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這件還要不要?"

"都行。"

"這件呢?"

“那件給我吧。”

她找到一本相冊,翻開:“哎,說真的,你在我家這些年住得開心嗎?”陳文港覺得她的口氣很滄桑:“我當然開心。”

鄭寶秋翻了一頁:“前幾天過中秋節,今年你不在,二姑媽還追著問你去哪了——你記得她吧,特彆喜歡攀比,她一晚上都在吹噓小傑成績多好,年年都想把你比下去。還有五叔的兒子,說你是逃避乾活才躲出去的。我突然發現,可能你真的在外麵自己生活比較自在。"

陳文港其實不是很在意那些:“過陣子請你來給我暖房,慶祝喬遷之喜。”她促狹地問:“是在你家暖還是在霍念生家暖?”陳文港很坦然:“都可以,看你喜歡。”

她決定趁他走之前問清楚:“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陳文港說:“大概因為他先喜歡我的,至於為什麼,你要問你表哥。”到底生活了十多年,光衣服就占了一個衣帽間,五六個箱子遠不夠用。

於是隻先打包了一部分,計劃有些常用的先搬到霍念生那裡,不常用的搬到江潮街。天蒙蒙亮的時候,睡夢裡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陳文港穿著睡衣,頭發是亂的,隻來得及拿手指匆匆梳了梳,林

伯把他帶到鄭秉義書房。鄭秉義的臉色把氣氛襯得十分嚴肅,陳文港清醒了,見對方也是睡袍加身,被叫醒的。

他不明所以,聽鄭秉義問他跟牧清的關係:“你們平時在家裡相處,有磕磕碰碰的時候,產生矛盾很正常。他最近有沒有哪裡得罪你,或者你有沒有得罪他?"

陳文港愣了半天:“就我所知應該沒有。”鄭秉義目光幽深,嚴嚴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林伯敲了敲門,進來附耳幾句,陳文港又被趕出去。

鄭秉義擰著眉頭:“可以了,你再回去休息一下吧。”

但他已經沒了睡意,莫名其妙地關上書房門,在走廊一頭站定。這個時間,大宅空空蕩蕩,仿佛這棟建築也還在沉睡中。有腳步聲重疊著過來,跟在林伯身後往書房走的是牧清。

陳文港回房拿了手機。

還是那個本地論壇,同樣的板塊,在昨晚發了一個跟他完全不相乾的帖子,標題叫《有沒有人看了那個現代藝術展,來討論一下》。

這種帖子向來熱度不高。但淺評了幾個人後,樓主忽然把矛頭指向一個初出茅廬的叫牧清的畫家,先說他基本功薄弱,線條差勁,存在抄襲嫌疑,上位全靠炒作,排擠競爭對手。

下麵同樣是“知情人”出來爆料的套路:“他不是還總拿自己出身名校宣傳?我其實就跟他在同一個專業,他在學校裡就劣跡斑斑,批張皮搖身一變,就是新銳畫家,不滑稽嗎?"

同樣開始扒他的身世背景——船王的侄子,有豪門血統,難怪有炒作的資格。但真正把帖子炒熱的是有個自稱在數碼城開修理店的層主。

他說幾個月前這人去店裡修過手機,然後直接貼出從手機內存裡搞到的證據。看完似乎又能理解,不怪層主鋌而走險,有這種勁爆的料憋著不說實在很難。至少證據表明牧清有很多平台賬號,他沒少用這些賬號在背後詆毀鄭家人。甚至包括鄭秉義本人。

運氣好會有狗仔願意買更多證據的。

一係列不正常的走向,引導輿論的痕跡頗重,手段簡單粗暴,但足以把人扒個乾淨。

牧清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眼底烏青,麵色說不出像撞了鬼,還是他自己就是那隻鬼。陳文港在走廊等著,牧清走過來,忽然幾步上前,逼得他很近:“是不是你乾的?”陳文港冷靜地看著他:“我不知道發生了

什麼。”趁書房裡談話的時候,他剛給祝律師打過電話,對方接起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很不體貼。

祝律師聲音朦朧,也被攪了清夢,但頭腦條理分明:“陳先生,我是個律師,如果你犯了事我可以保證去撈你,但我自己不會做踩法律底線的事。幕後推手不是我。"

陳文港笑了笑,跟他道了個歉:"打擾你了,你還是快去睡。"

牧清怨恨地看著他:"這下你高興了?得意了?"

陳文港說:“不,我其實很震驚。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還是頭一天知道,你怨恨的原來不僅是我一個。"

天亮之後,家裡又有客人上門,是鄭氏公關部的部長。

鄭秉義不喜家醜外揚,萬想不到會在侄子身上栽個跟頭。事情影響可大可小,鄭秉義叫公關部長來是討教意見,但鄭氏這種老派企業,公關部門平時主要做做官網維護和企業宣傳,危機公關的本事和意識反倒不強。尤其對這種屬於董事長家事的情況,部長同樣是懵的。

日上三竿,戚同舟睡醒,等他在年級群裡看到的時候,聊天記錄已經討論了999+條。戚同舟人是傻的,有十分鐘他幾乎什麼反應都做不出。

他給牧清打電話,對方已經關機。忽然想起什麼,戚同舟又播出一個號碼。電話那頭,李紅瓊很鎮定:“隔著電話也不容易解釋,你來我的辦公室說吧。”半小時後,戚同舟坐定,擰起眉頭看她:“你告訴我,這不是你乾的。”

李紅瓊反問:“不是你想幫小陳解決麻煩嗎?”她不以為意地起身,給乾弟弟倒了杯茶,“我也告訴了你,蓋過一個熱度的最好辦法是製造新的熱度。"

戚同舟拍了一下桌子:"你這是狡辯!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用這麼極端的手段?"

李紅瓊不以為忤,點了一根女士香煙。

她夾著煙,靠在辦公桌上,依然心平氣和:“小弟,我知道你看起來有點天真,但其實骨子裡很正直。不過這些事情,有哪件是這個牧清沒做過、冤枉了他的嗎?"

戚同舟腦子很亂,但混亂中忽然一線清明:“這是霍念生的主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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