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個故事(1 / 2)

季言之臨回縣城隨夫子上京為章茂成三人奔走之前, 季二嬸娘家大哥家的突然就上了門。

“上次俺來你家說的事情, 小妹和她嫂子可彆放在心上。”

與季言之猜想, 季二嬸娘家大哥家的那口子上門是為了確定親事不同, 季二嬸娘家大哥家的那口子是想否認她嘴瓢了, 準備將她家模樣頂頂好的春花許給家徒四壁, 身無長物的季言之當媳婦的事。

季言之明白, 之所以改口這麼快, 不過是科場舞弊以及白鷺書院關閉的事,終於從縣城傳到了鄉下。

老許家的人本來就鼠目寸光看不起人,隨時改變主意並不奇怪,何況還隻是嘴上說了幾句,無憑無據誰也當不了真。

不過說老實話, 故意上門明裡暗裡讓老季家的人彆多心, 這季二嬸娘家人可真是有點膈應人!

季言之似嘲非諷的勾起了嘴巴, 難得接了一句道:“大嬸莫非是魔怔了, 你什麼上過我季家門,又說過什麼胡話了?”

許大嬸掛著浮誇微笑的臉頓時一僵:“那個, 言哥兒啊,俺來你家的時候,你沒在,所以就不知道,我當時……”

“當時什麼”季言之不鹹不淡的打斷了許大嬸的話。“看來大嬸你真的是魔怔了,想必是煩憂春花姑娘的婚事煩憂出來的吧。”

許大嬸臉更僵了,不過僵的同時腦子卻猛地反應過來, 現在不是和老季家的人說些有的沒的,而是炫耀她家的春花又定下了一門好親事。

“我家春花啊,就是好福氣。”許大嬸頂頂得意的道:“哎喲,你們知道嗎,不久之後就要嫁去鎮上的張員外家做填房了。”

季二嬸直接納悶起來:“張員外家的小公子不是尚未娶親嗎。”

季阿娘:“許家老大那口子不是說了嗎,嫁去張員外家做填房,那自然不是嫁給張員外家的小公子,而是……許老大家的,你家春花嫁給誰做填房?張員外?還是張員外家的大公子。”

“自然是張員外了!”

說起這事兒啊,許大嬸那更是得意洋洋了,那張跟大餅似的圓臉紅光滿麵。“哎喲,小妹、小妹大嫂,你們知道嗎?光是聘禮啊,張員外就給了這麼個數。”

許大嬸比了一個五字,想換來老季家人羨慕的目光,結果全換來了季阿娘、季二嬸的齊齊白眼。

“那可挺不錯。”

季二嬸極其敷衍的應和了許大嬸一句,便去招呼季根、季業幫季言之拎上行禮,一起坐牛車去了縣城。

許大嬸這個時候才恍惚想起問季言之這麼神色匆匆進縣城乾嘛,縣城裡的白鷺書院不是關閉了嗎。

季阿娘回答:“書院的夫子要上京辦事,作為弟子,言哥兒怎麼也得在老師跟前伺候才是。”

“這個時候上京可不是什麼好事哦!哎喲,你們也隨言哥兒這麼搞,就不怕你也牽扯進那勞什子的舞弊嗎。”

許大嬸這話一出,可算是惹惱季阿娘了,就連季二嬸也不高興。

季二嬸甩著手,直接懶得理會許大嬸。

而季阿娘則進屋端了一盆用來清洗尿布的汙水,看也沒看的朝著許大嬸的旁邊潑去。

許大嬸好懸沒濺了一身的汙水。

“季家大嫂,你怎麼倒水不看人啊!”

季阿娘連正臉都懶得施舍給許大嬸一眼,假惺惺的來了一句沒看到,便徑直進了院子,將院門給栓上了。

猛地吃了一個閉門羹,可把許大嬸的肝兒都險些氣炸。

“什麼玩意兒!”

許大嬸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沫,甩下一句‘活該一輩子受窮沒出息’的話,便趾高氣昂的走了。要知道她可沒什麼閒工夫和這家子的窮親戚閒扯,早點回家安排她家那有福氣的小閨女的親事才是正式。

許大嬸罵罵咧咧的走後,季阿娘和季二嬸就趁著關起院門做針線活計的空檔說起了季二嬸娘家,也就是老許家的事。

“他二嬸,你可彆嫌棄我說話難聽,你娘家大嫂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當初說把春花說給言哥兒隻是口頭上隨意的說了一句。咱家還說了要過問言哥兒的意思。如果言哥兒不願,那就當沒這回事。你說說,她今兒上門炫耀個什麼勁兒啊。嫁給半截身體入了土的老頭子做填房,也就他們家高興得跟傻子似的。”

季二嬸有些尷尬,因為乾出這種沒腦子又膈應人的事兒是她娘家大哥家的。季二嬸也是知道季阿娘就是這麼說說,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意思,可她就是覺得尷尬。

“大嫂,彆把我娘家大嫂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是個沒腦子,鼠目寸光的貨。也不想想填房是那麼好做的嗎,以後春花那丫頭的苦頭隻怕還在後麵呢!”

