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陳文港回到鄭家的時候,鄭玉成在他臥室門口等著。

進門前先敲門,這回他記住了,也遵守了。

陳文港歎了口氣,推開門:“請進吧。”

鄭玉成看見他手裡握著的盒子。

他抿了抿嘴唇:“七百萬的那個?”

“嗯。”

“我能不能看看?”

陳文港遞給他。

鄭玉成打開,黑色的絲絨裡躺著那隻古董懷表。

保管得再好,終究不可能嶄新如初,外殼上有細微歲月的痕跡。其實真的沒什麼特彆。

鄭玉成低低笑了一聲:"有點遺憾,最後不是我拿下的。"

他最近似乎沉默了許多,氣質稍微有點變化。當然這種變化並不明顯,是從每一個細微的地方開始發生的,比如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姑且稱得上向成熟和穩重轉化的苗頭。

他把盒子還給陳文港。

陳文港捧著這份大禮,思考應該放在哪。

掃視一圈,書架上還有一點空位,就在鄭玉成送的陀飛輪計時器旁邊。

陳文渚不是儀式感很強的人,他很理性地看待物品本身,戀情結束了,但沒有一定要處理掉所有東西的執念。於是它愛擺在那就還是擺在那,做一個裝飾,但也僅此而已。

他掃了鄭玉成一眼,選擇拉開書桌抽屜,把盒子藏進抽屜裡。

鄭玉成則在看那個計時器,走過去,拿起來,懷念地擺弄了一下。

那學期正好上五金課,鄭玉成對做手工興趣大增,他說要送陳文港一個好玩的東西,自己研究了很久怎麼做傳動模型。鄭玉成抬起手,現在還能看到食指上焊槍留下的一點疤痕。

鄭玉成張了張口:"前陣子我在做彆的案子,你在學校那個活動,怎麼樣了?"

“很順利。基金會安排了愛心車隊,下周六就會把所有書籍送到受捐機構。”

“到時候需要人嗎?我有時間,我可以去幫忙。”

“需要。你想來的話她們會很歡迎。”

“你呢?”

“我?”

“委婉地表示你自己不歡迎,是嗎?”

聞言陳文港露出了無奈又柔和的微笑,這是一種不言自明的回答。

以往的耳聾廝磨曆曆在目,令人無奈而惋惜。

鄭玉成垂著頭,此時從他外表看不出他的內心充滿多少齦齒足的想法。

他想把陳文港關起來,想把他壓在床上,狠狠地乾他,除了自己以外不給任何人碰一下,也不讓他有機會想到任何人。剝開紳士教育的外皮,芯子裡還是男人的劣根性。

鄭玉成剖身自省,他並不否認這點。

所有雄性動物天生就要爭競。

這是刻在基因裡的東西,反而該怪過去他覺醒得太慢。

大概本質上由於他沒經曆過患得患失的危機感。以至費了一番功夫才回到原點。

拋開所有紛雜的情緒,他終於意識到他同意“分手”的前提,是陳文港依然待在他唾手可得的位置上,不會真正離開他。那麼這個分手從一開始就是偽命題。

就像幼兒園把自己的玩具分享出來假作大方,但不容許彆人真的帶回家去。

這個類比不是那麼妥當,然而男孩或者男人,總之就那麼回事吧。

鄭玉成站在書架旁看了一會兒,摸到了一隻塑料短笛,又拿起來,在手裡把玩。

這是小時候上音樂課用的,陳文灌的確是戀舊,鄭玉成自己的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他研究了一會兒,放到嘴邊試了一下,憑著印象磕磕絆絆地吹出了《小小少年》的旋律。

這也是當時的音樂老師教的,是一部德國老電影的插曲。

陳文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鄭玉成笑笑:“你還記得這首歌的中文歌詞嗎?‘小小少年,很少煩惱,眼望四周陽光照,但願永遠這樣好……但有一天風波突起,優慮煩惱都到了”。小學的時候沒什麼感受,也不理解什麼意思……到了現在,突然想想,才發現原來這麼寫實。"

陳文港明明記得,卻說:“是麼,我都沒有印象了。”

鄭玉成把短笛放回去,對他說:"晚安,你早點休息。"

陳文港收到霍念生抵達彰城後發來的一張照片。

他拍的是彰城的地標性建築,一座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

陳文港先是笑,那笑意不知不覺又淡了

想到上輩子霍念生也給他發些五花八門的照片。

這個習慣養成在陳文港抑鬱越來越嚴重的那段時候。

有回在樓下司機跟保姆磕牙,笑說霍先生也被逼成了個俗人,吃個早茶都要拍個照給家裡這位彙報。保姆倒是滿臉認真:“陳先生又不出門,霍先生這是想給他看看外麵的世界。”

“又沒人攔著,又有車,他自己出去不就得了?”

“哎呀,他有那個抑鬱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抑鬱算什麼毛病,都是矯情出來的。”

“怎麼不是毛病?是醫生讓多關心他,注意他情緒的。”

“還不是看有人能拿捏。彆的殘疾人怎麼不抑鬱,他們都不要出門了?”

司機也是給霍念生開了幾年車的老人了,有點托大,口無遮攔。卻沒成想雇主還養了個間諜,保姆回頭就報告給了霍念生。這位不知道是不是丟了工作,反正後來沒再露過麵。

陳文港側躺在床上,枕著一條胳膊,隔著屏幕吻了吻他名字。

其實這會兒還有另一個人琢磨怎麼給陳文港發消息。

戚同舟這陣子既緊張又亢奮,他的入學手續已經辦妥,等過了暑假就去大學報道。

但他激動的原因當然不是要上學了。

他是為了見到自己的心儀對象。

據戚同舟從鄭茂勳處打聽的情報,陳文港的日常行程是家-公司-學校三點一線。

鄭家他沒法天天去做客,鄭家的公司,他也沒理由隨便進,學校還能往得住他出入?

此前戚同舟其實已鼓起勇氣跟陳文港聊了幾次。

對方措辭很得體,但也不熱絡,明顯沒把他當成可能發展的對象。

這也沒辦法,他知道自己錯過了最佳時機,列表裡白躺那麼久,換誰覺得有誠意?

搞得戚同舟唯唯諾諾的也不敢約他,怕直接領張好人卡回來。

但追人總不能躺在家裡乾等。山不來就他,他可以去就山啊。

比如機會突然就來了———

戚同舟手下反複編輯的消息發不出去,突然在朋友圈看到點吸引他的東西。

“你明天要過來幫忙?”電話裡陳文港

不太確定地問,“可能會很累的。”

“你彆小看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什麼義賣啊,莫捐啊,我都參加過的。”

讓戚同舟躍躍欲試的是學生會那個圖書捐贈的活動。

戚同舟自己GAP了一年,他的同學倒是大部分已經在大學裡了,進學生會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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