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據武陽歸趙, 趙國用燕國留在武陽的工匠們擴建地方武庫後不久, 秦國隨即在已經算是致仕的武安君白起的主持下,也修建了一座用後世話來形容就是完全封閉似的鍛造工坊, 用以鍛造精鐵, 再用精鐵鍛煉神兵陌刀的鍛造工坊。
與此同時, 意識到水泥價值的範雎,也修築了完全封閉,外麵且有重兵把守的工坊,用以生產水泥。
專門用來生產水泥的工坊雖然是後修築的,但水泥這玩意兒是一種粉狀水硬性無機膠凝材料,主要材料不過石灰石和粘土, 用爐火煆燒後, 適量加入石膏而成。
方法十分的簡單,所以即使專門用來生產水泥的工坊雖然後修築, 也依然比白起所主持、監督的武器鍛造工坊更快投入了生產,更快見了成效。
而第一批水泥出產後, 範雎第一時間就投入了使用。這種使用時隻需要加水, 然後混合泥沙、石塊的建築材料,使用效果真的很好,很出乎範雎的意料,簡直讓範雎欣喜若狂的同時,很興高采烈地將剩餘的水泥交待宮人抹在了王宮幾條破損的道路上…
幾日後,季言之站在花裡胡哨的主要通往王宮的道路上, 黑線滿滿。
那啥,要鋪就不能等第二批水泥鍛造出來一次性鋪滿嗎。要知道秦地彆的不多,但是石灰石,粘土是多得不能再多。
取原材料的話,不需要跑多遠,鹹陽城外附近的山頭取的石灰石、粘土生產出來的水泥就可以將整個鹹陽城的街道路麵鋪設完後,還能夠重新將建築物的牆麵粉刷一遍……需要這麼迫不及待嗎!
好吧,這證明範雎範丞相人家是乾實事的!
季言之完全忘了範雎已經打算辭去丞相之位,並且跟秦昭襄王建議由蔡澤接任丞相之位這回事,所以他在‘花裡胡哨’的路麵上站了一會兒,便很平靜的步行去了秦昭襄王目前所在的宮殿。
入冬以來,秦昭襄王的身體開始出現了不好的症狀,而在不暴露自己醫術的前提下,季言之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給秦昭襄王吃一些無色無味,調養身體的藥。
因為藥的關係,秦昭襄王的身體倒是漸漸的好轉,但秦昭襄王身體好的同時,安國君贏柱又病了。嗯,是因為長期肥胖導致的多種並發性疾病……
多種並發性疾病在醫療係統發達的後世都是不好醫治很麻煩的疾病,特彆提在戰國時期了。
而且,說句沒良心的話,季言之對於安國君贏柱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和秦昭襄王的感情,也是回秦之後的這幾年培養出來的。
可以說,在季言之心中,在乎的不過隻嬴異人這麼一個傻爹,這點從他可以得知趙姬作死的行為後,沒有給趙姬留絲毫‘反悔’‘後悔’的餘地,直截了當的就宣布了趙姬的死訊,讓趙姬成了天下人都知道的死人就可以看出來,季言之重情的時候很重情,薄涼的時候又分外的薄涼。
季言之對秦昭襄王是有親情存在的,卻也沒有想過違背既定的命運,讓秦昭襄王擺脫曆史上的死亡時間,那麼安國君贏柱他自然也不會費心醫治了。
講真,比起秦昭襄王來說,安國君贏柱不光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以及祖父。可以說如果秦昭襄王還有彆的兒子的話,贏柱絕對不會獲封安國君,也絕對不會成為秦昭襄王的繼承人,因為唯一,所以彆無選擇。
不過秦昭襄王長子早夭後,隻有贏柱這麼一個兒子。那麼贏柱這兒,或許各方麵平庸的他選擇將力氣使在女人身上,又或許贏柱在播種方麵和秦昭襄王相比,更有能耐,前前後後不算夭折的,總共得了二十個兒子。
可數量並不等於質量,贏柱的所有兒子都隨了作為父親的他,各方麵都很平庸,包括嬴異人這位因子而受到關注的家夥在內。
不過相對而言,嬴異人要出彩一點,隻是他的出彩在於奇葩,所以一開始秦昭襄王是把嬴異人也排出繼承人選的。要不是出了季言之這麼一個故意展現自己乃是神授之子,才學非凡的重孫在,秦昭襄王也不會注意到嬴異人,也不會暗示聰明的華陽夫人主動開口,收下嬴異人當義子,讓嬴異人的身份高出眾兄弟……
可以說在這過程中,安國君贏柱都沒有什麼作為,當然要是順從也算是一種作為的話,那麼安國君很有作為。
而且在嬴異人成了嬴子楚,成了據安國君贏柱之後明確的繼承人後,季言之就作為嬴異人目前來講唯一的親生骨肉,就被接進了王宮,由雄才偉略的秦昭襄王親自撫養,沒有一處不表明,秦昭襄王看中的他,季言之……
安國君贏柱所住的太子東宮距離秦昭襄王是有一段距離的,而季言之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做,一般都是跟在秦昭襄王身邊‘學習’處理政務的,所以彆看季言之入駐王宮這麼幾年,其實和安國君贏柱沒什麼交集的,而這也就造成了季言之對安國君贏柱根本沒產生什麼親情,就連印象也是……胖乎乎,好像豬一樣圓滾滾,快走幾步都會大喘氣的大胖子……
不過即使是這樣,看在秦昭襄王和嬴異人的麵子上,季言之也不會放任疑似並發了糖尿病,這種後世都難以治療疾病的安國君贏柱痛苦的死去,所以暗中定時定量的給安國君贏柱喂調養身體的藥是十分有必要的!
