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六宮(聽聞這幾天,皇帝除卻上朝...)(1 / 2)

宮闕有佳人 荔簫 9989 字 3個月前

待得宮正司將供狀理好, 案子就算了了。供狀呈進紫宸殿後,後宮裡接連數日都聽不著消息。

聽聞這幾天,皇帝除卻上朝便都一個人待在殿裡。

舒德宮景明殿中, 榮妃、晴妃、嵐妃沉默無言地喝起了茶。三人其實也算不上交好,鮮少這樣私下裡小聚。但現下, 眼瞧著這讓她們礙眼已久的一位要沒了, 三人心中都有股說不清的滋味,都莫名地想見見另外幾位,便都聚到了這裡。

同在殿中的,還有與她們各自交好的婉嬪、明嬪和方淑人。

眾人原都是想坐在一起說說話,可真坐到了一起, 卻不知從何說起。不知坐了多久,還是方淑人先打破的沉寂:“臣妾瞧著,紫宸殿的旨意也就這兩日便要下來。貴妃沒了,宮裡可算是能消停了。”

有人聽言思量著點點頭, 晴妃顯是心情更好一些, 應了聲“嗯”。

榮妃看看晴妃又瞧瞧嵐妃:“咱們三個鮮少這樣一起說話, 今兒難得來的齊, 我有些事就正好勞兩位妹妹也費費心――這幾年皇上一心都在貴妃身上,對後宮誰也不上心。如今貴妃不成了, 太後的意思,倒不如借著中秋佳節封賞六宮。該晉位的晉位、該加賜封號的加賜封號。我想這是應該的,可中秋家宴的事情也多, 封賞這事二位妹妹幫我想想怎麼辦合適吧, 心裡頭覺得誰該晉了, 寫個單子給我。”

嵐妃和平日一樣,對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致:“我平日和各宮走動都少, 也不知誰好誰不好。這樣的事,榮妃姐姐和晴妃妹妹看著辦吧。”

晴妃嫣然而笑,口吻抑揚頓挫:“若說晉位,頭一個自當是碧玉閣那位清才人了。”

榮妃淡淡撥弄著護甲:“這話不錯。”

依著宮中慣例,小嬪妃有孕都能晉上一例,待得平安產子,還能再晉一例。而像清才人這種失了孩子的,若皇帝有心安撫,同樣可再晉一晉。

如今的顧氏還在才人位上,起先是她自己推辭了太後的懿旨,後來為著貴妃的案子,宮裡頭忙著,另還有幾分晦氣的味道,於是誰都沒好提這事。

榮妃便道:“至少要晉貴人,我會向皇上進言。”

晴妃想了想,又瞧方淑人一眼:“方淑人進宮時日也不短了,雖不及清才人得寵,但沒功勞總也有苦勞吧。同樣晉個貴人也不過分,封號也該讓內官監擬來了。”

方淑人心頭一喜。

宮裡頭大選進宮的嬪妃占大多數,但她是其中混得慘些的那種。她與婉嬪一樣進宮已有六年,初入宮時封的是正七品寶林。可婉嬪家世好、性子也好,一開始是得皇上喜愛,後來又有太後當了靠山,即便在貴妃的光芒之下誰都黯然失色,也沒礙著她晉到從四品嬪位去。

可方氏就不一樣了,她家世低些,性子亦不合皇上的意,若非榮妃和婉嬪偶爾還肯為她開一開口,她現在不知得過什麼苦日子。

就連晉封,她都是憑著逢年過節時的例行封賞才能晉一晉。這樣的晉封旨意都是從頤寧宮那邊下來,太後可顧不上給她添個封號。

如今晴妃提起這事,她自是高興。可也隻高興了一瞬她就收斂了喜色――她的記得,自己還是榮妃身邊的人。

方淑人於是離席謝恩,神色多有些局促:“謝娘娘,臣妾……臣妾晉不晉封都不礙的,全憑榮妃娘娘吩咐。”

晴妃皺皺眉頭,不再多為她說話。她慣是看不上方淑人那副小家子氣的樣子,要不是礙著榮妃在這兒,她才懶得為這麼一號人開口。

仔細想了一想,晴妃又多提了幾個人,新人舊人都有,也沒漏了皇長子與皇次子的生母。

榮妃聽她說了每一個人,都點頭稱是。後來索性著身邊的大宮女直接取紙筆來記下,末了才又自己提了兩個:“婉嬪妹妹是太後一直記掛的,這回也當晉封;還有歲朝宮的張婕妤,太後的意思是……她跟嵐妃妹妹一個性子,不愛出來走動,心性卻善,有好事不能忘了她。”

