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願為星與漢(1 / 2)

易楨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愣了一下,問:“……你還喝水嗎?”

姬金吾剛才被她沒輕沒重地摁了一下,現在連穩住正常的思緒都難,渾身像是燒著火。但又不是之前那種烈火灼燒的疼痛,是另一種、比較溫和的……

他沒辦法形容。不太像痛,但也絕不快活。

他艱難地喘息了一下,渾身像火燒似的,點頭:“喝。”

易楨手上捧著個冰裂紋小盞——因為夏天到了,用冰裂紋會顯得涼快——將溫熱的水遞到他唇邊。

姬金吾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他本以為是涼水,喝下去至少可以壓一壓滿腔熊熊燃燒的烈火,誰知竟然是熱水,喝下去非但沒有壓抑,反而因為素白的手指拂過唇前,被勾得更嚴重了。

易楨自然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她有點緊張,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先把那個冰裂紋小盞撤了,隨手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阿楨。”他握著她的手,她手指上還有方才沒端穩杯盞濺上去的一顆水珠。

他先是舔了舔,將那顆水珠舔掉,隨後覺得不滿足,把她的手捧到唇前,吻了又吻。

根本沒法滿足,又舍不得離開她獨自去解決,隻好紅著眼眶一遍一遍親吻她的手指。

因為今晚下雨的緣故,外麵幾乎一點月亮都沒有。屋子裡的燈燭倒是亮得很,她微微掀起了床帳子,那光亮就隻在她身上。

好想要。

可是姬金吾還時刻記著,要娶她,要在新婚夜裡,要給她準備茜素紅的婚服,要……

她不答應,不可以唐突她。

不可以因為嫉妒彆人,去傷害阿楨。

姬金吾戀戀不舍地把她的手放下,膝行了幾步,想要下床離開。

如果說數十年如一日的痛苦、幾十年和不同人打交道的經曆,帶給姬金吾什麼正麵的東西,那就是:

他心性非常強大,自製力十分強。而且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輕易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目的,達成這個目的又需要去做什麼。

他想要和阿楨相愛,想要和阿楨一直在一起,想要對阿楨好。

這是他的目的。

現在因為嫉妒和醋意,做出不在計劃之中的事情,就對他的目的沒有幫助。

易楨忽然問:“你方才不是去沐浴過了嗎?”

他來黏她之前,就去沐浴換過衣服了。

姬金吾啞聲道:“我再去一次。”

易楨有點不懂了。她方才以為,自己就要擁有適齡女青年可以擁有的性生活了,結果害羞勁兒還沒過去,男人要跑了??

易楨說:“沒關係的,你沐浴之後一直同我在一起,很乾淨的。”

姬金吾:“……”

姬金吾有些回過味來了。

他啞聲笑了:“阿楨,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易楨:“我知道。”

“不在這個時候,”姬金吾強撐著冷靜:“等我們成婚……”

易楨:“可是我想要,我饞你身子。”

兩個人相愛、在一起,不應該享受相愛的時光嗎?

這互相依偎的一刻,都是我兩度跨越生死、穿過人群、是你從死亡的陰影中泅渡而來、萬裡跋涉,才從時間中偷來的。

若我明天死了呢?若明天遇見什麼壞人,壞人強迫我們再也不要相見呢?

姬金吾:“……”

他被驚得轉過身來,細細觀察她的表情,以確定自己沒聽錯。

易楨仰著頭迎接他的目光。

她瞥了一眼他的腰腹位置,小聲地追加了一句:“明明你也想要。”

姬金吾:“……”

姬金吾抿了抿嘴:“我去喝藥。”

易楨愣了一下:“啊?”

等等等等一下!喝什麼藥!等一下!您不行的話!我們要不然還是再商量商量!草!婚前性行為果然還是很有必要啊!等一下!

姬金吾已經走到門口吩咐下去了,回身看她,解釋道:“你這個時候可能不太適合懷孕……你身上還有南嶺秘蠱,而且修為的問題也要再請大夫……”

難為他說這一大段邏輯清楚的話,明明眼眶全紅了,硬著攥著拳頭說完了,手上都被自己按出印子了。

易楨問:“那藥苦不苦啊?我能不能吃點糖墊一墊先。”

姬金吾已經爬到床上來了,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來,去吻她的脖頸,低聲答了一句:“不是你喝,我一個人喝,你好好在床上待著就行。彆喝那種東西,對你身子不好。”

易楨方才出去端水,把床前的帳子彆了一小截在銀鉤上。

姬金吾嫌屋裡的燈燭太亮了,起身就把床帳子從銀鉤上取了下來,將她的身子完全擋住,一點也不叫外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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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以來,值夜的女使都是最輕鬆不過的。

女使要比婢女領的月錢高許多,一向是多年的婢女才能成為女使,也隻有女使才能為主家守夜。

姬家的女使是個上好的差事。姬家郎君脾氣很不錯,從不無故賞罰,也從沒有過無理要求。

現在姬家郎君娶了夫人,夫人第一次到姬家在相尹的宅院裡來,原本大家都有些忐忑,害怕這位夫人不好相處。

結果多慮了,夫人比郎君還好相處。郎君因為夫人在,比平日還要脾氣好幾倍。

女使們私底下說,“還是同原先一樣,是份頂好的差事”。

結果到晚上,就品出和原先不一樣的地方了。

先是要了避子藥。

端藥進去的時候,幾個守夜的女使還嘀咕來著,說郎君看著很是寵愛夫人,怎麼還要避子藥?

後來還是從小廚房那邊聽來的,這避子藥不是給姑娘喝的,卻是給男人喝的。

幾位女使又想起,夫人才來兩日,就見了三四次大夫,那天晚上更是燈火通明,大夫忙了一整夜。

這下真相大白了,想是夫人現在身子弱,不適合有孕,所以才要的避子藥。

郎君不是不疼夫人,是疼夫人疼到骨子裡去了。

夫人那樣的美人,換她們,她們也喜歡。

藥端進去之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又要了一次水。

端水進去的時候,屋子裡的燈燭已經滅了大半。燈是自然熄滅的,因為沒人去挑燭花,也沒人顧得上去管燈燭。

郎君吩咐,水放在門口就好。端水的女使也隻來得及匆匆掃一眼,隻看見燈燭滅了大半,其他的都沒看見,就已經關門退了出去。

“就沒啦?”女使之間自然是不準妄議主家的,但是也有私底下很要好的夥伴。要好的夥伴之間,連命都可以托付,沒什麼話不能說。

換班回來的那位女使先是張望了一遍,去門口窗前都確定了沒人聽牆根,然後才回到自己床上,同自己的好夥伴說:“你千萬彆同他人說。”

“我就你一個伴,還同誰說。快說,小聲些。”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床簾帳子都遮掩得嚴實,但是就是莫名地叫人麵紅耳赤。

她敲門進去的時候,燈燭雖然滅了大半,但還是能勉強看清楚的。

床前丟著好些方白綢,是臟了,才扔出來的。

夫人之前好像沒有聽見敲門聲,是她放下水時才聽見了聲響,還迷迷糊糊問了一句:“怎麼了?”

聽不見郎君說了什麼,大約在給夫人解釋吧,聲音壓得太低了。

但那聲音是極其快活愉悅的。

她退出去的時候,剛好郎君披著件衣服出來取水了,她也不敢看,低著頭便出去了。

黎明時分又要了一次水,那次才是真正歇下了、沒有聲音了。

一整晚。

不知道該說郎君是寵愛夫人,還是苛待夫人。

這倒是有些冤枉姬金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