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成悄無聲息走過去,沒驚動任何人,從背後注視他們兩個。
陳文港笑著拍開她的魔爪,將YOYO解救出來,把糾結打窩的毛發用刷子撫平。那個消瘦的背影讓他想起一個人,是前陣子見過的何家的一個姑娘,何沁芳。
鄭玉成去見她算是被撮合的——作為父親的老友,何世伯實在待他不薄,也有何家其他長輩對他中意,既然他跟何宛心談不下去,大家又張羅介紹他與其他年紀相仿的女孩相識。
兩方都還年輕,沒有大張旗鼓安排成相親的局麵,隻是兩家人共同出席一個晚宴。
在宴會上鄭玉成見到這個知書達理、斯文內斂的女孩,鄭秉義也欣賞,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長輩身邊,滿身的書卷氣竟讓人覺得,透出幾分陳文港的影子。
但他沒有跟對方更近一步的打算。
何沁芳乖巧地來跟鄭玉成攀談,他躲出去,抽了半包的煙。
恰逢何宛心也出席了宴會,鄭玉成在綠植後麵打火時,撞見她因為一個胸針對服務員呼來喝去。他潛藏在暗處看他們,夾著
煙看了許久,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出去勸阻。
何宛心原本咄咄逼人,見到他麵便唱戲似的換了張臉,高抬貴手,放了服務員一馬。鄭玉成去洗手間的時候忽然自嘲地笑了,他越笑越大,甚至上氣不接下氣地彎了腰。然後何宛心成了他至少名義上的女朋友。
有時候做決定隻是一瞬間的事,鄭玉成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他做不到無欲無求把婚姻當生意談,不得不結婚的話,為什麼還多去禍害一個無辜的姑娘?何宛心不是好人,他也不是好人,既然何宛心無比執著,正好,壞人跟壞人鎖死就行了,哪會有誰比他們兩個更配。
他和何宛心約法三章——
隻要在外人麵前,他最大程度照顧何宛心的麵子,儘到溫柔體貼的責任,兩人私下獨處,她可以妥協,不強求親密關係,甚至萬一將來結婚,同意通過試管嬰兒進行生殖。
當然這是將來的事,會通過婚前協議另行約定。
談妥的時候,鄭玉成不知是背上了一個重擔,還是鬆了一口氣。鄭寶秋終於發現有人在後麵:“大哥,你這喝酒了啊?我讓廚房給你……”
鄭玉成擺擺手:"沒關係,不用,我回去睡一覺就可以了。"
鄭寶秋蹬蹬跑開了:"至少喝杯蜂蜜水吧,你等等,我去給你弄。"
陳文港手上梳毛的動作停了,他回頭看鄭玉成,YOYO不耐煩地拿爪子扒他。鄭玉成頭也不回地往樓梯上走:“你們玩吧,我需要休息一下。”他兩步一個台階,像怕自己後悔。
陳文港沒能體察他有什麼隱情,往後一連十天半個月,他的日子倒都很清靜。
社會學院有個研究方向對口的教授回了他的郵件,去學校見麵的時候一切順利。談了一個多小時,對方歡迎他提交申請。往回走的時候趕上新生運動會,他被拖上看台給本院加油。
隔著操場,他和遊盈還看見戚同舟。但離得遠,戚同舟沒發現看台上的他們。
開學後年輕人都忙著在大學燃燒青春,積極報名運動會一點都不意外,隻沒想到他參加的還是一萬米跑,跑完猶如英雄歸來,一群人送水的送水,打扇的打扇,扶他下了操場。
似乎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陳文港想起李紅瓊的八卦,不確定地朝那邊看了好幾眼。
遊盈好奇地
問:"你在看什麼?"
他搖頭:"沒事,是我看錯了。"
教授給陳文港布置了書單,他從圖書館借到一部分,但不必天天跑來校園,接下來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厚仁特教學校,有工作就做工作,沒工作就翻書。
晚上陳文港走得晚,辦公室隻留他一個人,有人敲了兩下。緊跟著江晚霞走了進來,訥訥地喊了聲“陳老師”。
羅素薇判定她試用期不通過,已經下了儘快搬走的通牒,但也幫她找了其他住處。
江晚霞卻始終拖拖拉拉沒搬,陳文港心生警惕:“晚霞姐,怎麼了?”
她放低升起:"我想……談談彩彩的事。"
陳文港歎了口氣,合起書:"你先坐——算了,你彆動。"他起身去給她搬了把椅子。
然後他坐回自己的辦公椅,江晚霞很感激:“我一直知道你好心,所以……”
陳文港打斷她:"你有話直說。"
江晚霞壓低聲音。
聽完陳文港倒怔了半天。
她發誓:"這是真的,她爸爸叫霍鳳來,以前我在酒店做迎賓的時候……有的她。不信的話,可以跟霍家人去驗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