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那酒客露出驚奇的眼神:“道侶?”

“相傳她們本來一個是正道的仙子,一個則是魔道聖女。她們互相愛慕,但正道和魔道怎麼可能結親呢?無奈之下,隻能放棄各自的身份地位,攜手私奔,自此逍遙天下,不問恩仇。”

第一個酒客歎了一口氣:“倒也是一樁美談。”

他們說話間,黎青崖走進酒家,徑直來到櫃台前。櫃台裡並沒有招呼的人,隻有個鶴發雞皮的老者窩在躺椅中打盹。

見到他黎青崖目光一凜。

一個小酒家竟也有出竅期坐鎮,看來這裡的確不尋常。不過也是,能讓聶清玄千裡迢迢來打酒的酒家怎麼可能普通。

不過這個老者看著壽數不多,出竅期四五百年的壽命也要到頭了。

黎青崖開口輕喚:“掌櫃的,打酒。”

聽到客人的聲音,老者睜開渾濁的眼,熟練地招呼:“什麼酒啊?”

黎青崖將聶清玄的話重複了一遍:“二兩朝如青絲,二兩暮成雪,半壺人世浮沉。”

“朝如青絲暮成雪,半壺濁酒述浮沉……”

老者的思維有些遲鈍,他記得好像以前也有人這麼打酒來著。

一個胡須半白的老者從後院趕回來,在衣服上擦去受傷水漬,輕巧地躍入櫃台:“對不起,家父老糊塗了。我來給客官沽酒。”

這人竟也有元嬰期修為。

黎青崖頷首:“有勞。”

“朝如青絲、暮成雪,還有人間浮華是吧。”說著須發半白的那位老者熟練地揭蓋打酒。

那位躺椅中的老者見到他揭的蓋子猛然喝道:“臭小子,打錯了!半壺人世浮沉,不是人間浮華,不是人間浮華。酒都認不得,你是不是要砸你祖上的招牌!是不是!”

說著還要動手來拍花白老者的腦袋。

老者一邊躲避一邊安撫:“父親!父親息怒。我們這兒哪有什麼人世浮沉,隻有人間浮華。”

他以為是黎青崖說錯了。

躺椅中的老者冷哼一聲,提點:“儘餘生在你太爺爺的時候就叫人世浮沉。”

“儘餘生”是他們這裡極為霸道的一種酒,為了提高酒勁兒,加了很多特殊藥材。且不談酒量,修為淺的人喝都喝不了,受不住酒勁兒,所以買的人一直不多。兩百年前,前任城主喝過之後醉了三天三夜,醒來後題下“半杯濁酒儘餘生”自此“人世浮沉”才改成“儘餘生”的。

須發斑白的老者知道該打什麼酒了,卻有些猶豫:“這‘儘餘生’極為霸道,元嬰期以下沾都沾不得,客官確定要半壺?”

哪怕兌上四兩其他酒這酒勁兒也是一般人受不了的,隻怕分神期喝了都要醉上半個月。

黎青崖並不擔心這個:“沒事兒,照著打就行了。”

掌櫃已提醒過,客人還堅持,他隻能照辦。

沽酒的間隙,黎青崖的目光落到小店壁櫥中的神龕上:“你們這供奉的是——天玄道尊?”

掌櫃的解釋:“先祖曾因酒與天玄道尊結緣。後來魔皇為禍,是天玄道尊將先祖救下,並庇護先祖一家從戰亂之地來此重新安家,自此我們這小店才得以留存。先祖有言,隻要吾脈不絕,給天玄道尊的供奉便不能斷絕。”

黎青崖點頭:“原來如此。”

回到船上,聶清玄拿著黎青崖沽來的酒打開聞了一口,感歎:“這酒與三百年前倒又有些不同了。”

黎青崖將方才的見聞說與他聽。

聶清玄悠悠感歎:“難怪,原來連名字都換了。”

黎青崖接著道:“他們還供奉著天玄道尊呢。”

“嗯。”正在倒酒的聶清玄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比起天玄道尊,他看著更在乎自己手上的酒灑沒灑。

原指望他能說點什麼故事的黎青崖大感失望。

老東西聽到自家師尊的名號這麼冷淡嗎?是黑化的原因還是他們師徒關係本來就這麼緊張?

黎青崖猜不出來。聶清玄有七百年的過去,但從不與他說。

聶清玄將手裡的酒杯遞到他麵前:“嘗嘗?”

黎青崖低眸看了一眼將將鋪滿杯底的一層酒,想起家宴時長輩用筷子沾酒給小孩子嘗的畫麵,他感覺自己就在被聶清玄當小孩子逗。

他不滿道:“不給喝就算了。”這麼點兒打發叫花子呢。

聶清玄噙著淺笑:“這酒勁兒大,為師怕給你喝多了,你又要醉到賴在為師懷裡撒嬌了。”

黎青崖震驚:他什麼時候賴在老東西懷裡撒嬌了?彆亂說!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

彆說沒發生過,就算發生過他也打死不認。

聶清玄一滴不肯多給,而黎青崖瞧不上杯底那點酒,也不貪這一口,便沒嘗。最後聶清玄自己就著秦淮風月悠悠喝光了一壺酒。

這酒的確勁兒大,聶清玄喝完後有些醉鮮少作聲,靠著軟榻,閉目養神。

當然,他並沒有醉到忘記讓黎青崖抄寫《清心訣》。

飛舟一路往東南而去,沿途路過了十數個州府,眼看快到沿海。

黎青崖不太熟悉這邊,沒辦法根據地貌辨彆位置。但聶清玄一眼認了出來,告訴他:“是蒼梧山。”

雖然沒親自來過,但蒼梧山黎青崖可十分熟悉,因為此地過去便是無妄海——劇情裡聶清玄失蹤的地方。

他心裡一個咯噔。

聶清玄不會是要帶他去無妄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