這不,季言之先是去了秦昭襄王那兒,‘陪’著秦昭王處理了一會兒政事,等政事處理得那麼多後,又轉道坐著單人的馬車,轉而去了太子東宮,探望病重的安國君贏柱。
一踏入太子東宮,季言之就皺起了眉頭,因為那十九個愚蠢的伯父叔叔,正在那兒滑稽的表演自己孝心,自己那傻爹倒是難得的聰明一回,正圍著悲悲戚戚的華陽夫人安慰。
季言之板著小臉,不發一語的淡淡掃過將太子東宮‘鬨得’跟菜市場的伯父叔叔,轉而微微低下腦袋,朝著華陽夫人恭敬的行禮問安:“祖母安好!”
華陽夫人擦擦眼淚,朝著季言之招手:“來,政兒,來祖母身邊!”
華陽夫人不愧為一位美人,一位聰明的美人,她從來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這造就她很識時務,也造就了她能夠憑借無所出,依然能夠占據正妻的身份幾十年,還享有專寵。
而如今,接受了秦昭襄王暗示,收下嬴異人當兒子的她,更是欣然的將季言之看做自己的親孫子,因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未來到底靠誰,誰才能讓她等上那夢想了很久的王太後寶座!
華陽夫人如同一位慈愛的長輩,和風細雨的問季言之最近在忙啥。季言之將自己最近幾天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兒後,便很隨意的另說了一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在廚房指揮仆人忙碌的趙雅領著一隊端著盤子、食鼎的宮婢進了內室,笑得無比溫婉的道:“母親,我吩咐宮婢煮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您多少用點,免得沒精氣神兒照顧安國君殿下!”
“雅兒有心了!”
華陽夫人很滿意趙雅對自己的殷勤,因此難得在季言之問趙雅,趙盤最近學業如何之時,開口道:“盤兒不錯,以後啊,定能成為政兒的左膀右臂!”
嬴異人此時已經跳去隔壁屋看安國君贏柱了,因此沒有他在一旁‘搗蛋’,趙雅隻能靦腆一笑,笑著感謝華陽夫人對於趙盤的稱讚。
“你啊,就是這麼小心翼翼!”華陽瞄了一眼麵色平靜的季言之,卻是笑著告誡趙雅:“你要記得,你是子楚明媒正娶的夫人,政兒也是記在你名下‘撫養’,作為政兒的養母,這般小心翼翼可不好!”
趙雅點頭:“母親之話,雅兒一定謹記!”
季言之知道華陽之所以說這話的意思,說給趙雅聽,也說給自己聽。一來讓趙雅明白自己的身份,行為不要出差錯,二來嘛,也是隱晦的提醒自己,不要對趙雅太過親近也不要太過疏離……
果然這種在後宮浸淫幾十年,且能以無子博得專寵的女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可真夠多的!
講真,曆史上的華陽夫人在趙姬得勢後,就銷聲匿跡,真的很少人難及。不像趙姬,純粹就是腦殘,想來嬴政之所以遠比常人來得聰明,估計是她和嬴異人這傻爹負負得正的結果吧……
想起已經被他宣布死亡的趙姬,季言之心情就有點不好。不過季言之始終是季言之,他最大的長處便是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不好的情緒隻產生了一瞬間,便在常人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消失。
“母親,阿盤是時候請個嚴師教導了!”
趙雅:“目前正在物色,隻是盤兒他,比起讀書,我覺得他更喜歡習武。”
“那就再找個好武藝的,作為秦國的繼王子,總該學點東西!”
說著,華陽夫人,眯眼看向門外,似乎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那除嬴異人之外,來了主院就隻忙著圍著安國君贏柱獻殷勤的十九個庶子,
以為這樣就能夠討好安國君,取代嬴異人的‘嫡’子地位?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認知,果然不愧為那沒良心的死胖子的種嗎。
心中接連發出一連串冷哼的華陽夫人不屑的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