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反諷。
安家的破事整個上流社會都有所耳聞,就連他都無意間聽了幾耳朵八卦。
什麼親女幼年失蹤,安家父母為了撫慰悲傷抱養親戚家的孩子當養女。
結果現在親女好不容易被找回來,卻又生怕養女會受了委屈,處處提防人家,逼得親女處境尷尬。
這一場場大戲鬨得,直看得整個上流社會歎為觀止。
被這麼當麵諷刺,安源臉色鐵青,卻無可反駁。
他也是最近從國外回來,才知道家裡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妹妹被找回來了,這本是一件令人開心的大喜事。
沒想到父母居然腦子糊塗,不僅不好好疼寵妹妹,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居然還一心護著那個心機深沉的養女,害得妹妹受了不少委屈。
現在人再次沒了,他們也隻會在家互相指責埋怨,甚至責怪妹妹不懂事,不知好歹,絲毫沒有要去找人的意思。
說不上是心寒還是什麼,安源就記得自己在家和父母大吵一架,最後摔門離去,獨自悶頭找妹妹。
這幾天越是查談到更多妹妹的過往,他就越心疼,心底的憤怒也累積得越多。
來找傅司謹質問算是他壓抑許久的一次小爆發,爆發完後,卻覺得心底空茫茫的。
說白了,什麼都沒為小然做過的他,根本不是個稱職的哥哥。
這樣的他,和家裡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彆?
頹然跌坐在沙發上,安源弓著腰,雙手捂住臉,陷入自責的痛苦中。
看著好友這樣,傅司謹心底有再大的火氣也散了。
他歎了口氣,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箐箐,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要怎麼說?
說他媽手段高超,不僅安源,連對安然更加了解的傅司慎都沒能找到安然的丁點行蹤。
還是要說,其實罪魁禍首,就坐在你麵前玩積木?
還穿著紙尿褲。
注意到傅司謹在看她,箐箐無辜地回望過去。
箐箐很乖,沒有在偷聽哦。
她是光明正大地聽。
傅司謹:“……”
為什麼他總有種智商受到鄙視的感覺?
安源還在頹廢中。
箐箐擺弄著積木,好奇地多看了他兩眼。
看著看著,她突然拍拍小手爬起身,走到安源麵前,輕輕戳了戳他的發旋。
“叔叔,你在哭嗎?”
小孩子稚氣的小奶音帶著幾分單純的好奇,沒有任何嘲笑,也不是關心,就隻是好奇。
“沒有。”安源抬起頭,啞聲回道。
他直到現在才注意到箐箐的存在,忍不住問道:“這孩子是誰?”
居然長得和傅司謹有四五成相似,難不成……
“親戚家的孩子,托我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哦。”
……
又沉默了一會,安源才開口。
“司謹,我知道你和你母親關係不太好,但是可不可以求你看在我們多年友誼的份兒上……”
他第一次開口對人說求,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傅司謹打斷。
“沒辦法。”傅司謹搖頭,認真道:“你妹妹的事,就算你不說,我知道了也會幫忙,但是現在真的沒辦法。”
“為什麼?”安源不解。
“……我現在找不到我媽,連我爸和舅舅也找不到她。”
其實人就在你麵前,但卻不是她原本的模樣,又怎麼可能還記得長大後的故事?
絕望已經不足以形容安源現在的心情了。
可他知道,既然好友能說出這種話來,那就是真的沒辦法。
一時間,他頗有種走投無路之感。
他究竟,還能找到小然嗎?
“叔叔。”耳邊又傳來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呼喚,安源不想搭理她,但耐不住箐箐鍥而不舍的騷擾,“叔叔,叔叔……”
“你到底想乾什麼?”
“箐箐過來,不要打擾人家。”
安源和傅司謹同時開口,卻動搖不了箐箐的意誌。
她伸出小手,將掌心裡緊緊攥著的東西放在安源手上。
“給你。”
“這是什麼?”
安源低頭,就見一顆小熊餅乾正安靜地躺在他掌心間。
這是箐箐從自己每日有限的零食定額裡省下來的口糧,沒想到這麼大方就給了安源。
剛才我要都沒給。
傅司謹在一旁酸溜溜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