不過五十兩的聘禮銀子,就喜得跟個什麼似的。完全忘了鎮上那張員外的年齡完完全全可以做許春花的爺爺。這樣的懸殊,誇老許家的人還一口一個為小閨女考慮,不是賣女兒。真是典型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想到這點,季二嬸就忍不住為許春花掬了一把同情淚。

季阿娘也是,不過多了情緒卻是沒有了。

畢竟老許家的事情可不好沾染,當初她也是昏了頭,想著春花那個丫頭看起來文文靜靜,是個不錯的姑娘,所以就應和了許大嬸的話說考慮看看。

結果……幸好季言之不願意娶老許家的丫頭,不然就衝老許家這樣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和自以為聰明的勁兒,以後怕是有得煩了。

季阿娘慶幸的搖搖頭,然後便為隨夫子上京,為三摯友和同窗免受牢獄之災奔波的季言之牽腸掛肚起來。

“哎,都說兒行千裡母憂萬裡,這言哥兒才剛剛走,我這心啊,就開始擔憂起來了。”

“大嫂放寬心,左右還有夫子在呢。而且言哥兒又是個聰明的,左右不會讓自己步入危險之中的。”

季二嬸雖說這麼寬慰季阿娘,實際上她的心裡也沒有底,隻是不好表現出來罷了。

此去京城可以用千裡迢迢來形容。一路上,不管是夫子也好,還是季言之也罷,心情都有些沉重。臨近京城的時候,季言之甚至將一直鎖繚在心頭的疑問問了出來。

“老師,當今聖上是想將天下士子都趕儘殺絕嗎?再不見好就收,朝野怕是真的要因此而動蕩了。”

“隻怕當今聖上想控製局麵,也是有心而無力啊!”

夫子的回答,季言之並不感覺到意外,因為他問出這樣的問題後,隱隱就有預感,如今朝廷做主的人一定不是他,而是……應該是那位認為自己‘一抖王八之氣,就由無數英雄豪傑拜服’的陳七公子做主吧!

季言之這個推斷很不靠譜,但是有一定理由的。即使陳七公子的氣運少得讓季言之以為他是個假男主,但結合他推斷此方位麵應該是絕對女主的世界……

絕對的天命之女又還致力於辣雞堆裡把男人撿回來,所以季言之才會斷定如果當今聖上的身體差到已經無力處理國事朝政的地步。那麼必然是陳七公子在監國處理朝政。

至於為什麼不是被其他皇子群起而攻之,卻依然健在的太子監國處理國事朝政?嗬,要知道那正德帝雖說萬般趕不上康熙,但疑心病這點,卻是不逞多讓的。

如果不是這次的科場舞弊案鬨得前所未有的大,涉及麵也前所未有的廣,季言之是懶得管下一任的帝王是腦殘還是腦殘。可如今就連季言之的三位摯友也無辜牽扯其中,季言之就少不得要出手‘教導’陳七公子做人的道理。

“現在還沒有到京師,說什麼都是揣測。”夫子看了一眼,表現得很沉重冷靜的季言之,像是在教導他也像是提醒自己道:“等到了京城,好好打探一下,到底什麼情況,再見機行事吧。言之啊,放心,老夫一生心血皆在你們四人身上,不管是你還是鬆陽他們,老夫是不會讓你們背負莫須有的汙名而蹉跎一生。”

季言之心悅誠服的拱手:“學生也會竭儘所才,助老師救出天下如辜受牽連蒙冤的士子。”

夫子欣慰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語,而是靠著簡陋的馬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季言之將手中的披風搭在夫子的身上,便彎腰出了馬車,在駕車的車把式身邊坐下,開始天南地北的侃起了大山。馬車繼續前行,終於在三天之後抵達了京師。

在客棧稍作休整,夫子便開始外出訪友走關係,季言之也開始了自己神神秘秘的舉動。

與夫子一日比一日來得要憂心忡忡所不同,顯然隨著時間流逝,季言之的心情卻是越來越放鬆。那種胸有成竹的作態,讓夫子打從心裡感到好奇。

不過夫子並沒有詢問。一來夫子也算了解季言之的為人,二來也是怕走漏了風聲,影響到季言之的布局。因此有時候季言之神神秘秘的外出,又神神秘秘的回來,夫子都假裝不知道。

就這樣過了半月,有一天陳七公子突然殺到了他們所入住的客棧,說要找能夠使人斷肢重生的神醫入宮為病重在床的當今聖上診治。

夫子直接懵逼臉:“七殿下莫要開玩笑,老夫在這兒住了半月有餘,可從來沒有聽到過醫術高明到能夠斷肢重生的神醫。”

自從被夫子的爹,老夫子狠狠的坑了一把貨,陳七公子麵對和老夫子長得將近七成相似,容易勾起他悲傷回憶的夫子,胃就一陣難受,因此也彆指望陳七公子能很好的擺出粗糙範本的禮賢下士出來,直接反駁夫子的見識少,妄稱天下有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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