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魚,天色已經不早了。納西索斯直接邀請哈迪斯在恩納住下,哈迪斯沒有拒絕。
小木屋的床很窄,本來就是納西索斯給自己打造的單人床。
他先在床上躺下,床上就隻容下半個人的位置。
換了個姿勢,納西索斯側躺著,枕著手臂問哈迪斯:“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冥界吧?這床實在太窄了。”
哈迪斯正換著睡袍,他脫下白日穿的黑袍,露出半截勁瘦的腰身。
“沒關係,我抱你睡。”
那一刻,納西索斯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他們都不是沒有夜間生活的愣頭青了,雖然哈迪斯丟了一份熱愛,但是他的記憶沒有丟失。納西索斯看著他披上亞麻色的睡袍,掩住寬闊的肩膀,驟然想起某次歡|愉結束後,他曾在那蜜色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牙印已經消失了。
他是不是應該補上一口?
喉頭突然漫上難以抑製的乾渴,他有些想他了。
哈迪斯走到床頭,俯看著他:“你怎麼了,納西索斯?”
他伸手,碰碰他的鼻子,沾去他鼻頭不安分的汗珠。
“你很熱?”
如果熱的話,確實不能呆在這裡。
床太小,他得抱著他睡,會更熱。
哈迪斯思忖著,沒察覺做這個動作時,他和納西索斯靠得多近。
是熱的吧?
空氣像一杯衝泡好的牛奶,變得粘稠,變得熱燙。
理智在這一刻插翅飛走,納西索斯想不起白天決定的保持距離,他的心裡升起另一個念頭——既然說了要教哈迪斯,他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
他愛哈迪斯。
哈迪斯也愛他。
所以,他有什麼好顧慮的?
納西索斯沒再猶豫,他攀住哈迪斯的肩膀,將他壓向自己:“是有點……吻我,幫我降溫。”
這是邀請。
他的動作毫不遲疑,猝不及防的哈迪斯被他往下一拉,險些壓倒在他的身上。幸而哈迪斯反應及時,用一隻手撐住了床側,沒有整個人壓下去。
他應該吻他的。
他的伴侶,他親愛的納西索斯,就躺在他的身下。
他在邀請他。
但是,哈迪斯沒有那樣做。
他的心裡好像有張漏網,明明湧起那樣強烈的,想要回應納西索斯的感情。還來不及在他的心上翻騰,就通過那張漏網,稀稀拉拉,漏了個乾淨。
這樣的他,怎麼能擁抱他的愛人?
他拒絕了他。
“納西索斯,我很抱歉。”
納西索斯頓住,他扣在哈迪斯脖頸上的手緩緩鬆開。
哈迪斯順勢起身,以近乎逃離的速度。
他的聲音依舊冷靜,神色鄭重,語氣裡滿是珍惜和尊重:“我不能在此刻擁抱你,沒有欲沒有愛的結合,不會是我們想要的。”
納西索斯滿頭棕發散亂在枕頭上,他的思緒也是散亂的。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回答了什麼,似乎理智清醒,又似乎語無倫次:“嗯,我懂,你說的有道理,你還沒有拿回你的熱愛,我知道的。”
是啊,他分明是知道的,為什麼還要這樣?
……大概是因為,愛本就是情不自禁。
他深愛著他,所以情不自禁。
但是哈迪斯被拿走了熱情,所以他能夠控製自己的情|欲。
他不怪他的。
這不是哈迪斯的錯,他也不想。
可是難過的情緒又漫了上來。
納西索斯不願意坐以待斃,他不能被這種沮喪,悲傷的情緒吞沒。他從床上爬起來,抱住沉默的哈迪斯。他能感受到哈迪斯的歉疚,但他本不需要歉疚。
“沒關係的,哈迪斯。”
“我沒有生氣,沒有傷心。”
“我可以等,我會陪你,直到你找回自己的熱情。”
“我們還有漫長的神生,我不急的。”
他說了好多好多,沒有什麼因果邏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似乎是在寬慰哈迪斯,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哈迪斯努力回應他,他擁抱著他,緊緊的,一聲聲應答。
“嗯,沒關係的,納西索斯。”
“我知道。”
“謝謝你願意等。”
“好,我們不急。”
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這叫做“言不由衷”。
原來,很多事不是交付承諾就可以,他們可以彼此堅信,但是過程中的艱難與曲折一點兒也不會減少。
愛情,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