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回程的時候點點又開始哭,因為這一天結束,也因為舍不得陳文潛走。

陳文港跟這對先心病小姐妹結對的時間比黃姐還早兩年,孩子都有雛鳥情結,但童童比較堅強,點點的情感需要就格外高些。陳文港每次離開福利院,一定得專門去跟她告彆。

“以前哪一回,他走得急忘了打招呼,她一直哭到半夜。”黃姐還記得,“又把文渚大半夜叫回來的。”怕情緒激動哭出問題。

在愛心之家門口,兩個小的抱著熊,艱難地告了彆,然後前往盧晨龍家。

下車前,盧晨龍突然給陳文港一把鑰匙:“對了,你們家那租客搬走了。”

“哦,好的。”陳文港接過,“謝謝。”

“都沒撐過兩天,那夥催債大哥在院子裡唱了一宿歌,星期五他們就找了搬家公司來。”

盧晨龍瞧熱鬨不嫌事大,陳文港莞爾:"我現在去看看。"

“是該去看看,彆少了什麼。我特地跟他們說了,原本不是他們的家具不能帶走。”

霍念生專心把著方向盤,沒打擾他們聊天。

現在有車的人越來越多,停車場設施卻跟不上,老巷子外頭永遠堵得水泄不通。霍念生去遠一點的地方找停車位,盧晨龍帶著弟弟,跟陳文渚先往裡走。

兄弟倆進了門,陳文港再多走兩步,就到了他自己家大門口。

但發現有鑰匙也進不了,老式木門上有裝飾性掛環,除了防盜鎖,還額外加了道鐵將軍。

轉念一想就明白,大概租客給他添堵,故意做的。

霍念生很快追上來,見狀嗤笑一聲,四下看看,揀了半截磚頭。

哐哐兩下,陳文港還沒看清他怎麼動作,鎖鼻已經輕鬆砸斷了。

吱呀一聲,霍念生推開門:"參觀一下,你家是什麼樣的。"

院外屋內,果真掃蕩得乾乾淨淨。

盧晨龍警告那戶人家彆動家具,他們也隻留了那幾件水曲柳木老家具,其他電器一樣不剩,連廚房裡的抽油煙機、熱水器和空調都卸下來搬走了,或者也可能賣了。

已經用了很多年,或者是大伯他們後來又添的,二手貨不值錢,陳文港沒放在心上。

隻是沒有空調,室

內一片悶熱,人待在屋裡,身上便捂出一層層的汗。

為了透氣,陳文港走來走去,把門窗大敞,儘力製造一點對流。然後又摸到開關,把頂燈打開。這燈用得也久了,亮得有氣無力,燈罩底下積著一層黑點,應該是蟲子屍體。

霍念生站在門口注視他動作,臉上沒什麼表情。

屋裡沒有桌幾,連把椅子也沒有,過了片刻,霍念生動了,往裡走了幾步,打量這房子的格局,堪堪能坐的隻剩臥室裡一個床架子,排骨架倒是還完好。

“老歸老,以前的家具還挺結實。”霍念生評價,“怎麼樣,少東西了嗎?”

“應該沒有,就是這些。”陳文港輕聲,“以前的人都是結婚時找木匠打家具的。”

他看起來有些疑惑,或者茫然,似乎在努力把眼前的景象和記憶裡的小家對上號。

上麵還有個閻樓,往上爬的樓梯是鐵皮的,一踩就咣咣響,全都鏽了,漆掉得一點不剩。

牆壁也多年沒刷過,已經斑駁得厲害,各種劃痕和起皮,烏漆嘛黑的地方像生了瘡。

不知哪任租客小孩刻下"1+2=3",不過門框附近那個道道是陳文港自己劃的。

“這個是我的身高標記。”他終於笑了。

“這是幾歲的身高?”霍念生蹲下看。

陳文港警覺地看他一眼:“不能告訴你。”

霍念生大笑起來,專業人員似的環視一周,指指牆角給他看:"這裡牆麵返潮了,應該是裡麵水管爆了,回頭該找工人來處理一下防水。"

“好。”

“然後這個牆要再刷一下,重新批一遍膩子……你想弄一弄再租出去?”

“不租了吧,也沒多少錢,留著,沒準哪天我就自己住了。”

霍念生笑了,像聽到什麼好玩的話:"你還想回這裡住啊?"

正說到這裡,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忽然停電似的往黑裡一沉。

外頭劈裡啪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雨點,瞬間把院裡的水泥地麵全部淋濕。

這是場天氣預報都未預料的雨,不給人留任何反應時間,快得像老天直接拿盆往下潑。

陳文港沒說話,走到門邊

,往外看雨。

微微的濕氣混著來不及散去的暑氣,撲麵往裡湧。

這裡自然也沒有傘,突如其來的大雨把兩個人困在屋內。

這套房子跟鄭宅比,用個童話般的比喻,是國王宮殿和漁民草屋的差距

但也不是住不了。

陳文港靠著門框,心裡盤算要不要拆了徹底裝修一遍。這麼多年了,屋裡水電路都老化,能重新硬裝是最好的,但又考慮著,老街道也許再過幾年就拆遷,再好的裝修也打了水漂。

或者就像霍念生說的,隻做一下防水,刷一下白牆,還可以湊合用上幾年?

霍念生也走過來,靠在另一邊門框上,深邃研判的目光凝注在陳文港臉上。

他胳膊長腿長,故意一抬腿,便抵到另一邊來,把陳文潛攔在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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