋。

本來涼了半截的心,徹底涼了。

“那誰也不要活了。”

妖皇如此一聲癡喃,接著巨大的威壓散開,一隻身形及地通天的妖獸被放了出來。妖獸身體似鳥,但長了六個蛇一般的腦袋,每個腦袋都有小山那般大,長滿利刃一般的羽毛。

一個腦袋的尖銳吼聲便讓出竅期以下的人紛紛捂耳倒退。

是山海界裡那頭十六階妖獸!十六階的妖獸實力堪比人類修士的合體期。即使是妖皇也未能完全收服他,隻是將其困在神器之中帶了出來。

宴笙簫此時放出這隻妖獸,是如他說的,想拉這裡的人一起死。

妖獸一自由便不分敵我地發動攻擊,宣泄被囚禁的怨恨,孤成子試圖鎮壓妖獸,但卻被它一甩頭,擊得倒飛出去。

黎青崖想接近宴笙簫,但被四處亂飛的氣勁掃開,無法靠近。

其他人也趕來了,他們都看到了作亂的妖獸,也看到了渾身是傷,狼狽跪地的宴笙簫。

孤成子解釋:“這妖孽想逃竄,被我發現,便狗急跳牆放出這十六階妖獸。這妖獸極為厲害,我單人對付不了,還望諸位道友相助。”

在場唯一的出竅期沈流雲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交給我吧。”說完飛身而起,來到妖獸麵前,與惡獸相鬥。

而禦淩恒搶在其他人之前出手,對著宴笙簫就是一鞭:“執迷不悟的孽障!”

這一鞭可不像先前手下留情,落在身上,隻聽到骨節碎裂的聲音。宴笙簫也隨之嘔出一口帶著內臟的鮮血,但他對自己師尊的斥責毫無反應,依舊沉浸在癲狂中。

月鐘靈怒道:“性情乖張,不通人性。此子與這妖獸無異,斷不能留!”

眾人紛紛讚同。

就在他們準備逼禦淩恒同意處決宴笙簫之時,沈流雲與妖獸的爭鬥波及了這邊。妖獸的尾翼掃來,眾人退避,他們都不覺得這畜生會攻擊自己“主子”,便沒有管宴笙簫。

唯有禦淩恒覺察不對,電光火石間將自己的弟子扯進懷中,為其擋下了這一擊,倒飛出去。

宴笙簫終於恢複了些許神智,他看清了禦淩恒的麵容,遲疑地喚了一聲:“師尊。”

禦淩恒忍著劇烈的疼痛推了他一把,說了一個字:“走!”

……

十六階的妖獸,就算是沈流雲對付起來也很是吃力,兩個“合體期”的威壓全數釋放,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戰鬥內圈。

黎青崖聽到那群人說要誅殺宴笙簫,本打算在關鍵時刻施救。但那陣突如其來的混亂過後,他再去看時卻找不到宴笙簫的身影了。

他並不敢完全放心,隻能祈禱宴笙簫是真的逃掉了。

接下來的麻煩,便是這隻妖獸。

沈流雲並不能完全掌控戰鬥局勢,戰鬥區域不斷變換,波及範圍不斷擴大。

眾人自顧不暇。

就在黎青崖慌忙躲避戰鬥餘波時,忽聞得一聲輕笑。

循聲看去,還是那身黑衣馬尾打扮的夏戎坐在樹杈上,悠然觀看遠處的爭鬥,周圍山崩石裂,風雲變色。唯獨他坐的那片區域被合體後期的結界保護,安寧祥和。

——這狗賊明明能對付那妖獸卻抄起手作壁上觀。

夏戎注意到了盯著自己的黎青崖,他伸出手,邀請他到結界裡與他一起欣賞這場大戲。

黎青崖沒有理會他。

諸門派弟子死的死,傷的傷;而沈流雲也漸漸露出不敵之相。

就在危急關頭,一道驚天劍意落下,寒光閃過,“白晝”的短暫降臨過後,凶殘的妖獸被從中劈為兩半,轟然倒地。

一時血雨紛紛。

劍修都喜歡一劍破萬法。

而這又是將一劍破萬法發揮到極致的一招,名為一劍霜寒——天澤城絕技。

劫後餘生的眾人紛紛將目光落在出招之人身上。

月下,巨大的妖獸屍體旁,身著墨藍長衫的俊美男子持劍而立,雙目沉寂,神情無波,周身散發寂寂寒氣,仿佛雪原上立了三千年的朔風吹不化的冰石。

黎青崖怔怔地盯著這肅殺的一幕,不知作何言語。

眼前這個裴雨延不像他記得的小師叔,反倒更像劇情裡那個無心無情的男人。

——修無情道的都這樣吧。

——師叔祖也很嚇人,冷得像冰塊一樣。

女弟子的竊竊私語與小師侄的抱怨接連在他耳邊響起。

他想開口喚裴雨延,但喉頭仿佛卡了一塊粗糲的磨刀石,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

小——師——叔?

似是聽到了這聲呼喚,裴雨延看向這邊,但那雙眼深沉平寂。黎青崖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卻找不到過去的溫和的關愛。

劍修走到黎青崖近前,依舊毫無表情,隻抬起了一隻手。攤開的手掌修長勻稱,冰雕玉琢,莫名讓人想到那句“即使殺人也從不沾血”。

劍修沒有言語,也為再有其他動作,靜靜等著黎青崖的回應。

黎青崖將手放了上去。

接著一股大力將他帶入一個寒涼的懷抱。裴雨延雙臂死死絞緊,絲毫不在乎對方沾染的血侵染透自己的衣袍。

不喜與人接觸的小師叔居然主動抱了他!

驚訝之餘,黎青崖也從這似要將他揉進骨血的力道裡感受到了裴雨延沒在臉上表現的強烈情緒。

——這不會是斷情絕愛的人能擁有的。

心裡的擔憂散去了,久彆重逢的喜悅重新湧上來。黎青崖揚起嘴角輕快地喚了一聲:“小師叔!”

裴雨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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