“那自是以太後的心意為上。”晴妃銜著笑頷一頷首。

這事敲定下來,大家就散了。榮妃在她們走後接過宮女呈過來的名冊,舒心一笑。

晉封事宜是她操辦,但這上麵一個個要晉封的人,可都是晴妃提的。

宮裡頭,與晉位直接掛鉤的,自是吃穿用度。但大家都那樣費儘心思往上爬,更多都是為了那句“官大一級壓死人”。

如此,若是人人都晉封,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那晴妃提的這些,她自然要讓清才人知道。這可不怪她亂嚼舌根,晴妃適才最先提的就是清才人,接著卻又這樣接二連三地提出一串,可見是心裡本也不想讓清才人獨占鼇頭。

就讓晴妃和清才人鬥去吧。總歸她自己無心爭寵,也不想就這樣跟清才人對上。

清才人是個有本事的,幾個月就料理了南宮敏不說,末了自己還收攏了個太醫。這樣的人物,能不招惹就彆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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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閣裡,顧清霜知道皇帝為著貴妃的事整日都在紫宸殿待著,也不當回事。

他並不是個昏君,哪怕從前被貴妃迷成那樣,也沒荒廢了朝政。如今這般,不過是因經年的情分放在那裡,總要花些時候讓自己接受,人之常情罷了。

到了拖無可拖之時,他自會做出決斷,不需旁人去催。

至於他為著那些事已很有幾日沒來看她也並不打緊。左右他是沒見後宮裡的任何一個,反是她這邊,偶爾還有禦前宮人送些東西過來,這就已比旁人強了。

她現下本也不是該多花心思爭寵的時候。她剛“失子”不久,不該勞心傷神,做出好好安養的樣子才像話。

況且私下裡也還有些不大不小的事要她上心呢。

宮外,太醫沈書又在家養了幾日,就覺著該回太醫院當差了。

心裡上進的人都是這樣,從來不肯浪費光陰。加之又剛因錯失降了官位,還得加倍努力才能給掙回來。

不過今日他心裡總不□□寧,在太醫院看了幾個患病宮人的脈案後,他到底潰敗下來,姑且放下了手中事務,順著心思往碧玉閣去。

h兒那麼小,也不知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他能有今日,全靠兄嫂扶持。如今兄嫂沒了,就留下這麼一個孩子,還讓他送進宮裡成了質子,他覺得自己頂不是個東西。

沈書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越想臉色越陰沉,轉過一道彎冷不丁地險些碰到人。那人回過頭,他定睛看清是誰,才趕緊蘊起笑:“衛伴伴。”沈書拱手。

這廂衛稟也看清了他,拱了拱手:“沈大人,這是有差事?”

“我……”沈書啞了啞,“我想去碧玉閣,看看h兒。”

“哦,應當的。”衛稟一臉了然,“我也正要回去,正可同行。”

二人便一道繼續往碧玉閣走,不多時便進了芳信宮的宮門,眼瞧著離碧玉閣不遠了,女孩尖銳的哭聲“哇”地響起來。

這聲音,沈書一聽就知是誰,心裡頓時一沉,腳步不自覺地快了。

在宮裡這幾年,他早就聽說過有些小官為了和宮裡搭上話,會送自家女兒進來當女官;也有些嬪妃、太妃長日孤寂、亦或剛失了孩子,便會召些小官家的女孩子進來當女官,作為陪伴。

可不論哪種,說到底都不過是進來討人歡心的玩意兒,說得難聽些,跟養個寵物也差不多。高興時逗一逗,不高興時要打要罵,家裡還能攔著不成?

而h兒,恐怕比彆人家的小姑娘還慘一些。她是個質子,誰知道清才人到底想如何用她拿捏他?

沈書想得心裡發慌,臨近月門時腳下直打了個趔趄。視線一抬,驀地注意到正有人從正屋往外來,又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避,躲到門邊懸著心靜觀。

他於是就看到沈h摔在地上,清才人幾步走上前,蹲身扶她。

“直跟你說慢點不急吧,跑什麼跑?給你做的點心,我還能不讓你吃?”顧清霜邊說邊抱起她,看看她蹭破皮的雙手,又道,“這下好了,先上藥吧,點心倒得等等再吃了。你這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