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驚豔一刀(上)(1 / 2)

易楨真傻。

她看的小言本子寫的宦官都是雨化田的長相、忠犬一般的性格,還有一顆身陷黑暗卻念著光明的心。

她已經許久沒有接觸到這種指鹿為馬、陰陽怪氣,滿臉寫著“我就是王法”的大宦官了。

徐督主您既然拿的是上古電視劇裡禍國殃民、霍亂朝綱反派役的宦官劇本,能不能不要長一張這麼漂亮的臉蛋誤導大家。

嗚嗚嗚言情裡這種臉長得好看的宦官不都和公主談戀愛去了嗎,怎麼會有空作威作福強搶民女呢?

易楨不明白自己吃瓜怎麼會吃著吃著自己變成瓜。

她都沒露臉,難道她頭上懸著一個“此人貌美,搶起來很值”的光標嗎,為什麼大家都要來搶她。

萬一她長得醜呢,或者萬一她隻是會化妝呢。徐宦官您搶她回去討好那個昏庸的宣王,萬一她在宣王床前一卸妝,發現長得和門口的石獅子似的呢,徐宦官您還不得現場發明個火車連夜買站票走。

易楨鬆開了牽著李巘道長的手,準備也拿出劍來,至少不要拖李巘道長的後腿吧。

她手上有柄神劍。但是這柄神劍絕對不能拿出來,它的知名度太高了,而且已經和姬家綁在一起了,徐賢手下的北鎮司本來就是搞情報起家的,不可能認不出來。

那麼她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她在這上麵對李巘道長說了慌,絕對不能以這種形式被他知道真相。

而且徐賢這種陰陽怪氣是非不分的大宦官,誰知道會不會裡通外國和軒轅昂有點什麼聯係,到時候把她的身份泄露出來……嘶,她一點也不想再見到軒轅昂。

《禍心》原書裡,她記得軒轅昂是統一了整個北洲,滅了易楨的母國北幽的。

就算徐賢沒有這一層裡通外國的身份,他都能當街強搶民女了,再搶一柄神劍也不是做不出來。

眼看他們倆人都那麼戒備地盯著自己,徐賢笑了一笑:“不要那麼緊張嘛,貴夫人國色天香,難道是第一次被搶嗎?”

易楨和李巘同時一愣。

倒……真不是第一次。

徐賢繼續說:“天之所命尤物,不妖其身、必妖其人,不為雲為雨,則為蛟為螭。夫人一副傾國傾城的相貌,自然要往青雲之上走,對吧?”

延慶公主被無視得徹底,終於起了脾氣,冷聲道:“徐督主在內書院倒是念了許多書,不知道是哪一卷聖人經典教導吳督主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

徐賢連忙一臉謙虛:“謬讚謬讚,我也沒公主說的那麼好。”

喂人家不是在誇獎你啊!

延慶公主繼續冷笑:“徐賢,你不要裝傻,這皇城裡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徐賢伸出手去看自己手指上戴著的翡翠戒指,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轉頭去看延慶公主,完全沒有正麵回答問題,一臉無辜:“公主不會生氣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太陰陽怪氣了。易楨服了,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陰陽怪氣的人。

這裡本來就離北鎮司近,又是徐賢親自下令,這條街前前後後早就都是北鎮司的黑色製服,甚至兩邊的屋脊上都蹲著人,原本在酒局茶居裡消費的人一聲都不敢吭。

李巘擔心她覺得害怕,左手悄悄去握她的手,想給她一點安慰,結果摸過去發現她手上已經緊緊攥著長劍蓄勢待發了,手上的動作一頓,也沒法繼續去握她執劍的手,悄悄又收回來了。

徐賢看自己把在場唯一一個不能隨便殺掉的人氣得臉色鐵青了之後十分愉快,懶洋洋地朝自己的下屬做了個手勢:“一群懶骨頭,我不明著下令就不會做事了是嗎?要我給賞錢才動是嗎?”

他這話字麵上雖然是在罵人,但是從語氣看心情顯然不錯,還在暗示待會兒事情做好了有賞錢拿。

穿著黑色曳撒控鶴襖的北鎮司諸人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的製服款式都是一模一樣的,窄袖、兩截前襟、下有馬麵褶,隻是花紋有所不同。換言之,在場隻有徐賢穿著一身去不了正式場合的便裝。

但他才是操控全場的人。

她真討厭這種指鹿為馬、踐踏律法、為所欲為的陰陽人。

眼看著刀光劍影在黑色身影的包裹下圍上來,易楨腦子隻有這句話一閃而過。

刀鋒上閃過的日光白得純粹,上下揮舞著仿佛傾瀉而下的水銀,美麗又嗜血。

風中還飄蕩著酒香茶香,易楨甚至還錯覺自己聞到了茶餅的香氣,仿佛她仍與李巘道長牽著手在長街上慢慢前行,從一個安閒的午後走進另一個安閒的午後。

易楨深知自己的攻擊力並不高,麵對正在圍攻自己的北鎮司爪牙,她並沒有搶李巘道長的戰線,隻是一個接一個地在用最平平無奇的十字斬將攻擊擋回去。

縱劈之後迅速連招橫斬,附加風字決加大威力。易楨隻會最基礎的咒術,也隻來得及練習最基礎的咒術,她沒有進行過多少實戰,但畢竟走的是高敏捷的路子,又有李巘道長給她控下大部分攻擊,竟然還打得有來有回。

易楨腦子裡幾乎想不了任何事情了,就像她以前玩《彆踩白塊》,音樂聲越急朝她湧來的方塊越多,她沒有任何閒暇去想彆的事情,隻是不斷地揮劍格擋,虎口被震得發麻了也顧不上。

北鎮司的人不可能用□□之類的大範圍打擊武器,延慶公主還在邊上杵著呢。

但是也沒有人幫他們,延慶公主顯然還不想和這位大宦官撕破臉,又或者是,撕破臉也沒什麼作用,又打不過他。

“公主站著不走,是還想和徐賢聊聊天嗎?”一身便衣的男人大約覺得站著有些累了,做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人俯身跪在他身後讓他坐下來:“我現在就是自己開心,公主也想和我一起開心嗎?”

延慶公主一身名貴首飾,身上也都是雲紋錦緞,妝麵十分精致,站在徐賢身邊竟然還被他在氣勢上壓了半頭。

她冷眼看著幾十步之外的打鬥,聲音壓低,眼神中透出幾分狠厲:“徐賢,你能有今天,全靠皇家抬舉,你怎麼敢和世家這樣……同流合汙!”

她聲音壓得很低,保證隻有自己和徐賢能夠聽到。明明是女子,但是眼神極其陰狠,流露出站在權力之巔的自負,像是撕開外麵那層美貌的外皮,露出裡麵熱切跳動著的一顆野心。

徐賢一點意外的樣子都沒表現出來,嗤笑一聲:“延慶公主,您難道不知道我是靠什麼爬上來的嗎……和您如今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啊,您踩我踩得那麼開心,沒意識到您做的事情和徐賢沒什麼區彆嗎?大家都是出來賣的,誰看不起誰啊?”

延慶公主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臉色紅紅白白,又不太敢伸手去也給他一巴掌,氣衝衝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